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 迎新
翌日中午，户枝和伏黑坐上了返程的新干线。
虎杖要同爷爷的墓碑告别，预计多留一天，五条悟则有其他工作。
户枝在特産商店买了伴手礼送给学校的老师和伊地知先生，伊地知先生收到时平静地回了句“谢谢”。
不过当户枝陪伏黑去医务室复查时，家入硝子医生偷偷告诉他，伊地知在教职工酒会上嚎啕大哭，一直念叨着“咒高终于有正常学生了”。
虽然户枝对于“嚎啕大哭”的真实性存疑，但是他多少能体会伊地知先生的心酸。常年同五条悟共事，光听起来就压力甚大。
“伊地知先生前段时间不是胃疼吗，喝酒没关系吗？”户枝关心地问。
美丽的女医师慵懒地撩开垂在胸前的长发：“这份细心，怪不得会把伊地知感动到哭。”
所以伊地知先生真的哭了？
户枝心中不免泛起同情，只是一份伴手礼，伊地知先生就如此重视，咒高到底是学校还是地狱啊。
“放心吧，喝酒是大人的减压方式。”
家入硝子一面和户枝说话，一面利落地拆下伏黑的绷带，在他脑门上用力一拍。
伏黑惠吃疼的闷哼一声。
“行了，没事就走吧，不要打扰我休息。”
家入硝子背靠着椅子开始赶人。
“对了，我不喜欢甜食，”她眸光扫过桌子上的纸袋，“你们带回去自己吃吧。”
“好的。”户枝应声提起袋子。
家入嘀咕：“乖宝宝确实不像五条的学生。”
伏黑心道，校医小姐但凡听过一句户枝的rap，都不会这麽说。
户枝关上医务室的门和伏黑走在长长的游廊里，高年级的学生仍在外出中，校园内寂静无声，偶尔会有幽长的钟声回荡在枯山水庭园之上。
俩人停在校舍前的池塘旁，户枝掰碎了从医务室拎出的大福喂给池面下的鲤鱼。
伏黑瞧着鱼儿争先恐後地冒出头，提出质疑：“鱼能吃甜食吗？”
户枝“咦”了一声，偏过头，明媚的阳光在他的脸上镀了一层淡金色，长长的睫毛仿佛闪着光。
“不能吗？”
“……不要问我。”
伏黑惠的人生有三大难关——
遇到五条悟。
遇到佐藤户枝。
遇到虎杖悠仁。
任意两个聚在一起都是灾难。
精力充沛的虎杖悠仁的到来为沉静的校园注入了前所未有的活力，即使只有三个人他也能想出数不尽的活动。
比如，第一届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虎杖杯掰手腕大赛。
户枝问：“为什麽是虎杖杯？”
虎杖振振有词：“当然是因为我是发起人兼裁判兼顾问。”
户枝又问：“奖品是什麽？”
虎杖笑容满面地竖起大拇指：“来自赛事组委会的认可。”
户枝干脆地举起双手：“我弃权。”
“哎~”虎杖大叫，“不可以轻言放弃！”
他扭头抓住伏黑的胳膊：“伏黑你快来劝劝他。”
伏黑叹气，他怀念一个人上学的幸福时光。
遭到两位同伴不加掩饰的嫌弃，虎杖悠仁不得不使出大招——巨.乳大姐姐海报！
“珍藏版，我都舍不得贴墙上，”虎杖得意地叉起腰，“是不是很想要？”
户枝点评道：“不如我的海报。”
虎杖不服气：“不可能，她可是今年最火的泳装模特。”
户枝说：“我的海报是独家签名版。”
“真的假的，”虎杖摊开手，“拿出来瞅瞅。”
“等我五分钟。”
户枝丢下这句话，匆匆跑回房间。
虎杖用胳膊肘捣了捣伏黑，小声道：“你见过吗，是不是很厉害啊。”他的手在胸前划出一个饱满的圆弧，“不会是f吧？”
伏黑惠无语地推开他：“不要把我牵扯进去。”
不一会儿，户枝手里握着海报卷筒返回，虎杖伸长了脖子，心脏砰砰跳，时刻准备迎接生命不能承受之巨大。
但见户枝仿佛慢镜头回放一般，一点点取出海报，向下卷开，模特的神秘面纱随之展开——乌黑的头发，秀丽的眼眸，高挺的鼻梁，粉嫩的嘴唇，以及……凸起的喉结。
虎杖悠仁的心情由期待到震惊再到失望，好似坐了一场过山车。
他愤怒地跳起身，揭穿本世纪最大的骗局。
“这不是你的艺术照吗！”
照片的右下角龙飞凤舞的写着三个字——沈户枝，墨迹甚至蹭花了，明显是刚刚在房间里加上去的。
面对虎杖的指责，户枝异常镇定。
“以後我火了，这张海报就会卖出大价钱。”
虎杖见他如此笃定，莫名有点被说服了，火气下去大半，认真地思考：“这麽贵的东西拿出做奖品真的可以吗？”
与此同时，伏黑也在认真思考，他到底为什麽要和这两个人混在一起。
“第一届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虎杖杯掰手腕大赛”进行的如火如荼，三名参赛者激烈角逐，最终决出冠亚军。
冠军虎杖悠仁——获得大姐姐海报一张。
亚军佐藤户枝——获得独家签名照一张。
季军伏黑惠——获得组委会会长虎杖的认可。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然而，伏黑的试炼并没有就此结束。
出差归来的班主任为他带来了新的难关。
“我们一起去接新同学吧！”
五条悟一句话把他们拉到了热闹的原宿街头。
虎杖悠仁来到东京以後一直窝在偏僻的学校里简直憋坏了，原就生性好动的他如同初次和大人逛庙会的小学生，跑来跑去充满新奇，这边看一看，那边玩一玩。
“哇塞，是扭蛋机哎！伏黑你有现金吗，借我点。”
“欧丶欧派咖啡厅？！这里是天堂吗？”
“大都市太了不起了……伏黑你为什麽不说话？”
伏黑惠忍无可忍地低吼：“吵死了，闭嘴！”
虎杖噘起嘴巴，正准备回敬一句，注意力又被迎面而来的僞娘coser吸引住了。
“喂喂，你看到喉结了吗，那个漂亮大姐姐是男孩子吧……不对，我是不是应该叫他大哥哥，可是他穿着裙子哎……”
虎杖悠仁成功被五光十色的大都市所击败。
伏黑惠很想甩开他不管，可是顾虑到宿傩的存在，深怕他在熙熙攘攘的街头失控，又不由自主地亦步亦趋地跟着虎杖。
渐渐的，四人出行变成了两两一组，五条悟和户枝慢悠悠地走在後头。
五条悟低头看户枝：“不和同龄人一起玩吗？”
即使隔着老远，他们也能清晰地听到虎杖咋咋呼呼的声音。
户枝摇摇头：“会留下黑历史。”
五条悟哈哈大笑，揽住户枝的肩膀，亲昵地说：“不要伤心，史上最英俊的咒术师就在你身边。”
身形高大丶绑着眼罩的男人和表情淡漠丶容貌俊美的少年，组合在一起，行程了街头奇异的风景线，回头率居高不下，尤其是年轻人频频投以灼热的视线。
——他们俩个是模特吧，超帅的哎！
——眼罩play，太会玩了。
——哎，是一对吗？不会吧，那我岂不是要失恋了？
其中两个打扮时髦的漂亮女生更是婷婷袅袅地向他们走过去，想要获取电话号码。
走得近了，两人的对话便传进了耳朵里。
五条悟：“我知道一个好玩的地方，要不要一起去。”
户枝：“就我们俩个吗？”
五条悟：“哎？两个人不行吗，明明上次你都没多问。”
户枝：“人是会成长的。”
五条悟：“好吧，最多三个人。”
户枝：“我考虑一下。”
“……”
漂亮女生们脚步一顿，都从闺蜜的脸上看到了惊恐的神色。
女生1扯了扯嘴角：“应该不是我们想的那种关系吧。”
女生2抖了抖假睫毛：“要不……再听听？”
她们猫着腰躲到洗发沙龙的灯牌後面，就见戴眼罩的男人指着玻璃橱窗说：“户枝你既然来了东京，一定要尝试一下这个。”
女生们等他们走到前面的路口，立刻趴到玻璃橱窗仔细研究。
巧克力草莓珍珠刨冰？
不不不，不是这个，是刨冰身後的超短裙女仆装店员呀。
女生1深沉地望向女生2，女生2缓慢而坚定地点了下头。
十分钟後。
五条悟左手举着甜筒，右手拿着马卡龙，正在给户枝介绍他的甜食指南，就被两个气喘吁吁的巡警拦住了去路。
年纪稍长的男巡警正义凌然地说：“我们接到匿名举报，有奇怪的男人诱拐未成年人，说的就是你吧。”
户枝下意识地澄清：“不是我举报的。”
他确实试图举报，但是未遂。
年纪较轻的女巡警自动把这句解释理解为害怕，她一把拉过户枝将其掩在身後，温柔地说：“不要怕，姐姐保护你。”
户枝被她瘦小身躯所散发出的英雄气概折服了，尤其是她身上的母性光辉能让人不自觉地放下戒心，沉溺在温暖安心的氛围中。
“请你跟我们走一趟。”男巡警不假颜色地冲五条悟正了正帽子。
女巡警则握住户枝的手，安抚地笑了笑：“你跟我们坐一会儿，聊聊天，不用担心，一切交给叔叔阿姨。”
户枝眼见周围凑热烈的人越聚越多，一时间也解释不清楚，索性闭了嘴，准备先跟他们到警局再慢慢说。
五条悟咬了口冰淇淋：“你们误会了，我是他的……咦？”
——咔嚓。
冰冷的手铐出现在无敌咒术师的手腕上。
虎杖花光口袋里的最後一枚硬币，一扭头发现老师和户枝都不见了。
“伏黑，他们人呢？”
“我怎麽知道。”
好在身量一米九的五条悟足够显眼，虎杖垫着脚张望了一会儿就找到了老师标志性的银发和眼罩。
“伏黑快看，那个被警察拷走的人是不是五条老师！”
伏黑：“五条老师怎麽会被警察……是他。”
虎杖拉住伏黑的手腕，迅速往人堆里钻。
“大事件！”
“等等，我们来这是要……”伏黑犹保有一颗责任心。
“千载难逢的热闹，不看白不看，快快快，别跟丢了！”
虎杖悠仁不管不顾地拽着伏黑向前跑去。
伏黑尽管有些顾虑，却也感到机不可失，半推半就地随他去了。
五十米远的转角处。
历经四个小时抵达盛冈，再花费两个半小时乘车到东京，渴望改变的短发少女终于彻底告别了那个讨厌的乡下。
站在车水马龙的路口，望着人来人往的斑马线，少女胸潮起伏，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大喊：
“开什麽玩笑，说好来接我的人呢！”
钉崎野蔷薇，上京第一天，迷失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