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打鸳鸯
周日,叶决明让郭守仁给林寒悠打电话,约她到家里吃饭。叶辞也是一样,成为被通知的那一个,这说明家长们要站在家庭地位的高点,对两个小辈进行道德审判。
叶辞给林寒悠打电话,“你不要去。我爸妈被爷爷叫回来了,主要是批评我。这事与你无关的。”
“我要去。”林寒悠着急道:“和我有关的,是我非要和你在一起的。”她想把错误都揽在自己身上。
“林寒悠。”叶辞低声念了一声她的名字,停了一会儿才说:“你好好听着,下面的话,我只说一次。是我非要和你在一起的。是我在以为你有男朋友的情况下,强吻你,是我非要你做我女朋友的,是我强迫你跟我同居的。我是要去给爷爷一个交代和答案。这件事,你也只是被我连累了。你听懂了么?”
“没有连累这个词,是我喜欢你。”林寒悠心理有些慌了,坚持着:“是我先喜欢你的,是我一直要你喜欢我的。”
电话那一头的叶辞忽就笑了,原本她想,若长辈们觉得这段感情有错,那错处都在自己。没想到即便是这一个说法丶借口,林寒悠都不肯接受。
她知道林寒悠想和自己一起面对,释然道:“嗯,有你这句话,我觉得我被揍都不怕了。”
叶府里这日迎来了叶决明的长子叶志文和他的妻子赵爱霖,也就是叶辞的父亲和母亲。
叶辞的母亲赵爱霖,祖籍寒山镇,娘家是寒山镇的首富。
那个地方民风彪悍,是女性管家掌财政大权,是以赵家有子三人,独独让最小的女儿来继承的家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叶志文很早就离开了叶氏集团,算是入赘到了寒山镇的赵家。
夫妻两在寒山镇打理着赵家的産业,都是些依山傍水的生意,并不是在城市里的上班族,穿着都十分随意。
这日,叶志文身上穿着的条纹衬衫,还是为了见父亲,特地翻出来的从前的衣服,系不上扣子了。他就在里面穿了一件打底衫,自以为还算随意。
赵爱霖原本是穿着白色禅服的,临出门时,夫妻两商量了一下,这次回叶家肯定是奔着挨骂去的,还是穿低调点吧,于是换成了咖啡色的道袍。
叶决明看着这对夫妻气就不打一处来,还没等夫妻两人走近,离老远就说:“你两在山上打猎么?穷成这个样子,都不回来么?”
一旁站着的人纷纷站起来,叶志润丶林艺丶林寒悠站一排,叶志润喊了一声:“大哥,大嫂。”
叶辞和郭守仁站在一边,叶辞说:“爸妈,你们回来了。”
“是,爸说得对。”叶志文一脸祥和,分别跟衆人打了招呼,这才拉着妻子赵爱霖坐下。
“跪下!”叶决明坐在濯泉阁正中间坐北朝南的茶榻上,冲着房间中间喊了一声。
叶志文和叶志润两兄弟都觉得有点腿软,慌乱间都忘了今天应该批评谁。
直到叶辞跪下,两个中年兄弟心里才安定下来。
叶决明说:“现在全家人都在,当着全家的面,你自己说说,是不是弄错了?我给你一个自我解释的机会。”
爷爷说“当着全家人的面”,是无形中把林寒悠安置在了“堂姐”的位置上。叶辞才不肯承认。
她知道,林寒悠也会愿意。她看着叶决明,指着林寒悠说:“没弄错,她是我女朋友,我就是喜欢她。”
林艺此前是被蒙在鼓里的,此刻她听到之后,吃惊地看向女儿。林寒悠没有什么反应,她的脸一直对着叶辞,眼睛里也只有叶辞,半分没有挪动。
赵爱霖坐在叶志润丶林寒悠丶林艺的对面,特地看了一眼林寒悠,心想这女娃不错,长得比自己女儿还漂亮。
她凑到老公叶志文身边,以口掩口,低声说:“真的假的?我到现在都觉得小辞是不愿意多个姐姐,故意闹幺蛾子呢。”
叶志文从来唯老婆命是从,小声嘀咕:“我也觉得,这是迟到的叛逆期。”
“你们两口子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叶决明看向那两个不着四六的公婆,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我反对,全家都反对!”
叶志文和赵爱霖赶紧发声,夫妻两近乎是同一时间开口:“是,是,我们也反对。”
叶志润用着复杂的眼神看着叶辞,又看了眼身边的林寒悠,他不能理解,怎么会是这样呢,“嗯,我也……不同意。”
林艺没敢出声。
原本坐着的郭守仁站起来给叶老爷子布茶,既不承认自己是半个叶家人,也不反对叶辞的恋情。
“又不是你们谈恋爱,又不是你们结婚,你们反对什么?”叶辞冷静地抛出灵魂一问。
在场衆人都懵了。
叶志文先开了口:“小辞你还年轻,没谈过恋爱,觉得那种懵懂的喜欢就是爱情,这爸爸妈妈能理解。也不是让你们怎么样,就是慢慢地接受一下,其实你们可以是姐妹,对吧?”
叶志文看了一眼林寒悠。
林寒悠不打算接收这种强压而来的长辈目光,仍是坐在椅子上,看着叶辞一动不动。
赵爱霖看向林寒悠,沿着林寒悠的目光望去,落在了小辞身上。她又看了眼自己的女儿,眼神中无比坚定,忽然觉得女儿可能是认真的。那个叫林寒悠的姑娘,也好像真的很喜欢小辞。
“我若是想要姐妹,你和我妈可以再生,小叔和林阿姨可以再生,不需要在前面加个姐姐。”
叶决明发现这事叫家长也解决不了,就拿起拐棍,各指着两边的两对家长,对着自己的两个儿子说:“你们两个人各管一个。”
叶志文上前安抚着生气的父亲,“爸,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管教小辞,把她掰回来。”
赵爱霖装作生气模样拉着小辞出了濯泉阁,刚到外面,就全然忘记叶决明的嘱咐。
她抱着女儿,摇摇晃晃,开心坏了,“小辞,妈妈好想你啊!最近是不是又瘦了,怎么不多吃一点?”
叶志润带着林艺和林寒悠打算回自己的院落,刚好路过叶辞母女。叶志润说:“大嫂你们聊,我们回我院落聊,咱们等会吃饭再好好谈。”
林寒悠跟在叶志润和母亲身后,并不是想成为他们的“孩子”,等待着去接受批评,而是想走出来看一看小辞。
路过叶辞身边时,她停了下来,蹲在地上,擡手去揉了揉叶辞的膝盖,“疼么?”眼圈瞬间就红了。
叶辞弯腰,拉起林寒悠的手,轻轻摇了摇头,“林寒悠,我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嗯。”林寒悠被叶辞拉了起来。
“都记住了?”
“嗯。”
叶辞经过再三确定,心如磐石,只要她和林寒悠两个人的情感不因此而産生变质,那没有什么事情是可怕的。
两人之间的互动和简单,甚至都没说几个字,却让在场的几个中年人都为之一振。
赵爱霖第一次觉得,小辞真的是个大姑娘了,甚至懂得爱别人了。
林艺眼里还是不理解,自己姑娘林寒悠这样的人,找个什么样的男生不行呢?为什么非要找个女孩子……
因为叶志润在叶辞小时就负责照顾她,他的感触远比另外两个母亲要深一些。他看见林寒悠给叶辞揉膝盖,忽然有些心酸,是不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够关心小辞呢!
叶辞的房间里,赵爱霖没有直接批评,而是婉转地问:“这事还能商量不?”
“不能啊。”叶辞叹息了一声,“你我爸决定放下叶氏集团丶放下我远走寒山镇的时候,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么?小叔决定和人私奔的时候,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么?作为长辈,我给你一个改过的机会。”
“……”赵爱霖这些年一直对叶辞都满是歉意,确实自己对小辞的照料太少了,“我的错,我都认。我只是希望你在面对感情时,能慢慢来,多考虑。以后的路还长着呢,万一走不到头呢?”
“是啊,以后的路还长着呢,走不到头就分了,不是正中你们的下怀?都不用你们棒打鸳鸯,直接散了不就挺好?”
赵爱霖一想,也对。眼下没准就是两个小姑娘闹着玩的。
哪知女儿又说:“你们有个这样的梦想是好的,只要让你们觉得心里舒服就行。不会实现的。”
“为什么?”
“林寒悠喜欢我十几年了。十几年,她都没喜欢过别人,一直在等我。年少时,人所面对的花花世界和诱惑何其多啊,她那么聪明丶漂亮,若是想过上普通人想要的幸福生活,如今孩子都该上小学了。可是她没有啊。林寒悠一直在等我。她用等了我十几年的行动,来证明她待我的情意。”
“这……”赵爱霖对于女儿的成长一无所知,更是难以想象,林寒悠竟然喜欢了小辞那么多年。
她只能假借长辈和丈夫的言论,继续道:“我肯定是要听你爷爷的,你爸爸也是。长辈的话,都是为了你好,为了你们好啊。”
“为了我们好?”叶辞冷笑,“她嫁入豪门,成为豪门里的科学家太太就是好么?我找了个听话丶肯入赘叶氏集团的男人结婚,就是为我好么?为我们好,得我们愿意才行啊。”
“你们只是年轻,遇到的动心的人少,若是有一日,你遇到一个不错的男孩子,就会转性的。”赵爱霖说着自己活了五十多年的人生经验,“其实女生喜欢女生这也没什么,我也听说过的,也遇到过的,小概率事件。而且最后这两个女孩子,都嫁人生子了。”
“人生的终点是结婚生子么?你这观念,太过时了,且从你自身角度出发,毫无论据啊。你看你,结婚了,生子了,到了人生终点么?没有啊。你把孩子扔了,不是回寒山镇管理家业去了。也许每个人的使命并不是旁人和家族给的,而是自己决定的,从而也看得出,结婚生子并不是终点。”
赵爱霖说不过叶辞,甚至觉得女儿说得都对,可她作为长辈不能如此表态,就说:“总归妈妈是为了你好啊。”
“为我好?”叶辞觉得可笑,“我跪地上半天,满屋子的人,就林寒悠过来揉揉我的膝盖,问我疼不疼。这才叫关心我,叫为我好。我就需要人的关心,人的爱啊……”
另一厢。
林寒悠并没有跟着叶志润去他的院子,而是在离门口最近的回廊与两人道别:“小叔丶妈,我回家去了。今天是爷爷叫我过来,我才来的,我是尊重他老人家。我并不是两位的孩子,这一点,叶叔叔和母亲都要清楚。我和我妈没有在一个户口本上,我早早地就独立了。之所以叫叶叔叔小叔,是跟着小辞叫的,喊叶老先生爷爷,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关于让我们分开的事情,想都不想,不可能的。”
叶志润一直以为林寒悠是个温柔懂事的孩子,是被叶辞诱拐的,毕竟小辞的性格一直都很强势,“你……确定不是被小辞逼的?”
林艺看向女儿,“还是分手吧。”
林寒悠微微笑着:“我十八岁那年遇到叶辞,那个时候,我就很喜欢她了。我等了她十几年,在这期间,我所遇到的所有人和事,都在不停地佐证着我的心意。十几年,无数的人,无数的事在我的生命里留下了很多笔墨,却都没停驻下来,因为我无比清楚,只有叶辞,是我心上的那个人。”
林艺看了一眼林寒悠,又看了一眼叶志润,总结着:“确实,我管不了你。”
“上一次,是我错了。错过了小辞,这一次,不可能了。”林寒悠说完,冲着两位长辈点头道别,走出了叶府。
夜里,原本两人约好,等过了十一点之后,在林寒悠家里见面。
还没到晚上八点,叶辞就偷偷摸摸地到了林寒悠家门口。
她坐在楼道的楼梯上去给林寒悠打了一个电话:“林寒悠,十一点之后见面不行哦……我马上就要见到你。”
“万一还有人跟踪你怎么办?”林寒悠说:“到家了么?是不是下午长辈们都在批评你?”
“我让郭守仁给我安排了两个保镖,在楼下守着呢。不会再被人拍了。总归全家都知晓我和你的事,那我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林寒悠猜叶辞现在一定很需要自己,她很难想象小辞着一天是怎么过来的,自己离开的时候还没有到午饭时间,她跪了半个上午,下午一定被很多人批评,心里肯定难受极了。她说:“好,我现在就收拾东西去找你,你别动。”
“那你开门吧。”叶辞从楼道里走到林寒悠家门口。
林寒悠跑着去开门,看见叶辞正站在门口对自己笑。“你怎么跑过来了?”
“我到了我家门口,只打开了门,就觉得待不住。没有你的家,我觉得很压抑,自己没法待着。我就躲在楼道里,给你打电话。要是你不许我见面,我就偷偷睡在你门口。要是你要来见我,那我就立刻出现在你面前。”
“傻子。”林寒悠把叶辞拉进屋里,关上门,将人按在门后就亲了上去,她太害怕失去叶辞了。
这种恐惧,需要找个一个发泄的出口,只能是吻她。
叶辞被亲懵了,她木讷地回应着林寒悠的吻,过了一会儿感觉自己已经被她捂热乎了,才反守为攻,亲了回去。
两人一路从门口亲到了沙发上,直至林寒悠倒在沙发上,她才得了喘气的空隙,“你怎么想我不管,我是绝对不可能和你分手的。”
叶辞甜甜地笑了,“怎么?你还想跟我分手?”叶辞把抱枕垫在林寒悠腰后,手丶嘴并用,动了起来。
“我也不想分手……啊……”林寒悠察觉自己的脖子被人咬了一口,小兽很生猛。她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解释,“我只是担心他们棒打鸳鸯……小辞……嗯……轻一点。”
叶辞才不听,吻得更凶了。嘴上还要寻了缝隙,气哄哄地说着:“棒打什么?我可不是野鸭子。你放心,我爸妈管不了我的。他们为了爱情把我都抛下了,凭什么觉得可以管我呢?而且,我多大了,姐姐?”她咬了一口,势必要林寒悠回复她。
“好……好……我知道了,不再胡思乱想了。”
“但是我今天有点开心的。”
“嗯?”
“我和家里人官宣了,林寒悠是我女朋友,是我一直喜欢的人。”叶辞说,“即便她们不祝福,但是我觉得很开心。以后我可以光明正大和你在一起了。”
关于这点,林寒悠还是担忧的。她只是索吻,想在小辞那里寻求更多的东西,让自己心上坚定,什么都不会影响两个人的。
叶辞察觉林寒悠没有说话,只是响应着自己的吻,知道她是害怕失去自己,一如自己害怕失去她,就安慰道:“工作上,你负责开心上班。我们家里的事情,我来解决。”
彼此真心的恋人缠绵在一处,都庆幸着她们近乎是失而复得的感情。
不知前路还有多少阻碍,这一刻,她们拥有着彼此,如胶似漆地相拥在一起,寂静的黑夜都变得色彩斑驳起来,如她们灵魂深处所见到的绚烂烟花,如周遭低吟浅唱般的呼吸声,如小溪哗哗淌过河岸,拍打着磐石……
两人都不觉得家人的不祝福对她们热恋期的情感有什么影响,她们偷偷同居在一起,还是好的。
这样过了几天,最终还是纸包不住火,问题出现了。
滨海市的一个八卦论坛里有人用字母影射三大集团里的混乱关系,其中最让人津津乐道的,就说了叶辞和程思礼的故事。
八卦论坛的帖子里说,叶辞喜欢上了一个女人,把程思礼甩了,程思礼受了情伤,要和蒋家联姻。
这确实是空穴来风,人物都是存在的,关系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
可显然是有人在背后操盘这个事情,帖子只半日就爬到了【hot】的位置,叶氏集团的股票受到了影响。
关于程家是否要和蒋家联姻,没有一个官方确定的消息。
不过这样的真真假假的新闻,叶辞见得多了,她笑着对林寒悠说:“用奸诈狡猾的计策谋求过好处,最终必会在同样奸诈狡猾的计策中失足,吃到对应的苦果。爷爷用过这个计策的,让外界和你以为我真的要和程思礼订婚了。看吧,如今程思礼还是程思礼,绯闻里换了个对象,看着与叶氏集团无关,可三大集团呈三足鼎立的局面又一次倾斜了,这一次要吃亏的那个,轮到叶氏集团了。”
“我还是影响到你了。”林寒悠明显有些愁绪在脸上。
“是我最终还是影响你了,还差不多。”叶辞说着:“不论发生什么,我都是叶家人。可你,会在sin实验室里失去原有的地位吧。对不起……”
林寒悠张开双臂,“我们之间,不说对不起。只要能在一起,发生什么,都可以接受。”
“我要回去处理一下。”叶辞拥住林寒悠,两人相互安慰一番后,叶辞独自回了叶家。
论坛上的八卦消息存在不足二十四小时,就被管理者删帖。
三大集团之间暗暗较劲的关系,僵持着没几天,就被叶决明快刀斩乱麻地解决了。
据说他花了一大笔钱,把相关的利益方都公关了一遍,后面捣鬼的源头必然是程智儒。
叶决明和程智儒的关系,是那种相互利用的朋友,相互算计的老夥计。这一笔,他记在心上,将来有一日必会在程智儒身上讨回来。
论坛八卦的事情,就这么终于算告一段落,放过去了,但是,叶决明是绝对不会忘记要惩罚叶辞的。
叶府里,叶志文和赵爱霖与女儿叶辞道别。
叶志文已经给叶辞洗脑了好几天了,可好似不仅没成功,反倒是让她的态度和心意更加坚定了。“我把丑话说前头,你这样子,老了是要吃苦头的。”
“吃什么苦头?我老了有钱有闲,不用看孩子,不用奉养公婆,日子只会无比美好吧?”叶辞笑着说。
“……诶,你!”叶志文看向赵爱霖,“你生的孩子,你管!怼人怼得太厉害!”
赵爱霖吐槽,“小辞姓叶啊,她要是姓赵,也就不在滨海待着了。当年我是不是说来着,让她跟我姓,留在我身边,是你不许的呀?”
“行了,行了。你们快回寒山镇吧。”叶辞感觉再说下去,这两口子要吵架,“我个人的感.情.事,你们不要管,我脑子比你们当年不知要好上多少。还有,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们恋爱脑就行,我连谈恋爱都不行么?”
叶志文满脸愁绪,嘴笨得很,知道自己说不过女儿,就扔下一句:“不听你爷爷的,你早晚吃亏。我就吃过这样的亏。”
“爸,你都不听爷爷的,为什么让我听?”
“我……”叶志文摆手上了车,生气吼道:“我走了!”
赵爱霖抱了抱叶辞,“过些天天气回暖了,寒山镇漫山杏花都会开的,你要来看我哦!”
“好,走吧。”这么多年,叶辞早就习惯了父母不在身边的日子,一年见上几回面,刚刚好。那种半生不熟的亲情可以刚好维持在一个合适的距离。
回寒山镇的车上,赵爱霖批评着老公:“都说了从长计议。你怎么还发脾气了?”
“哎……一想到小辞喜欢个女的,我就不能理解。”叶志文叹气到:“我从前听说好多男的喜欢男的,那是因为基因不全,或者天生有些什么问题,这个本质上的,改不了。那你看啊,男性y染色体有问题,会容易産生缺陷,那女人两个染色体都是x啊,那就不是真的同性恋嘛……为啥会这样呢?”
“老叶,你这个角度不对哦。喜欢或者讨厌一个人,要看基因和染色体么?”
赵爱霖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想了想,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人类之所以高于动物,就是因为人类可以用很多不存在的丶虚无缥缈的东西框住自己。道德也好丶风俗也罢,法律也好,阶层也罢,这些个东西在情感上其实是虚无的,你知道人会被道德丶风俗丶法律丶阶层所束手束脚,这东西有吧?可实际上,你摸不到啊。”
“老婆,你在说什么?怎么就入了哲学丶悟道的境界了?”
“这么说罢,一个人从生到死,是他在自然界的一生,他可以选择一个伴侣度过,也可以选择群居,也可以选择独自过。你看三个选项里,只有一个是有另一半,那一定是一男一女么?不一定啊,你需要有人陪伴度过孤独的人生,对方是个人就行了啊?!如果说是为了繁衍生命,生孩子,现在的科技做不到直接生,但是间接也是可以实现的啊?而且现在很多人都不愿意生孩子了,那如果不生孩子,更没有必要是一男一女了,对吧?”
叶志文肯定自己没听懂老婆的话,他满脑子乱得如塞了无数根鸡毛,“我当年为了你抛家舍业了,这回你出面吧 !”
赵爱霖看着老公的抑郁都写在脸上了,就安慰着他:“我就是想告诉你,不然咱们换个角度看吧。”
“怎么换角度?你要接受么?不行!绝对不行!”叶志文觉得自己已经病了,因为女儿喜欢女人这件事,他在叶家没有睡好过一晚,他忽就哭了。“怪我,怪我,一定是我的问题!我当年就不该逼你把孩子留在老爷子那!她就是从小太缺爱了!怪我!怪我啊!”
赵爱霖看着五十多岁的老公哭得浑身发抖,既无奈又心疼,“事已至此,往回想有什么用呢?你忘了么?昨天爸把咱两叫一起去,还说要惩罚小辞的。将来的叶氏集团都是她的,她要承这个好,就必须要受些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