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白
回云城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这次出差关系到宁城新店的一系列问题，一行人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加班都加不过来。可即便如此之忙，也挡不住韩魄和李策两只花孔雀使劲开屏的热情。孟从雪工作之馀还要抽时间应付这两人，实在是烦不胜烦。
回程的时候，大家仍是坐的公司大巴车，孟从雪刚一坐下，李策就紧跟着坐在了她旁边。再一转头，就看见了后面站着的韩魄。
韩魄脸上没有表情，他看都没看孟从雪一眼，只淡淡地盯着李策。他就那么站在大巴的过道上，挡住了后面人的去路。
被领导这么盯着，李策自然不会没有感觉，他擡起头，颇有些忐忑道：“韩总？您找我有事吗？”
韩魄还是没说话，就那么看着他。孟从雪觉得旁边的李策冷汗都快要流下来了，她表情都快绷不住了，只能咬着下唇憋笑低头按手机。
“跟我坐后面去，有点事找你聊聊。”韩魄终于开了口，一副公事公办的调调。
李策乖乖起身，跟着韩魄去了后排，却还是有些不舍地转头看了看孟从雪旁边的位置。
最后坐在孟从雪旁边是个女同事，闲聊了几句就睡着了。孟从雪被她的困意感染，跟她头靠着头睡了一路。
到家的时候是周六，孟从雪几乎倒头睡了两天，这才感觉稍微缓过来了点。
周一回公司上班的时候，新派到孟从雪手头上的活不算多，到下午基本上就算忙完了。把报告交给李策签字的时候，李策擡头看了她一眼，状似无意说：“最近工作挺累吧，瘦了不少啊。”
“还好吧。”孟从雪勉强笑了笑，最近她的确忙得没时间吃饭，脸颊两侧都消减了些许。
李策把报告递给她，开玩笑道：“得多补补。”
孟从雪点点头，转身出了经理办公室。本来她也没当回事，结果没过半小时，就有个外卖小哥拎着一堆奶茶零食进来，堆满了茶水间的桌子。
李策从办公室走出来，招呼道：“最近工作辛苦了，请大家喝个下午茶。”
部门同事集体欢呼起来，欢天喜地的去吃东西了。孟从雪却没动静，仍坐在电脑前敲敲打打。
赵姐拿了个小蛋糕，走到孟从雪旁边问：“怎么不去吃？”
“我还有个表没弄完，待会儿再去。”
“少装，你不早都交上去了吗。”赵姐无情地揭穿了她，压低了声音凑过去，“小孟啊，看来这顿下午茶，是我们沾了你的光呢。”
“赵姐……”孟从雪拧着眉摇头，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口。
李策站在办公室门口看了一眼，特意从茶水间拿了杯奶茶过来。他很自然地把奶茶放在孟从雪桌子上，笑着跟赵姐说：“你们怎么都不去吃呢？”
赵姐看了看孟从雪，调侃道：“小孟害羞呢。”
孟从雪打字的手停了下来。
“哈哈，这有什么好害羞的。”李策朗声笑道，“今晚我请大家吃饭，补出差前的那顿，别给我省钱啊。”
等李策回了办公室后，赵姐看着孟从雪，脸上的笑意又添了几分揶揄：“李策这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啊，你现在对他什么想法？”
“没有想法。”孟从雪唉声叹气，“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要不你就跟他试试？”赵姐给她出主意，“谈谈恋爱而已，李策条件也不算太差。”
“可我真的……”孟从雪顿了顿，“算了，不说了。”
部门领导的饭局，自然是推辞不得的。孟从雪最后还是去了，全程埋头吃饭，都没怎么擡头。李策倒是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谁敬酒都喝。到最后他喝得有点上头，脸都红了。
好不容易吃完了饭，孟从雪拎着包就想走，谁料几个同事又攒了个ktv局，好说歹说硬是把她拽了下来。
一进包间，喝得烂醉的李策就瘫到了一边的角落昏迷。其他同事争当麦霸，孟从雪在包厢里显得格格不入。她喝了点饮料，就借口上洗手间，出去透气了。
刚出包厢门，转弯就碰到服务员推着清洁车走过。孟从雪闪身躲避，却结结实实的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不好意思……”孟从雪低头连连道歉。
“没关系。”略微低沉的男声响起，“你也在这里？”
孟从雪擡头看去，被她撞到的那人却是韩魄。他眉宇间带着些许醉意，过分充足的暖气让他伸手扯开了领口的扣子。
“部门同事聚餐，吃完了过来唱歌。”孟从雪说完又觉得自己太老实交代了，反问道，“你呢？”
“有个应酬。”韩魄说，“部门同事……李策也来了？”
“当然，就是他请的客。”孟从雪觉得这两只公孔雀争奇斗艳真是太好笑了。
“你能不能少跟他来往。”韩魄看起来是真的醉了，讲出来的话都像没过脑子，“我看着难受。”
孟从雪道：“……你能不能搞清楚，他是我部门领导。”
“我还是你老板呢。”韩魄说。
孟从雪慢悠悠道：“我可以让你不是。”
“……”韩魄无言以对，只能举手投降。
这一回合的嘴炮由孟从雪取得胜利，她把韩魄甩在身后，重新走回包厢。
可一进门，她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包厢正中的茶几上摆着一大捧玫瑰花，看起来有上百枝。刚刚还瘫倒在角落的李策此刻正坐在中央，盯着门口的方向。见她进来了，几个同事都大声起哄，一齐把目光投向了李策。
李策拿着话筒，竟然有几分忸怩起来。他有些磕巴道：“小孟……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他还没开口，旁边几个人倒是开始又吹口哨又尖叫，一副看热闹的样子。还有好事者甚至掏出了手机开始拍了起来。
孟从雪暗道不妙，眼见李策伸手抱起那捧玫瑰，站起身走到了她面前，她当机立断夺过了李策的话筒扔到沙发上，拽着他的手腕就往门外走。
李策有些没搞清楚状态，但孟从雪主动抓了他的手，他自然也不会反抗，乐得跟着她一起小跑着出去了。
被留在包厢里的八卦同事们自然很不满，有几个还打算跟着一起去围观，谁料孟从雪拉着李策转了好几个弯，把他们完全甩开了。
孟从雪拉着李策跑到了走廊尽头的露台上，这才停了下来。李策气喘吁吁，好容易才缓过劲来。他整理好呼吸，捧起怀里的玫瑰花，露出了一个笑来：“小孟……我喜欢你。你可以当我女朋友吗？”
他的眼睛里倒映着远处的霓虹光影，看起来充满了对爱情的期待。
可孟从雪注定无法给予他想要的东西了。
她笑了笑，说：“策哥，我有过一个未婚夫。”
“没关系啊。”李策迫切地打断了她的话，“谁没几个前任呢，跟你分手肯定是他眼光不好。”
“不是。”李策显然误会了她这话的意思，孟从雪摇摇头，又接着说，“你知道他为什么跟我分手吗？”
“……为什么？”
“因为我爸爸欠了五百万的债。”孟从雪微微一笑，“你要跟我一起还吗？”
孟从雪眼看着李策的表情一点点崩裂开来，气氛一时变得十分尴尬。她说：“对不起，策哥。谢谢你的喜欢，可惜我没办法接受了。”
“……”李策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没说话，看着远方的霓虹灯长长地叹了口气。最后他把那捧玫瑰塞进孟从雪手里，沉默着离开了。
孟从雪倒拎着那捧玫瑰，站在露台上吹了一会儿冷风。
爱情是个什么东西？在钱面前还不是一文不值。
她拎着玫瑰往里走，刚走到电梯旁，就看到韩魄跟几个人一起往这边走了过来。
电梯“叮”地一声开了门，此时跑已经来不及了。孟从雪深吸一口气，把玫瑰抱在了怀里，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迈步走进了电梯里。
那捧玫瑰花实在是太显眼了，韩魄一行人都止不住地看了过来。韩魄更是脸色都变青了，咬着牙关盯着孟从雪怀里的花不吭声。
旁边的人像是看出了韩魄的情绪，用胳膊肘撞了撞他，开口调侃道：“韩总是不是想谈恋爱了，怎么一直盯着人家女孩子的花啊。”
任他人怎么开他玩笑，直到最后孟从雪出了电梯，韩魄都没说话。她也懒得去管韩魄的心思，出了ktv就径直去路边等出租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