氛围帅哥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林时深都在钻研自己的工作,有时候忙的都顾不上吃饭。
徐知返一度以为这人走出感情里的那道槛了。
刚巧那段时间有一个合作方的女儿想要找男朋友,托徐知返帮忙牵线搭桥,徐知返就把主意打到了林时深的身上。
“徐知返你是眼睛不好使,还是脑子不好使?”林时深从电脑前擡起头,亮了下左手指跟处的戒指,“我已经被预定了,预定你懂吗?”
徐知返:“……”
去他的妈的已经走出去了,这明明就是走火入魔了。
这天之后,徐知返再没跟林时深提起来过这种事情。
春节后,陌游推出了一款新游戏,刚上线一周,流水破亿,全公司庆祝。
有人提议说刚巧要到公司成立两周年,不如组织全体员工外出旅游。
林时深当即就拍板做了决定:“这两年大家跟着公司一路披靳斩棘,有的同事光是出差都差不多要把国内给走遍了,所以这次,我们去国外,我们分几批在不同时间去不同地方。”
话音落地,会议室满是欢呼声。
一个月后,前期所有准备工作就绪,陌游官微发博说公司要组织全体员工周年旅行,开玩笑道:感谢各位未曾谋面的金主爸爸们支持。
网友们羡慕声一片,还把陌游给送上了热搜,顺带助力陌游第二季度营业额指标提前完成。
公司选了三个地方,意大利丶芬兰丶瑞士,徐知返带队芬兰,林时深带队意大利,边岭带队瑞士。
在选地方的时候,林时深原本抽到的是瑞士,还是边岭非得跟他换,他才又改成了意大利。
边岭说:“去吧,说不定去趟意大利就有艳遇了,我跟我太太就是在意大利的街头认识的。”
林时深已经不想对这种话再做出反应了,面无表情地略过。
六月底,正式启程,
临走之前,林时深得了重感冒,在医院紧急打了一上午吊瓶,跟着旅游团搭上了飞机。
飞机上昏昏欲睡,林时深忽然想到离闻溪离开已经一年了。
她这一年在哪里,过的怎么样,他一点都不知道。
他也曾想过去找南津问个清楚,但总是在临门一脚的时候作罢。
转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林时深在机场简单吃了点东西,喝了药后便靠着沙发睡着了。
同一时刻,跟他一同出现在机场等候厅的还有一个旅游团,与他们相反,这个旅游团都是白人,而且是返程路线。
“xi,why not stay in china it's so interesting here!”
被叫xi的女人带着墨镜,湖蓝色的衬衫熨烫的一丝不苟,抱着双臂靠着身后的椅背,听见这话,她伸手把墨镜往下按了按,露出一双漂亮的桃花眼。
“emm……”女人故意拖长了调子,在白人女性拿着青团的手上看了一眼,用中文说,“谁知道呢,大概是想吃点苦吧。”
白人女性听不懂中文,又问了两句,被拖着去了洗手间。
闻溪这次回国主要就是为了带公司的同事来中国玩,回来了一周,天天下江南,小桥流水哪哪都是一个样,看的她都要想变成小鱼游走了。
在洗手间补了妆,闻溪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黑眼圈还是没能遮住,没有办法,又掏出墨镜架在了鼻梁上。
离飞机起飞还有两个小时,坐着也是等,闻溪和同事出了洗手间就沿着不远的店铺闲逛。
闻溪这人并不缺什么,所以几乎都是在帮着同事参谋。
逛完美妆店,闻溪接了个电话,是南津打过来的,问她最近怎么样,有没有再去医院覆查。
周围声音吵嚷,闻溪和同事打了招呼后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
她这次回国没告诉南津,事实上,他们两个平常联系的并不多,闻溪说:“挺好的,身体也没什么问题。”
南津说他婚期定了,就在明年夏天,问她到时候能不能回来。
这件事情闻溪一个月前听他说过一次,当时南津还只是说家里给安排了相亲,让他渐渐,他自己也觉得老大不小了,该成家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婚期。
“那就先恭喜了,到时候我尽量把时间给你空出来。”
南津只是笑,笑完又问:“你知道林时深带着公司团队去意大利旅游的事情吗?”
“来意大利?”闻溪有些惊讶,“你告诉他了?”
“没有。”南津说,“也许这就是冥冥之中吧,他们公司选了三个北欧的国家,他刚好抽到了意大利。”
闻溪没有说话,岔开话题寒暄了会,挂断了电话。
坐在椅子上,闻溪捏着手机呼了口气。
这一年来,她想了很多,也终於过去了心里的那道坎,但是过去了那道坎后,又觉得自己这一年出国丶拉黑的行为简直幼稚。
和林时深在一起的时候,她常常觉得他有些行为幼稚的要命,但是没成想,自己也是半斤八两。
再后来拖着拖着,她在意大利逐渐有了自己的社交圈子,工作也稳定了下来,不忙的时候还能到不远的设计学校偷听几节课。
闻溪忽然就觉得要不就这样吧,都一年了,谁会一直等一个没有回应的人。
但是听到林时深要来意大利的消息,闻溪还是做不到她想象中的那么平静。
虽然刚才在电话里,她的声音没有一丁点的破绽,但是她心里很清楚,她紧张了。
意大利再不大也是个国家,她平常工作在都灵,完美避开了佛罗伦萨丶米兰丶威尼斯这些热门旅游地,按理来说遇到林时神的概率和在大海里捞针查不了太多。
可她刚刚还是紧张了,她害怕碰到林时深,害怕和他说话,
他们以前那么亲密,他好像没有办法接受他们见了面后相顾无言的尴尬。
闻溪在椅子上坐了会,收到同事发过来的消息,这才起身去找她。
已经有登机口在进行登机,廊道里有些混乱,闻溪一边走一边找,走到32号登记口的时候,瞥见那边的一排椅子上整整齐齐坐了二十几个穿着红色棒球服的旅游团。
颜色实在是过於鲜艳,闻溪多看了眼,正准备收回眼神,忽然在万红中间看到了一抹和她身上同一个明度的湖蓝。
“嗯?”
闻溪觉得有趣,又看了眼,脑袋里缓缓给那个湖蓝色衬衣男人打上了标签——
鸭舌帽+慵懒风=氛围感帅哥。
仗着自己戴着眼镜,闻溪光明正大地为自己的眼睛谋取福利。
她并不喜欢白人,对白人男性没有一丁点兴趣,这一年过的简直就是四个字:清汤寡水。
淡的很。
正看着,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闻溪心头一颤,赶紧捂住胸口,扭过头看到是自己的同事,这才松了口气。
“看↑帅↑哥↑?”
同事中文不好,但是平常总缠着让闻溪教她,别人找闻溪学习中文,最开始都是学“你好”“再见”,但是这位同事完全不一样,她学的第一个词就是“帅哥”。
闻溪定下神来,被抓包的心虚感下去后,大大方方伸手指了指,一字一顿的大放厥词:“帅哥,我的,迟早,搞到手。”
同事扯平了嘴角:“??”
一个小时后,闻溪和同事登机,在登机口碰巧遇到了刚才的那群小红人,同事liiya攒着劲载人群里找刚才的那个帅哥,说是一定要帮闻溪要到微信,让她实现把帅男人搞到手的愿望。
闻溪“嘶”了口气,有些佩服同事的执着。
一分钟后。
“xi,帅哥,behind of us。”同事拍拍闻溪的肩膀,坚定道,“wait!”
闻溪:“……”
她感觉不太妙了。
看着liiya转身,闻溪决定先走一步,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闻溪上了飞机,找到位置坐下后,擡手看了眼时间。
她以前不爱戴手表的,因为刚来意大利的那段时间适应不了时差,这才被迫有了这个习惯。
林时深感冒一直没见好,从家里带的感冒药不知道什么时候给搞丢了,上来飞机晃晃悠悠的差点摔倒。
liiya就在林时深的后面,被人拒绝了之后也没一点不好意思,站在过道就开始用自己蹩脚的中文汇报战绩:“xi,不好意思,帅哥说他喜欢帅哥,你搞不到了。”
“……”闻溪馀光撇到被称为“帅哥”的男人就在自己斜前方不远处,急忙低下了头。
真要命啊!
她闻溪的命也是命啊!在外国人面前丢人就算了,贴脸开大丢人丢到同胞面前算是怎么回事。
林时深知道后面的人说的是自己,但是他现在浑身上下没有力气,实在是没有精力回头去解释。
闻溪看着面前的男人一直低着头,还以为是他不好意思被人拆穿是个gay,伸手拉住旁边的liiya坐下,用眼神告诉她别再说了。
二十分钟后,飞机平稳运行,闻溪也开始上下眼皮打架,她打了个哈欠,从包里掏出事前准备好的眼罩准备睡觉。
刚刚戴上,乘务组开始问有没有乘客带了感冒以及止痛药的,说时商务舱有位乘客身体不舒服,如果不及时吃药,恐怕会昏过去。
闻溪在意大利的这一年,不知道是因为水土不服还是什么,大病接小病,小病接痛经,365天能有个30天是舒服的,她都得烧高香。
所以自然也就养成了随身带药的习惯,她从包里翻了翻,找出一板感冒药和一板止痛片,瞥见包底还落了两片创口贴的时候,几乎没有犹豫,一股脑全贡献了出去。
空姐向闻溪到了声谢,拿着东西去了商务舱。
窗外天空的颜色越来越深,闻溪戴上眼罩又睡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窗外已经是白天,她到卫生间整理了一下,回到座位戴上墨镜开始发呆。
还有四个小时才能落地,闻溪腰都要散架了,看着底下的山脉,暗自发誓以后再坐跨国航空她绝对不会委屈自己。
有人开始在机舱走动,闻溪有点烦躁,想做点什么解解闷都找不到。
“你好。”
闻溪楞怔,麻木着一张脸看着说话的人。
男人穿着和她身上同颜色的衬衫,久坐的原因腰间出现了几道褶皱。他脸色苍白,五但官精致,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像是艺术家手里尽心雕琢过的作品。
闻溪庆幸自己现在戴着眼镜,这才掩饰住了她内心的慌乱。
怎么会这么巧,怎么会前脚才听说他要来意大利,后脚就在同一架飞机上遇到。
看着这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闻溪心跳不自觉开始快起来,她不敢说话,就生怕自己刚一出声,就被林时深认出来。
林时深昨天吃了药,这会好点了,才向机组要来对方的座位信息过来道谢。
“谢谢你昨天提供的感冒药。”林时深弓着腰,眼底满是诚恳。
闻溪不敢说话,侧着脸看了眼林时深,摇了摇头,意思是:不用谢。
林时深笑起来,又说:“你是中国人吧,要不要我们留个联系方式,等你回国,我再好好感谢你。”
再不说话,闻溪觉得可能就要露馅,她张了张嘴,说:“不用了,举手之劳而已。”
话音落下,闻溪开始庆幸自己这破碎的身体,果然是离开了祖国的怀抱,生病的诅咒就又开始生效了——又开始哑了。
“谢谢。如果没有你的药,我可能真得要昏迷了。”林时深面色平静,礼貌地看着面的女人,“听你声音应该也是感冒了,给自己留的还有药吗?”
闻溪说:“有。”
顿了顿,又说:“你回去吧,出门在外互帮互助很正常的事情,不用放在心上。”
林时深“嗯”了声,这才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