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你终於开口了，我还以为要等好久好久呢。
姜琦眯着眼睛笑，很是满足。
顾及着还在外面，周遭人来人往不方便说别的逗她，就只是矮了矮身，凑近了宋梓然的耳朵。
*
呼吸是个很神奇的东西。
人离了呼吸不能活，宋梓然清楚地知道呼吸系统的结构，空气会经由气管及各级分支气管入肺，在肺泡与毛细血管中的血液进行气体交换。提供完氧气，带着废物二氧化碳，没有了作用的空气被肺推出去。
可书上没有教的是，呼出的气体竟也会让人无法自拔。
宋梓然僵硬站在原地，怔怔看着这人俯身靠近了自己，她的呼吸熏得耳朵发烫，从教室出来时还冻得发疼的耳朵霎时间就染上了红。
宋梓然自己看不见那抹红，只感觉耳尖酥麻麻的痒，好似有电流通过尚且湿润带着水汽的气流这一媒介刺激了它，使之如动作电位一样通过“全或无”式的传播，顷刻间席卷了整个身体。刺激并不衰减，反而因为累积更加扩大。
她心脏骤然收缩又舒张，几乎站立不稳。
然后就听见了天籁般的声音。
姜琦说：“好啊，小怂包。”
话语轻得像是怕惊扰了小动物，咬字却很清楚，经由外耳震动耳膜，听小骨尽职尽责锤动，大脑分析着听到的声音。
声音也是神奇的东西，本是传播信息的媒介，却偏偏戳中了宋梓然的小心思。
——她很喜欢很喜欢的人在用她很喜欢的声音回答她的交往请求，她说：好啊。
——姜琦答应了！
宋梓然抓住姜琦的手，急急地问：“真的么？”
姜琦有点好笑，脑回路真的异於常人，这时候了问这种问题。
“难道还有假的？”是揶揄的语气，“如果我说是假的呢？”
“不行！不能是假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那，那你现在是我女朋友了？”
“当然。”姜琦顺势捏捏毛绒手套包裹下的手，一齐揣进了自己的口袋，撑伞，回头，“走啦，不冷么？我们回家。”
风雪很大，呼呼作响，她们穿过林荫道，爬上高高的斜坡，然后进入隧道。
学校依山而建，直接在山底下打了个洞供人通行。
白天隧道里是绝对不会亮灯的，这样的恶劣天气隧道黑漆漆，有回音在隧道里响，行人脚步声与交谈声杂乱无章。
宋梓然侧目而视，微弱光亮自洞口传来，照亮了这人的轮廓，侧颜精致，酒窝浅浅，嘴角扬起性感的弧度。每一丝每一毫都让她心动。
前方亮度一点点增大，心里的窃喜也被一点点放大，待到走出隧道天光大亮，喜悦已盈了满腔胸膛。
*
宋梓然星星眼晕晕乎乎被姜琦牵回家。
直到被推到沙发上坐好，才恍然惊醒。
不是在做梦啊。
现在的场景就像是初进姜琦家门时的翻版，她一人忙忙碌碌，自己在沙发上等候，但心境已不是当时的惴惴不安和不确定，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雀跃。
嘴角弧度扩大，傻呵呵地笑。
姜琦在阳台撑开雨伞晾着，一转头看见小怂傻兮兮地笑，小白牙都露出来。
？
她坐过去，某人的脸又开始发红。
还是这么容易害羞啊，跟刚见面的时候一样。在医院醒来的那天清晨打招呼就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无师自通地，又一次凑近了呆住的宋梓然，姜琦咬了她一口。软嘟嘟白抖抖的脸蛋，像果冻一样的口感，齿下收敛力道，感觉痒痒的。
如果可以，真的想狠狠咬一口，力道再重些，留下牙印，烙下属於自己的标记。
每个夜晚煎熬时这没心没肺的睡得可香，以至於姜琦的黑眼圈差点成了永久性装扮。
可惜舍不得。
宋梓然笑容僵住：“你为什么咬我？”
姜琦意犹未尽，理直气壮：“我想咬，不可以？”
“可以，”声音低低怯怯，想起什么似的，用兴师问罪一样的口吻问，“刚刚那个男生，跟你说话……”
“？”
“你有没有给联系方式？”语气又低了下去，唯唯诺诺的，“你现在是我女朋友了。”不能答应他的。
这么快就想宣示主权？
姜琦这回真的忍不住笑出了声，在宋梓然炸毛之前解释：“没有给，我说我有女朋友了，然后他很失望地走了。”
“哦~”掩盖不住的开心。
姜琦换了个姿势，握住宋梓然的手，在她擡眼的那刻吻了上去。
如想象中一样甜。
还有淡淡的红豆汤清甜。
宋梓然手足无措，第一时间脑海里闪现的，居然是医学微生物学的细菌种类，以及网上很多营销号说的“亲吻10秒交换8000万细菌”，等等诸如此类。
可是她的唇好软，凑近的时候还带着奶茶的香气。真的很舒服。
电光火石间的念头被抛於脑后，宋梓然往后倒去，后背抵着软软的沙发靠垫，没被握住的那只手拥住了心心念念的人。
去他的细菌，女朋友才重要。
外套早在进门时就挂在了衣架上，姜琦身上的黑色毛衣和宋梓然的加绒卫衣摩擦起了静电，刺痛，但没有放开。
其实吧，姜琦不会。
只能模拟着看过的电视剧唇碰唇，琥珀色桃花眼紧盯她预谋已久的耳尖黑痣，随心所欲亲上去，舌尖品不出味道，不过皮肤微小绒毛带来了些许痒感，姜琦咬了一口，满足。
“……”宋梓然控诉道，“怎么老咬我！”
因为你那天也咬我啊！
姜琦心道这叫一报还一报，怪不得这人失了理智的时候小狗一样咬来咬去，原来是真的真的很满足。
如此旖旎的气氛，被煞风景的咕咕叫打破。
宋梓然捂着肚子：“饿了。”
姜琦无可奈何：“想吃什么？”
“火锅！”
出大门时那对情侣就跑去吃火锅了，哼，我也要去，情侣了不起啊，我也有女朋友了！
*
软件上找了家好评如潮的店，在商场里。
打车过去正是饭点，运气挺好正赶上最后一张空桌子不用等座。
服务员递了菜单上来，宋梓然闻着室内铺天盖地的火锅香味实在受不了，唰唰唰勾选好多肉，毛肚牛肉羊肉虾滑都选上，锅底当然得要红油的！
姜琦按住她的手：“不行，你现在不能吃辣的。”
宋梓然饿的眼睛都绿了：“可以的可以的！”
“是谁前两天疼得在床上打滚？”
宋梓然妥协：“那点鸳鸯锅，我就尝一口辣的。”
等待的时间总是煎熬。
和姜琦面对面坐着就觉得好开心，但关键时刻总有煞风景的，比如林思言。
她们坐的窗边座位，直接通过玻璃看到外面，从小料台回来，刚坐下，好巧不巧的看见了林思言，她愁眉苦脸看着手里的等号单，而后一擡眸眼神一亮，显然是看见了宋梓然。
一个劲招手。
宋梓然：“……”并不是很想理。
确定关系之后第一次出来吃饭，那可是约会哎！能不能有点眼力见！
林思言给门口服务员比划一下，最终拉着室友跑来拼桌。
一坐下来就给自己倒了杯茶：“太巧了，不用等位哈哈。”
“今天太冷了，就想着出来吃火锅，本来想着叫你的，没想到居然遇到了，真是心有灵犀嘿。”
林思言室友：“不好意思，没打扰到你们吧？”
你都这么问了，我还能说什么？
又加了一堆菜。
姜琦扫一眼林思言揽着宋梓然肩膀哥俩好的手，不动声色把还没围上身防弄脏衣服的围裙递给她。
林思言：“谢谢谢谢，怪不好意思的哈。”
宋梓然：“我看你没有一点儿不好意思。”
“看破不说破嘛！”
等锅开也很煎熬，红油咕噜噜冒泡，撸起袖子开吃，第一步先涮毛肚！
宋梓然烫好一块自然而然夹给姜琦，反手又把各种肉卷扔进锅里煮煮煮。
边吃边聊，吃得肚皮溜圆出来，一看时间不到八点。
火锅店门口，林思言：“你们还打算干啥？”
宋梓然不是很想回答她，按照一般流程，当然是吃饭看电影啊！谁要和你一起看电影！
林思言室友提议：“不如看看电影？”
本来想着aa，最后姜琦非要请她们吃，干脆请看电影喝奶茶。
电影院可供选择的不多，选了部悬疑剧情片，只剩最后一排和第一排还有位置，就选了最后一排，刚好挨着四个座位。一人捧杯奶茶入座。
座位靠近墙边。宋梓然左手边是林思言，右边姜琦，姜琦右边是墙壁。
有种奇怪的安全感。
电影屏幕陡然一黑，而后剧情拉开帷幕。
宋梓然哪有心思看电影。
今天可是在一起的第一天唉！
衣服带着火锅味。
爆米花嘎嘣脆。
眼睛看着前方的电影，脑子里想的却是留宿姜琦家看鬼片那天的事。
明明才认识短短一个月出头，怎么好像有了很多很多的回忆。
每一帧都清晰得要命，她被吓得眼角含泪的楚楚可怜与下午压住自己在沙发上轻吻的强势诱惑，无比矛盾又自洽。
喉头滚动一下，宋梓然伸手摸爆米花，指尖碰到的不是粗糙的爆米花，而是微凉细滑的手背。
她转头，光线暗淡看不真切姜琦的表情，只是那只手压住了自己的手，还轻轻勾了勾掌心。
像是在心间勾了两下。
宋梓然有点遭不住，大吸一口温热的奶茶，珍珠的甜也压不过悸动。
该死的吸引人。
电影进入到一个小高潮，场内观众发出一小片惊叹声，注意力全被吸引走。
她听见身边人轻轻笑了，声音小的可怜，就像在她耳边发出那样问：“都在认真看电影，小怂你在干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