“关於治疗精神类疾病的特效药kdh第四代试剂研发第九次实验记录。”
“注射kdh-04试剂后, 009号试验品开始陷入沈睡,此次沈睡时间长达35小时,远高於之前最长记录24小时, 这或许是个好的开始。”
“注射kdh-04试剂第42小时, 009号试验品开始陷入高烧,第四代试剂与退烧药成分相克, 只能采用物理方法用酒精退烧。009号皮肤接触酒精后开始出现红疹,但009号并没有酒精过敏史,看来第四版kdh的使用禁忌上需要再填一条不可饮酒。”
“注射kdh-04试剂第50小时,009号试验品渡过高烧期, 开始陷入发寒阶段。此阶段持续时间为一周, 渡过此期间后,009号躁郁症发作次数明显减少。kdh-04试剂效果明显,009号批准进入普通病房,开始每日持续注射观察试剂副作用。”
“持续注射kdh-04试剂两个月后, 009号产生耐药性,开始陷入狂躁, 并出现自残倾向。注射镇静药剂后躁动程度减弱,不再破坏环境,但自残行为依旧。但随着镇静药剂注射次数增多, 持续效果明显减少,上一次记录只持续了不到20分钟,009号就重新陷入狂躁状态, 且程度更深。”
“第九次实验失败, 试验品将在一周之内进行销毁。”
除了在试验品的信息记载上出现过一次外, 全篇记录上没有提到一句柳步祝的名字, 就好像这个人的存在只是一个被打上“09”号标签的商品。
其馀的几份, 同样是被用不同数字区分开来的活人试验品,他们来自不同的地方,有着不同的性别和年纪,但最后都有着同样的下场——被当做失败的试验品销毁。
许愿猜想,或许他们的家人也没能见到他们最后一面,因为他们身上遍布的伤痕,如果暴露在外人面前,就会扯掉圣安医院的最后一层遮羞布。
就像柳步祝一样。
当初将自己的亲人送进医院时有多期待他们痊愈,知道真相后就会有多后悔将他们推入这座炼狱。
桌上的最后一份记录上名字的那一栏还是空白的,只有一个孤零零的“010号试验品”,昭示这把杀人的刀子,指向了这所医院里的某一个病人。
而实验的预计开始时间,在一周之后。
许愿看向被一落在一旁的杂志上,看着张经武那看上去心怀慈悲的模样,想象不出这样的人是怎么做到嘴上以病人为重,背地里却做出将活人视作试验品这种事来。
柳思涵也被这背后的事情吓得不清,看着实验记录背后附上的那些伤痕累累的图片,虽然她和“柳步祝”的兄妹关系是假的,但也不免生出些激愤的心情来。
这种道貌岸然的人却能成为病人和家属们的追捧,当真是讽刺。
比起两位女生的义愤填膺,另外两个人,则显得更平静。
徐时久和谢温然来回比对着所有被当做试验品的病人的信息,却发现不了任何的规律。
“这里记载着的第一次实验时间是2011年,也就是张经武当上院长的第二年。第一次的实验仅坚持了不到五天就宣告失败,紧接着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就开始了第二次的实验。”
“但接下来的第三次实验,却间隔了有大概半年的时间,可是看他的记录里,药剂的编号依然是01。”
“如果不是因为更换药剂,那就只能说明……是试验品的缺失阻碍了他的继续研究。”
“那么。他到底是根据什么来筛选实验品的呢?”
徐时久怎么也想不明白。
如果说张经武想要让自己的实验进行得悄无声息,照理来说应该会选择一些孤苦无依的病人,这样的人就算是因病去世,也不会引起多大的动静。
可按照柳思涵所说,柳步祝还有亲戚朋友在,显然不符合这些要求。
难道是因为病症?
可这些人中,病因也不全然相同,当真是一点规律都让人摸不着。
那份还未来得及填写的实验记录牵扯着所有人的心,大家沈浸在愤怒和疑惑当中,竟无一人发现,一个身影悄悄靠近了虚掩着的办公室门口。
“你们在做什么!你们怎么进来的!”
相比於之前的威严,此时的张经武肉眼可见地开始慌乱。
“这些都是私密文件,谁让你们看的!你们这是犯法!”
“犯法?”许愿轻嗤了一声,“犯法的是谁还不知道呢!”
张经武指着她们的手不停地抖动着,上下起伏的胸腔昭示着他已然恼羞成怒。
他快速从兜里掏出手机,敲击了两下之后,拨通了一个电话。
“给我关掉医院的大门!从现在开始,一个人也不准进来,也不准放出去任何一只苍蝇!”
他近乎怒吼般的嘱咐让众人回过神来,这是触发了第二个阶段了。
果然,那道熟悉的电子音在张经武挂掉电话后紧跟着响起。
“各位玩家请注意,由於你们擅闯院长办公室被发现,现已触发逃生环节,请用尽所有办法,逃出医院!”
话音刚落,徐时久突然大喊道,“跑!”
脑子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许愿双腿率先做出了反应,拽着身旁的柳思涵,就往门口的方向跑去。
她发誓,她读书的时候体测800米最后阶段冲刺的时候都没用过这样的速度。
也不知道是节目组之前叮嘱过,还是npc被许愿的逃生本能吓了一跳,比她高出了大半个脑袋的身子楞是被撞得往后退了两步,让出了一条逃跑通路。
“站住,你们给我站住!”他朝着门外大喊,正准备拔腿去追,却又被后来人摁住了肩头。
“抱歉!”徐时久双手从背后伸出来,虚掩住了张经武的双眼和嘴,手上加了几分力,拖拽着他往身后的沙发上仰。
眼神还腾出空来示意谢温然,“快走!”
谢温然没见过上来就把npc制服的玩家,脸上满是惊愕。
“你在做什么!放开我!”张经武拽着徐时久的袖口不停地挣扎。
徐时久没怕伤到人,没下重手,眼见着就要被张经武逃脱,看向谢温然的目光不禁带着几分火气。
“还楞着做什么?跑啊!”
见着谢温然的衣角拂过门框,徐时久立马松开了禁锢住张经武的双手,趁着他猝不及防跌落的功夫,夺门而出。
紧接着反手紧紧攥着门把手,让屋内的张经武废了好大的力气也没办法拉开房门。
看着徐使劲因为用力和张经武拉扯而爆出根根青筋的手背,许愿的话里不自觉带着紧张。
“怎么办,我们往哪跑啊?”
不像之前在别墅里只需要面对三个npc,现在他们被困在这座医院里,来来往往不知道会碰上多少工作人员和护士,难度俨然更大。
况且,她们现在根本没有丝毫的线索,完全不知道该去哪里找钥匙出去。
当务之急,是得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分析分析之后的路该怎么走。
“我们去二楼。”谢温然说,“病人都在二楼,我们到时候混在人群里,也能当做掩护。”
许愿下意识就点点头,“好。”
而后,她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想起了之前徐时久说过的话,一下子又不敢对谢温然的话全信。
她只得垂着眼角看向徐时久,眼里带着些许的无措。
看起来单纯又懵懂。
徐时久看懂了她眼里的询问意味,没注意自己的嘴角在往上勾,点了点头。
“我数三声之后就松手,然后你们什么也别管,往二楼跑就是。”
门内的咆哮声断断续续传来,张经武不知累地咒骂这门口的四人。
感受到手中的把手往后拉的瞬间,徐时久松开了自己的手。
“跑!”
门内的张经武没料到徐时久会突然松手,因为惯性,控制不住往后倒。
同时又为四人争取到了几秒的逃生时间。
圣安医院二楼的布局和一般的医院没有太大的区别,两侧满是病房。
但让他们失望的是,这些病房的房门全都紧锁着,没有一个病人在走廊上停留。
之前曾设想过的利用人群来遮掩的计划还没开始就失败了。
可现在箭已经搭在了弦上,如果倒回去,指不定会碰上张经武。
更重要的是,因为静谧,上上下下跑动的声音就格外明显。
这下,就连许愿都听出来了,那些脚步声明显是不止来自一个人。
徐时久咬咬牙,做了个决定,“继续往前走,万一能碰上开着门的病房呢!”
他知道这样太冒险,但现在,除了赌一把,他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於是乎,四人分散在走廊两侧,挨个敲着病房的门,寄希望於哪个门会突然打开,让他们进去躲一躲。
然而直到他们走到走廊的尽头,也没有一扇门里传来回应。
看着眼前的最后一个病房,许愿回过头看了看其他人。
“敲吧。”
希望连翻落空,徐时久的心情也不太好,不耐烦地扯着领口,好像这样就能让他多喘两口气。
不像是他一贯的那副清贵公子哥的模样。
许愿深吸了一口气,屈起指节扣着门。
这次,门内终於有了回应。
“谁啊?”
说话的人是个女子,听起来像是二十来岁的年纪,语气温温柔柔的。
“我们是……”
许愿刚开了口,就被徐时久拉住了袖口,眼神示意她别说了。
“医生,查房。”
门内传来了像是重物落地的声音,女子慌乱的声音紧跟着响起:“马上就来。”
又过了几秒,许愿恍惚中感觉自己又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
若是在平时,徐时久或许会耐心地等,但此时既然是逃命,一秒钟的时间都是宝贵的。
徐时久和谢温然交换了一个眼神,打算强行破门而入。
然而也就是在此时,门房从里面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