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乔然内心嘲讽不停，以爱之名裹挟，洗脑话术一套接着一套。
姜齐是棵靠pua就能把自己卖了的摇钱树，可惜这棵树已经被他最亲的两个人折断树脊，拆掉树冠，扔火堆里烧的连渣子都没剩下。
他现在不想跟她讨论温小姐的事情，因为最后这句话很显然是姜时借莫晚晚朝他发难。
他就跟莫晚晚掰扯一下她的未来展望，“妈妈，我要是真的认错回家，以爸爸的作风，他会怎么做你想过吗？”
乔然垂着眼睫，看上去乖顺的不得了，“爸爸会把我关在家里谁都不许见，可能要等到楚凌或者小宋叔叔婚事有了着落我才能出姜家的门。”
以姜望林的独断专行，这几乎是必定会发生的事情。
楚凌曾经跟他提过三年合约，被他给拒了，虽然不晓得协议期为什么是三年，但侧面说明未来三年内楚凌应该是没有结婚打算的。
至於宋怀。
虽然宋姝促成，云晴也对宋怀一往情深，但宋怀兴致缺缺，鬼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要是被关在家里足不出户，对姜时和莫晚晚来说，这颗棋子也等於废了。
所以怎么看，任由他在外面漂着都是更利於当下形势的选择。
莫晚晚默了。
乔然状似悲伤的把头垂着，接着慢慢转过身。
因为背对着她，莫太太望着面前肩膀耸动一度以为他在难过，於是莫晚晚把手探在他的肩头无声安慰，片刻又缩了回去。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乔然的笑狡猾且肆意。
他不期然的擡起头，唇角笑意未散去，正好撞上了宋怀的视线。
宋怀停了车之后，他明明看见这家夥朝客厅的方向去了。
此时这人站在鹅卵石小道上，身旁是直通射击场地的林荫小道，时节湿冷，空气低沈，树叶枯黄成片，坠了满地。
在那种荒凉景色底下，宋怀身影疏清，步伐顿了片刻，越走越近。
不晓得方才的对话这人究竟听到多少，他一时有点拿不准。
为了保持姜齐在爹妈面前乖崽子的人设，他做出局促不安的样子，朝宋怀打了个招呼：“小宋叔叔，你来了。”
宋怀的视线停留在他身上，不知想到什么，神色有些琢磨不透。
困惑？迷茫？
都不是很确切。
让他想起重生成为姜齐那天。
他在床上端着粥碗，被烫了嘴，一句心急吃不来热豆腐还没说完，蓦然间擡头望见的那个表情。
那时候宋怀也是这么看着他。
神色虽然冷冽漠然，但眼底却有不可言说的灼热，好似在期待什么。
或许是出神太久，宋怀很快从这种状态中抽离。
他和乔然擦肩而过，轻轻颔首，算是应了乔然的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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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前大家聚在客厅聊天。
东道主云驰端水的功夫是一流的，在客厅略坐了会儿，就邀请姜望林还有宋怀一起去花园的小白圆桌聊天。
他们走后，宋姝说话就显得刻意的多了，“……不过要是论起左右逢源，在座各位还是得看姜齐。”
她今天的穿着比云也生日宴当天简素许多，披了一件纯白披肩，眉目中依稀能看出和宋怀相似的神韵。
但论起说话的伤人程度，就比她弟弟差远了。
他并不介意别人诋毁他纨絝，反正就算把他说成一滩烂泥他也不会掉块肉下来。
至於左右逢源就更扯了。
乔然端起高脚杯在指尖轻轻晃悠，就瞅见他还没生气，他那好面子的堂兄姜初南倒是有点坐不住了。
毕竟是来云家补足礼数的，宋姝话里话外诋毁自己堂弟算怎么回事，况且上次射击赛宋姝明里暗里偏帮叶家的事情他还记得呢，姜初南径自起身，“宋太太，本来这场晚宴没受到邀请，我跟姜齐是不必来的，要是你这么看不惯我们，我们也不想在这里碍你的眼。”
乔然怔了下，没想到姜初南会替他出头去挑宋姝这个易燃易爆物，当下起身去拉姜初南坐下。
姜初南馀怒未消，别扭着坐了下来。
宋姝则是来了火气。
不过她倒没有像姜初南一样站起身，而是稳稳坐在原位，捡起最时兴的杂志翻了两页，看向坐在身边莫晚晚，“我说呢，我都没给某些人下请帖，这些人是怎么闻着味跑来的，我记得姜初南不是姜齐的亲哥哥，只是堂兄吧，不晓得的还以为他们俩得是亲弟兄，毕竟都这么爱管闲事，那晚射击比赛，您家这位大少爷输了叶繁一千多万，要是没这个堂弟在，不知道还要怎么现眼呢。”
莫晚晚闻言怔住了。
不仅是她，坐在她身畔的姜时神色更是一变，耐人寻味的问了句：“一千多万？”
宋姝在姜时和莫晚晚之间来回看了看，掩唇笑了起来，“怎么，原来你们都不知道吗？”
那天晚上的事情确实没什么人传播，毕竟丢了面子的不仅有叶繁还有楚凌，谁敢大肆宣扬，谁就是跟这两位过不去，大家都很识趣的闭紧了嘴巴。
但宋姝是谁，宋家的掌上明珠，云家的女主人，她还用顾忌谁？
姜时原先只以为是普通的射击赛，没什么特别，不过就是姜初南上赶着找叶繁比赛，结果还比输了，姜初南向来鲁莽，会干出这种事一点都不稀奇。
但现在听宋姝这语气，很明显不是这么回事，仿佛还有什么隐情。
而且还和姜齐有关。
他朝自己弟弟看过去，神色越发低沈。
宋姝看在眼里，轻笑一声，开始绘声绘色的描述。
真的只是描述而已，没有带进去任何主观想法，但姜时的面色随着宋姝的描述的那些，更加凝沈了。
姜初南也在旁听着，不时想要打断一下，但又发现宋姝说的跟当晚情形大差不差，不论是当晚0.4分的险胜，还是楚凌的三千万，甚至最后云驰的爱车也一并带了出来，实在没什么可纠正的，姜初南听完神色逐渐回暖，甚至有点小得意。
直到描述完毕，也没有人作声。
与此同时，姜时和莫晚晚互相对视了下。
随后姜时站了起来，朝乔然的方向看去，“齐齐，跟哥哥出来下。”
姜初南在他们兄弟俩之间来回望了望，不明所以。
宋大小姐则是托着自己双手看了看，眉间万分舒畅。
乔然把酒杯放到小几上，起身朝姜时走去，应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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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比云也生日宴那天的宾客如云，今天的客人少的不是一星半点。
树林里更是安静的能听见踩踏落叶的“莎莎”声。
这季节乔木枝叶稀疏，目之所及，就连地上的草坪也疏落萧瑟。
那些枯黄落叶随风卷动，仿若进入金色海洋，这时节还有松柏挺立，层层加叠的浪尾拥簇在松柏之下，树冠遇风微颤，仿佛拔地掀起的巨大浪潮，被施加了时间延迟的魔法。
松柏结了种子，坠在鹅卵石小道上，从树荫小道一直向里走，姜时挑了个僻静的地方顿住脚步。
他缓缓回身，身高要比他弟弟高一些。
面容上其实是有点像的，但气势上姜齐要比姜时怯弱的多。
姜时从小各方面吊打姜齐，久而久之，旁人连把这两兄弟放一起对比的心思都没了。
即使放在姜家年轻一辈，大房只有一个姜初南，三房姜饮霜已婚有子，平素甚少过问姜家的事情，他妹妹姜庭露还未婚，三伯母正在物色人选，剩下存在感最高的也还是姜时。
可能是姜时完全遮蔽了姜初南的风头，作为补偿，往常姜望林出去见客或是商务应酬，都会特意带上姜初南一起，就像是今天这场宴会，姜初南在云也生日宴时并没有缺席，但姜望林还是带他来了。
基於这个原因，姜时心里大约对姜初南是有些不满的。
自古有能者居之，你弱我就得让着你？那是梦里才有的事情。
但是那晚比赛的事情，姜齐不仅替姜初南解了围，而且直到今天宋姝和盘托出，他才发现，他错失一个原本可以用来大做文章的机会。
他看向姜齐，些许相似的眉目上带着疑惑不解。
搞不懂他这个弟弟为什么会去帮姜初南。
姜时没有一上来就质问。
他的眉间平稳无波，唇畔些许温然，擡手拍了拍乔然的肩膀，语气轻缓，“齐齐，那天休息室的事情我看了监控录像。”
乔然有瞬间头皮发麻。
姜时的视线落在他垂在身侧的白粽子上，下了论断，“他这次做的确实过分，我也觉得你跟他大约是有些犯冲的。”
其实就算楚凌是个畜|生，姜时也不会多在意，毕竟是苦头是喂给姜齐的，又不是他去吃。
相反的，只要姜齐能从楚凌那里得到一点点宠爱，姜时都可以得到丰厚回报，这是笔无本万利还稳赚不赔的买卖。
所以这是句试探性的开场白。
乔然垂着下巴，半晌没回话。
姜时望着他的表情。
这个弟弟神色淡漠没什么表情，一副乖惨了的模样。
等了又等，没等到他回应，姜时就自顾自说了下去。
“要是你实在跟楚凌处不来，和宋怀在一起也不错。”
乔然闻言怔了怔。
姜时可太能吹了。
听他这语气，仿佛宋怀和楚凌已经成了他弟弟的囊中之物，任君挑选一样。
乔然抿了抿嘴，到底开口了。
他说话时的样子委屈巴巴，巴掌大的脸上满是凄楚惶然，“哥，宋怀身边有的是人，哪里轮得到我呀，宋姝给他介绍的云晴样貌家世处处比我优秀，和云小姐相比我就是堆烂泥，我不想再为难自己，还是放弃好了。”
姜时用一种颇为微妙的目光打量他。
而后发现，他这个弟弟，真的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