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据说耳朵上有痣的人聪明，嗯，她看起来确实挺聪明的。
可是姜琦肤浅，只觉得耳朵上的痣很好看，好看到想咬一口，是不是想象中的触感。
“好了吗？”宋梓然有点不自在。
这人就站自己身后，看不清表情，但能感知到距离很近。
如愿看见更红了几分的耳朵，像樱桃一样，姜琦不舍地绑好绳带：“好了。”
宋梓然从一堆东西里翻出奶茶，塞到她手里：“喏，你先喝着，马上弄好。”
姜琦顺着她的力道坐下，温热透过指尖传递过来，插上吸管，啊，是楼下那家店的。
看来得多去几次，没有那家店说不定就错过宋梓然了。
心安理得躺沙发上等着人做饭，好像是很久很久前的事了。
姜琦没坐一会儿就叼着吸管靠近厨房。
宋梓然听见声音回过头来：“怎么了？”
“我来看看。”
“不是说不会？我做好你负责吃就行。”
手上动作不停，她戴着厨房手套，解开绳子的瞬间把螃蟹压在洗碗池里，一向横行霸道的某生物试图反抗，却翻不了身。
宋梓然强力镇压，拿厨房剪刀剪下大钳子，再扔进滴了白醋的水里浸泡。
牙刷刷掉泥沙，去肚皮，掰壳，去鳃。大钳子拿剪刀刮去表面绒毛，再用刀拍碎外壳。
没多久一个螃蟹就被大卸八块。
好厉害，这就是传说中的医学生吗？
姜琦星星眼。
宋梓然噗嗤笑了：“学校可没教这些，我都是看我妈做的。”
姜琦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了，咬着吸管不太好意思。
宋梓然背对她看不见，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不过学校教了别的，给兔子剥皮啊，宰青蛙啥的，太血腥，就不给你说了。”
不懂事的时候确实喜欢炫耀，给抱在怀里的小兔子拍照，给好不容易抓住的小白鼠拍照，然后给读其他专业的朋友发，差点被拉黑。
实验最常用的是小白鼠和兔子豚鼠，第一次拿青蛙做实验的时候，她们那组的女孩子没人敢上。不同於毛绒绒的无害，滑溜溜的青蛙不受控制，到处蹦跶，实验室里乱成一团。
老师们以“更好的手感”为由不允许他们戴手套解剖，一直以来都是拿手直接接触的。
隔壁组的一位大佬左手抓着自己组的青蛙，空着的另一只手直接按住她们的，送还回来。
几组都在稳步进行，头顶清凉凉的老师满实验室转，看着她们的进度直摇头。
“这有什么好怕的？”
“我说你们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们以前读书的时候学校穷养不起实验动物，做腓肠肌实验我们都是自己跑去沟里抓的。”
“不做的话这节课给你们记零分啊！”
眼见时间快到了，宋梓然狠着心上了。
青蛙浑身滑溜溜的，腿部肌肉不停蹦跳，固定不稳，她拿着粗针死活下不去手。
一组五个人，每人出了只手，按在她手上，手下是徒劳挣扎的青蛙，宋梓然的手被按得紫红。
她们说：“你动啊！”
於是宋梓然动了，捣烂脊髓。
皮都剥好了内脏也去了一点不血腥了，一个个的争着进行下一步操作边说：“你好残忍啊。”
“是啊，人不可貌相。”
“没想到你长得这么文静下手这么狠。”
宋梓然垂首盯着自己满是勒痕发红的左手没有作声。
那他妈是我想杀吗？
我也不想啊。
那些死在我手里的动物，也是生命。
从那天起，她再没有拍过任何图片，分享欲直接消失。
高中同桌问她：“你之前考试不是天天给我念叨人体多少骨头跟念经一样么，怎么现在不说了？”
宋梓然微笑答覆：“那你需要我给你讲讲寄生虫的分类吗？你知道蛔虫长啥样吗？我跟你讲它们长得超级可爱哦，你想看看吗？”直接从电子笔记本里截了张考试留下的图发过去。
高中同桌恨不得自戳双眼：“……对不起打扰了，就当我没来过。”
所以，你会说我残忍吗？
宋梓然像是从心底发出了冷笑，没出声，姜琦看不见她的表情，只听见她低声道：“别看了，不觉得残忍么？”
“为什么残忍？”姜琦不解，反问宋梓然，“不是为了吃么？”
她是真的不知道宋梓然为什么这样问。
是啊，不是为了吃吗。
都有自己的目的，有不得不下手的理由。
宋梓然无奈笑了：“我就是怕你不喜欢。”
“不会啊，你做饭的样子真的好好看，好厉害！”话语里的钦佩不似作假，彩虹屁直接驱散了宋梓然的低气压。
“这几只炒的就够了，剩下的刷一刷整只上锅蒸。”宋梓然边做边解说，“我还买了些配料一起炒。”
热锅冷油，爆香葱姜蒜花椒。姜琦隔得远都能闻见香味，馋了。
宋梓然转过头：“你喜欢吃辣吗？”
“一点点……”
“那我不放干辣椒了。”
唰——
螃蟹入锅的一瞬油花四溅，宋梓然面色不动，耐心等待片刻再拿锅铲翻动，深色的蟹壳已经转成金黄。
“我看网上说香辣蟹要用面粉裹住蟹黄……”
“那样也可以，不过我家一直都不裹，麻烦，面粉还难清理，”油烟机嗡嗡地运转，宋梓然眼里闪着光，“蟹黄会有一部分掉进汤汁里，那样的汤汁拌饭更好吃。”
哇——
她做菜的样子像是在发光，腰身挺拔，自信迷人。
姜琦偷偷把手机拿出来，开了静音，然后咔——把这一幕留在手机里。
宋梓然猝不及防转过来，从带来的一堆东西里翻出个玻璃瓶，去掉塑封。
拧了拧瓶盖，没拧开。
“要不我——”来吧。
我好歹是个alpha，有力气的。
姜琦话都没说出口，宋梓然就拿着瓶口在大理石台面上磕了几下。啪——轻松打开，干净的木筷挑起一坨酱扔进锅里翻炒。
姜琦震惊脸：“……”还能这么干？真就没有一点插得上手的地方。
“那是什么酱？”她没话找话。
“三五麻辣香，这个酱炒螃蟹真的一绝，到时候尝尝你就知道了。”
翻炒，倒啤酒，液体跟油锅发生反应，霎时间酒香四溢，盖锅盖焖，沸腾以后大火转小火。
宋梓然又开始洗配菜，青椒洋葱分别切大块，抵挡不住地开始流泪。
“好了，待会儿再来吧。”
宋梓然眼睛被辣的睁不开，拿袖子擦着眼泪把姜琦往客厅推。
姜琦拿开她的手，轻轻摘下她的眼镜，把餐巾纸贴上她的眼角。
“衣服太粗糙了，别揉。”
“哦。”眼泪朦胧中，宋梓然讷讷应声。
洗过了手，宋梓然把另一杯奶茶塞进嘴里大吸一口，残馀的丝丝不爽烟消云散，满意地眯起眼，这家店真好喝。店员小姐姐也很温柔啊，过两天再去买一杯。
生活嘛到处都是乐趣，想那些让人不开心的干什么。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姜琦不安摩挲奶茶的纸杯，犹豫着问：“你，很喜欢奶茶吗？”
“喜欢啊。”
“其实我……”也是奶茶味的。你喜欢吗，你对我的好，是因为你本来对人就这样，还是喜欢我。
可是，你会喜欢真实的我吗。
“我去看看锅里怎么样了。”宋梓然站起来，“你说什么？”
“没……我说我饿了。”奶茶味的alpha，会有人喜欢吗。会吸引人吗。
好像说有侵略性的香气更受欢迎点，来个简单点的茶香也好啊，甜甜的怎么吸引人。
*
“尝尝，味道怎么样？”
筷子蘸了汤汁戳到唇瓣，麻辣味并不是很重，螃蟹的鲜香丶洋葱的甜丶青椒的微辣丶啤酒香，几种味道让味蕾开心得要跳舞。
无需多言，她一瞬间亮了几分的眼神让宋梓然满意地笑了。
“好啦，可以吃饭了。”
戴上一次性手套，勺上两勺白米饭到螃蟹壳里，搅拌，蟹黄和米饭融为一体，再浇上一勺汤汁。
宋梓然放到姜琦碗里：“这样吃最好吃了，试试。”
姜琦尝了一口，忽然有些嫌弃清蒸的螃蟹了，这样的吃法才是最好的！比外面卖的好吃一百倍！
不行，我一定要把她拐回家。
这个人长得好看做饭也好吃还那么好，可不能放过。
她下定了决心。
*
宋梓然困了。
超级无敌困。
算算时间已经有两天没合眼，吃饱了血液都涌向胃部用於消化，脑子都不清醒了，一天真的太过折腾，身心具疲。可是，宋梓然望了眼厨房里正在刷碗的姜琦。
这时候告辞是不是不好。
看了眼时间，才六点半，宿舍里现在估计就是各种嘈杂声音不得安宁，还不如在这里坐着好些，能看看漂亮小姐姐。
厨房里，姜琦洗完碗，把软件点开发了条动态。
是初寻呐：【朋友们，怎么追人？急！在线等！】
配图一只裹着花哨头巾眼神左右飘忽的柴犬。
在常规的一众看电影吃饭出去玩的建议中，某条评论独树一帜——【是初寻呐的老婆：不要追求，要吸引，表现自己的魅力，然后让她为你沦陷。】
楼下有人说：【建议是好建议，可你总给我一种老婆绿了你，你还出主意的舔狗形象。】
是初寻呐的老婆：【我这叫大度不计较，老婆是大家的老婆，怎么能耽误她找寻幸福呢！】
【老板大气！】
姜琦若有所思，吸引么。
她倒了杯温水给宋梓然，问：“要不要看电影？”
正好想在这消磨下时间的宋梓然欣然答应。
“鬼片可以吗。”
看鬼片是很俗，可是如果吓到她晚上不敢回去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