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乔然语气疲惫：“加吧。”
他可以隐约察觉到宋怀今天的心情可能不太好，原因暂时想不到。
不过这家夥一年365天，可能也没几天是心情好的。
他在房间里开了把游戏，游戏里有个妹子声音特萌特好听。
“求大大带我上分。”
过五关斩六将，玩了大约半小时，微信发来消息浮窗在游戏界面。
乔然直接点开青石桥头像，是宋怀发来的。
宋：现在出发？
乔然：稍等下，我这把玩完。
顿了片刻。
宋：玩的什么？
他记得宋怀不怎么喜欢这些打打闹闹的游戏。
於是乔然回的敷衍：游戏。
宋怀：好了过来。
乔然：好。
游戏进入倒计时，妹子哭求再带一把，乔然望着时间犹豫了下，婉拒了。
先前下楼买早点，冷风直扑在身上，冷的要死，他紧了紧外套，开门到对面找宋怀。
宋怀去楼上餐厅吃早餐前穿的是休闲装，这会儿又换了身衣裳，是件手工高定的灰色西装，剪裁上很用了心思，把这人衬的丰神俊朗，静雅出尘。
乔然就垂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浅色羽绒服。
虽然不是多重要的聚会，但……要不要换个衣服先？
宋怀略看了他一眼，虽然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姜望林一言不合把他撵出门，他匆忙流浪，拉的箱子里其实没带什么东西，自打住进酒店，天气逐渐变冷，也是买过几件衣服御寒来着。
但那些衣服跟他现在这套，换不换的没啥区别。
一时半刻，他到哪儿搞一套跟房子差不多价格的高定，还得是现成的。
上次云也生日宴当天，温念颐带他去当烟雾弹，借给他穿的那套西装倒是很合适，虽然肯定没有宋怀身上的昂贵，但感觉也很不便宜的样子，可惜那套衣服现在也不在酒店，那天他穿过以后，温念颐就回收了。
乔然怔了片刻，喃喃了句：“要不你等我一会儿，我给温小姐去个电话，半……一个小时吧，等我一小时。”
他说着赶紧出门，宋怀又把他叫住了。
“姜齐。”
回首间他就看见宋怀走到衣橱前，推拉门打开，他探手在里面翻找了下，丢出来一套款式相差不大的灰色西装。
腰身看上去比宋怀身上那件窄很多，但从前又没见过。
宋怀说话简短：“试试看。”
他说着又坐回床畔，背靠床头，把平板搁到腿上。
以为他会去洗手间的，但乔然站在床边，直接拉了外套拉链。
羽绒服底下是件白色衬衣，他解开衬衣纽扣，房间暖气扑在身上，打了个冷颤。
宋怀若有所思的擡起头，视线落在他身上。
从腰向下，小腿笔直。
脚踝出乎意料的纤细。
肤质莹白。
乔然没注意到他有没有在看，不耐寒的就是这样，一点冷空气也扛不住，他匆匆穿好衣服。
这套衣服意外的合身，除了袖子长了一点。
他擡头朝宋怀道谢，意外撞上宋怀不那么淡定的视线。
仿佛有点恍惚，如梦乍醒后，又厌恶。
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宋怀的表情，这人又把视线率先挪开，仿佛方才望着他看的是别人。
乔然无甚所谓，“稍等下，我去去就回。”
他抱着换下来的衣服搭在臂弯，回对门把衣服放下。
宋怀也从房间里出来了，他们一起搭电梯下楼。
一个上午。
他等宋怀吃完早饭，宋怀等他打完游戏。
等走到地面停车场，拉开车门，已经将近十一点。
拉后车门没拉开，宋怀朝副驾驶扫了一眼，“坐前面。”
就很无语。
想也知道宋怀不会有好话给他，他们俩待一块简直像安排受审的犯人和大法官。
大法官问你知不知道错在哪里，犯人冤枉啊冤枉啊大人。
可能比这种情况还要糟一点，大法官审判要讲道理讲事实讲依据，宋怀就厉害了，他既不看事实也不讲道理。
他就是这么个刚愎自用又傲慢无礼的人。
汽车驶过南郊，枫树林立，飞鸟盘桓，颇有古意。
这里人少也不奇怪，因为这里有片墓地，一般不是清明重阳，很少有人过来。
静了许久的车厢，呈现若有似无的僵持，直到这份僵持被宋怀的说话声打破。
这人瞥了一眼车窗外无尽枫红，话音难以琢磨，“云家晚宴那天，姜家除了你就只有姜初南去赴宴，你还记得那天是什么日子吗？”
那天除了姜家的人没到齐，作为宋姝亲弟弟的宋怀也没去。
再联系宋怀现在说的这句话，还有什么想不到的。
乔然声音有些低沈，“知道。”
那天是他的忌日，莫晚晚曾经说过，姜时和姜齐每逢节日就会去给他扫墓，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所以今天姜家所有人去云家吃饭，算是补上对云家小公子的生日庆祝。
只是宋怀有必要每次谈话都把气氛搞得那么僵吗？
隐约可以想到随之而来的审判。
万一吵着吵着，宋怀怒气上头让他把身上借穿的这套衣服脱下来，他脱还是不脱？
真是够了。
乔然选择暂避锋芒，面容冷了些，微擡着眸，“如果小叔叔想继续聊这个话题，还是直接在前面路口放我下车好了。”
距离云家还有半个多小时的车程。
这里不通地铁又偏僻，路边倒是有共享单车，但这家夥伤了手，真把他扔这里，难道让他用11路走过去？
乔然望着窗外，“我手机有电，可以打网约车，不会耽误午饭时间。”
不像是赌气，倒像是在点他。
这趟他是给了钱的。
他仿佛早猜到相处同一片空气，他俩早晚会话不投机起争执。
诚然那点车费宋怀不会看在眼里，但撕毁约定也意味着信用值就此不值一提，成了他曾经最鄙夷的那种人。
馀下的路程耳边就清静多了。
没了嘲讽丶说教丶话里带话的阴阳怪气。
安静的不得了。
-
姜家其馀人一早就到了。
莫晚晚甚至等在云家大门口，有段日子没见，莫晚晚看上去丰腴些许，也可能是天气阴冷，穿着臃肿的缘故。
她的身前别了一枚明黄色宝石胸针，容色与宝石相互映衬，望着明艳照人。
乔然才从车上下来，莫晚晚就迫不及待的迎了上来。
她这会儿扮演慈母形象，把他心肝宝贝似的揽进怀里。
“齐齐，你出去住了那么长时间，连个电话都不给妈妈打，你要急死妈妈啊。”
乔然被她关切的头皮发麻，不动声色的把她的手扯下来，莫晚晚再接再厉，不仅继续对他发动奇袭，还掐了一把他的脸。
一个劲的嘘寒问暖。
她挽起乔然胳膊，望见已经好了大半，露出指尖的白粽子，眼泪顿时汪成了海，“你弄伤手的事，我还是听你哥哥说的，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呢，还疼不疼？”
都快愈合了还疼个屁。
但既然莫晚晚想表演母慈子孝，他不介意陪她演一演，毕竟姜齐是个实打实的娇少爷，指尖蹭破点皮那也是要捧起来哄好久的。
乔然也用泪汪了眼睛，可怜兮兮的托着手：“妈妈，我好疼的，晚上疼的睡不着觉。”
姜时说他弟弟变了。
她也觉得姜齐不如从前听话。
但这么怕疼的小孩子心性整个姜家找不出第二个，可不就是她的宝贝儿子。
眼泪顺着小儿子脸颊断了线的滚落，娇气的要命。
莫晚晚当下真的感到心头一紧，她忙擡手去蹭小儿子的脸颊上的泪痕，“你伤成这样一个人在外面怎么能行呢，待会吃完饭，跟妈妈回家，妈妈照顾你。”
乔然擡起无辜的大眼睛，眼睫还是湿的，眼底雾气涌现，巴掌大的脸上满是怯弱，“爸爸还生我的气，我回家的话，再把他气出好歹怎么办。”
“父子哪有隔夜仇，待会进去跟爸爸道个歉，你爸不会计较的。”莫晚晚牵着他的手腕，就把他朝云家客厅的方向带。
俨然就是带他去低头认错的样子。
想得美。
乔然定在原地，声音糯糯，“可就算爸爸原谅我了，我就能回家了吗。”
姜望林把他撵出家门那天莫晚晚又不是不在，在场的人几乎都看的出来，真正内情可不是什么父子失和，明显是为了避风头。
莫晚晚跟他多年夫妻，怎么可能看不透丈夫的心思。
她哑然了。
所以还是很难办的对吧。
小儿子不知何时长了身反骨，居然不再听话受摆布。
以姜望林的为人，如果这事不是姜齐自己点头，他拉不下脸去干卖儿子的勾当。
可楚凌背后代表的是可以和宋家平分秋色的思域集团，这样的财权谁不眼热。
她大约觉得以姜齐的不堪名声，楚凌愿意要他已经是万幸了，毕竟这个小儿子她原本都打算放弃了，要不之前怎么一天不敢耽搁的给宋怀送上门。
现在姜齐冷不丁攀上楚凌这颗大树，简直是梦里才有的事情。
如果错失良久，楚凌再变了卦，去找别人……
莫晚晚见劝不动他，面色微变，语气有些严厉了，一连串的语言攻击立马送达。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你把你爸气进医院，不该给他认个错？就算你爸还在生气，你不会说两句软话？你现在这么在外面漂着究竟算怎么回事？”
“从前我好歹知道到小宋先生家里找你，现在呢？听你哥哥说，你现在心思越发大了，跟温小姐勾勾搭搭，都快闹的人尽皆知了！”
啧。
被揭破，恼羞成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