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2
第22章
温楠几乎要忘记自己那天是顶着一个多么不清醒的大脑，他似乎是答应了傅以诚的。每天早上醒来都发现自己被傅以诚手脚并用地抱个死紧，还会半睡半醒地时候就听到身后的人黏糊糊地说：“好喜欢你。”
第一天早上温楠就是被这四个字弄醒的，他是背对着傅以诚的睡姿，仗着傅以诚看不见他的脸，对着大亮的窗外发了好久的呆。
“好好工作，不许再来找我，飞来飞去也不知道累的。”温楠再次出门前叮嘱着。
傅以诚只在乎那一句“不许再来找我”，他低头看了眼温楠的行李箱，提起来就往外走，装听不到。温楠追上去：“听到没？”
“没听到。”傅以诚把行李放好，等上了车之后才说：“去找你又不耽误工作，为什么不能？我们不是在谈恋爱吗？哪有好几天不见老婆的道理呢？”
他现在就一天到晚拿“谈恋爱”当借口，晚上占便宜的时候温楠一拒绝他就连哄带骗地说“我们在谈恋爱”；白天打电话的时候温楠让他挂了好好休息，他理直气壮地说：“我们可是在谈恋爱呢，怎么能不打电话？”
眼下又要用这个当借口，温楠看他也是劝不住的样子，随口说：“那随便你。”
傅以诚系安全带的动作一顿，惊恐地看向温楠：“你生气了？”
“我没有啊。”温楠随后把安全带系好，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听你的。”
傅以诚更惊恐了，“怎么能听我的呢？”
不知道是不是傅以诚近些日子的脑回路总是过於清奇，温楠跟他相处久了情不自禁地被同化了，居然一下子就共通了他的想法。
“听我说，”温楠有些无奈，“我说随便你，不代表我生气了，我说听你的，那就是你做事 可是随着你的想法来，我支持你。就像你说的，我们在谈恋爱，在这个前提下我是不会跟你生气的。”
一句话让傅以诚思索了半路，他想不通地问：“不是反话吗？”
温楠把窗户降下来些，吹着凉风感觉自己更清醒了：“我从没跟曾经的傅以诚讲过反话，现在也不会。”
“为什么？”
红灯，傅以诚停下车，转头看温楠，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出来些什么。
温楠也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和傅以诚那双写满真诚的双眼对上的一瞬间，温楠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真的完全不一样啊，同一个人的眼神，居然是可以完全不一样的。
这双眼睛看着一个人的时候，会让他觉得这个世界上不该有人骗他。
“可能因为他听不懂吧。”温楠说，“马上绿灯了 ，走吧。”
曾经的傅以诚是个很难真正了解的人，温楠跟他相处了三年也没看懂他，每天细致入微的观察也看不到内心，偏偏他又不肯跟温楠多说一句话。
温楠怎么敢跟这样陌生的人说反话，反话是变相的撒娇，是笃定这个人一定能懂他真正的意思。
温楠不敢赌，他不了解那个傅以诚，那个傅以诚也一点都不想了解他。
这次线下活动排场比上次还大，来了各个圈子的人，温楠一进去就被当什么小演员围着要签名，他紧张地往后退步，摆摆手解释：“我就是个画画的。”
这一解释没把人赶走反而还越来越多——
“画画好啊，长这么帅还会画画。”
温楠硬着头皮给他们签了名，生怕耽误人家时间。他照旧写了“楠木”，有人拿到签名想起前段时间误入的直播，激动道：“你就是姜星的作者啊！你本人比直播里还好看。”
“路子杭路子杭……”
眼前的人堆里不知道是谁先还是喊起这个名字，其馀人闻言四处张望，找到口中名字的主人时一涌而上。
温楠回到后台，董奕琨正坐那做造型，透过镜子看到温楠进来了，指了指身旁的椅子：“快坐，给你讲个事。”
温楠坐下后擡头看了那造型师一眼，试探着问：“什么事？”
“上次没讲完的事呗。”董奕琨看到温楠小心的眼神，笑道：“别担心，这是我妹妹。”
温楠脸色表情有些怪异，两人不约而同地在这句话后想到了“她只是我的妹妹”，董奕琨赶忙打断温楠的想法继续跑偏：“别乱想啊，这是我亲亲亲妹妹，她爸也是我爸，她亲妈是我后妈。”
比起听董奕琨讲述家庭伦理故事，温楠还是对他刚刚提到的事情要更好奇一些。
“上次找你要签名那个女的，你还记得不？”董奕琨表情严肃了些，他知道温楠肯定记得，於是继续说道：“她叫路欣。”
路欣。这是当时被路子杭拦住问的那个名字，温楠了然，“嗯，他们是一家人？”
董奕琨说：“上次她跟你要签名的事，路子杭知道之后差点疯。”
“不是差点，是已经疯了。”董奕琨的妹妹适时开口，有些害羞地看了温楠一眼，说道：“小哥哥，别跟他们家扯上关系。”
董奕琨从镜子里看到妹妹这副德行，仰起头瞪她：“都跟你说了他喜欢男人。”
妹妹满不在意：“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喜欢帅哥。”
温楠笑笑，把这茬聊过去，说道：“行，但估计这次不会再来了，上次已经签过了。”
“所以我找你不光是签不签名的问题。上次那话不是跟你讲一半么，其实包括高层，还是挺多人知道路子杭那本漫画来路不正的。”
董奕琨发型搞差不多了，妹妹说要去买个奶茶，董奕琨给塞了两百块钱说赶紧滚，顺便带俩冰美式。
“这你肯定也有耳闻吧。”董奕琨接上说。
温楠确实是知道些，但了解的也不多。他把自己知道的跟董奕琨讲了讲，后者一脸嘲讽地反问一句：“你知道那枪手是谁不？”
“不知道。”枪手一般没有被人熟知姓名的，既然有本事出名，谁还愿意当枪手。渐渐就成了一堆人的总称。
“路欣她哥。”董奕琨说。
“路子沛？”温楠想起这个名字。
“我靠你知道？”董奕琨惊讶道，“你怎么知道的？”
温楠实话实说：“路欣找我要的to签，写的是to路子沛。”
董奕琨沈默了一下，他其实原本也不知道路欣找温楠要签名的目的，这样看来不是她自己要的，而是给她哥哥带的。
“他们……是一家人？”温楠皱起了眉头，弟弟找哥哥当枪手，但哥哥明明还是喜欢画画的，路欣让他写的也是“不要放弃画画”。
“跟我们家差不多吧。”董奕琨说，“我们两家是故交，我爷爷是画国画的，传下来到我这一辈就只剩我一个人画画了，画的还是漫画。但不知道怎么的影响到路家了，路家世代经商，唯独到了这一辈，路子沛从小学画画情有可原，路子杭不知道怎么的，半路出家也要画画。这不就变现在这样了。”
董奕琨实感唏嘘，“过年聚餐的时候我都没见子沛哥。”
“路子沛现在不画画了吗？”温楠想着那句to签心里还是有点难受。
董奕琨说不知道，听说后来都在忙工作了。
等妹妹拎着两杯冰美式进来后，董奕琨才从回忆中抽出来，他递给温楠一杯，说道：“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着提醒你一下，下次路欣再找你你可以不理。”
温楠摇摇头：“不能不理，每一个粉丝都是平等的，只要她来，我就没有不写的道理。”
“算了算了，早就知道跟你说了也没用。你就小心一点别跟他家牵扯太多就行了，他家内斗挺厉害的，上一辈就因为内斗死了路子杭他二叔，这一辈不知道要死谁。”
温楠笑道：“嗯，谢谢你。我小心着点吧，问就是不认识不知道都是粉丝。”
“欸对，就这样。”董奕琨赞同道。
路子杭家有多乱温楠没兴趣细致了解，但只听个大体也知道能不接触尽量不接触。
一下午风平浪静，除了温楠被更多人举着摄像头拍之外与上次没什么不同。温楠习惯性地开口问：“要to签吗？”
一擡头，对上那张略显熟悉的明艳的脸，温楠的表情没有任何异常，只是笑道：“是你。”
路欣提着手里的饮品冲他打招呼：“给你带的，谢谢你上次的签名，我哥很喜欢。”
温楠看了一眼桌上不远处放着还没打开的冰美式，拒绝道：“已经有了，就不收了，喜欢就好。”
路欣一挑眉，把冰美式拎走，把自己带的饮品放在刚才的位置：“喝我哥的。”
这倒是让温楠楞了一下，他笑道：“行，那算我收下了。这次写什么？”
“这次……”这次只是顺道来看看罢了，她原本的目的就不是要签名。
见她卡壳，温楠提醒道：“排这么久的队了，来一张吧，随便写点什么呢，也让我有点事做。”
路欣深谙“来都来了”的道理，随口道：“那就写个to路欣，欣欣向荣的欣，祝我永远年轻貌美。”
温楠写到一半，海报突然被一道身旁的力大力撕扯，温楠一时没按住就被抽走了。他顺着力的方向擡头看去，路子杭正对着那张被扯得皱巴巴的海报看上面的字。
他低头看向温楠：“to路欣？上次问你的时候 ，还说不知道路欣是谁。没想到你也会撒谎。”
见面会还没结束，还有大批粉丝排着队。路子杭走过来的时候就引得大家的目光都看了过来，这时一开口又把矛头指向了温楠。
温楠坐着，路子杭站着，不自觉的形成了强弱势对比。
“上次的to签又不是写给我的，他当然不知道路欣就是我了。”路欣一见到路子杭脸色瞬间就变差。
温楠擡手扯了扯坏掉的海报的一角，“给我吧。”
路子杭咬着牙：“你不给我解释？”
温楠表情无辜：“她都说完了，我还需要解释什么？”
路子杭只好松开手，温楠把坏掉的海报团一团丢进垃圾桶，拿了张新的重新写。
刚写了“to路欣”就又被路子杭扯了过去，路子杭侧过来，坐在温楠的桌子上，将温楠笼在他的阴影里，自己背对着粉丝。
“不要再写to路欣了好吗？”
温楠擡眸看他：“她是我的粉丝，写个签名有什么问题呢？”
“不要给脸不要脸，这只是一场见面会罢了，我说砸了也就砸了，粉丝那边我说什么她们就会信什么，给你一个脱身的机会，否则你等着我找你算账。”
温楠笑了起来，偏过头越过他看向粉丝，冲围观的粉丝也笑了笑，他拍了拍路子杭的屁股，用不大不小刚好大家能听到的声音说：“下来。”
等路子杭下来，他不紧不慢地抽了一张海报出来，当着路子杭的面写下“to路欣”，后面的话他不着急写，而是擡头对路子杭笑：“快回去吧，你的粉丝还在等你。我的粉丝也在等我，我们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她们已经排了很久的队了。”
“温楠。”路子杭表情已经扭曲了，他咬牙切齿地喊着温楠的名字，警告道：“我劝你最后一次，不要没事找事。”
温楠开始写后半句，边写边说：“我也觉得你最好不要在我的地盘惹事，你觉得呢？”
他把写好的海报递给路欣：“给你，下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