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贺缃闻言简直感激涕零。
“玩道德绑架是吧。”乔然面露讽笑，看向李橙，“你说我带贺缃走是为了大义，不好意思纠正一下，贺缃死不死跟我没关系，城郊那些烂尾楼跟我更是八竿子打不着，这里面没那么多利益算计，我来接贺缃是受了温小姐的委托，她不遗馀力搭救贺缃也不是为了什么城郊安置房，而是因为在温氏墙倒众人推的时候，只有她这个没血缘的叔叔一直在护着她。”
“李橙，你不是一直监视温家动向吗，那你大概知道贺缃为了帮温氏搞贷款，跟银行周副行长喝酒喝到胃出血的事情，他都这把年纪了，就算真的退下来也没人说什么，就因为温钟灵的病中托付，他才不顾名声脸面到处低三下四的求人，拼着老命帮温家忙前忙后，这样的人被你们推锅泼脏水，温小姐不忍心看他蒙受冤屈有什么问题？”
不知道是不是说的太煽情，乔然瞥了眼身边的贺缃，那家夥擡袖子抹眼角，似乎已经被感动哭了。
他短暂沈默，换了个话题，“而且你绑云也估计是听了一些毫无根据的传闻，以为我跟宋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所以想用云也要挟我，说真的，别说我跟宋怀没什么，就算真有暧昧，云也不光是宋怀的外甥，他还是宋姝的小儿子，你绑人之前也不找人打听一下我跟宋姝的关系有多坏，宋姝三番两次给我难堪，我巴不得见她儿子受罪，既然你把人绑来了就别浪费，杀了得了，你不雇佣兵出身吗，你不杀人像杀鸡那么简单吗，赶紧杀，也别考虑留给我的时间多不多，昨晚埋人一夜没睡，我着急回家补觉没空在这儿欣赏，等你杀完了给我发个视频，我睡醒了再慢慢看，如果拍的够好，我还会考虑给你点个赞。”
长篇大论下来，李橙倒是出奇平静。
这人静默的望着乔然，耳畔挂着蓝牙耳机，那边似乎一直有人跟他通话，所以乔然说的这些他听得并不是很专心。
但随着话音落下，李橙轻轻一笑，朝房间内那两人招了下手。
室内提溜云也的两个家夥缓缓放开手，相继推门走了出来。
李橙拍了拍手，“姜齐，你我都清楚，你说这么多就是想留里面那孩子一命，你不用着急否认，我可以放过他，但有个东西得让他送一下。”
乔然严重怀疑李橙是在诈他，没回应。
贺缃适时插了句嘴，“送什么？”
“等会儿你们就知道了。”李橙说着拿出手机，瞥了眼乔然，“郑玄在哪儿？”
乔然报了坐标。
李橙在身后跟着的保镖里随手指了两个人，把手机上导航到的地址亮给他们看，“你，还有你，去这个地方把郑玄挖出来。”
他不做逗留，转身便走，朝剩下的人招呼，“好了，其馀人今天提前下班，晚上一起去白金会所，大夥儿嗨丶翻丶天。”
保镖们相继离去，小会议室所有灯熄灭，就连走廊的灯也关了。
安全通道标识冒着绿光，云也在门后探头探脑，好半晌拖着书包走了出来。
“小姜叔叔……”之前云家晚宴，云也见过他开走云驰最新的跑车，现在这小孩拽着他的裤脚，脸上泪痕还没干，哭音很重，“小姜叔叔，你会送我回家的哦。”
-
他先送了贺经理到公司楼下，再看向云也，不禁陷入沈思。
如果他直接把云也送到云家，宋姝肯定得咬死他拐走了自己宝贝儿子。
送到宋家或者宋家新宅？那还不如送去酒店，让宋怀带回去，以宋怀那个说教人的性格，云也在回家路上，肯定得好一顿安全意识教育，对这次被绑做出深刻反省。
他给宋怀去了个电话，“你在哪儿？”
明天就是元旦，宋怀这会儿不是在家估计就是在公司。
宋怀接听电话时呼吸顿了一下，而后语气平缓，“在酒店。”
“……”
乔然沈默了一小会儿。
宋怀问：“怎么了。”
“你姐最近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乔然朝副驾驶座吃糖的云也看过去，“所以你外甥才会被人绑了。”
宋怀不惊讶才怪，他当时在小会议室看见云也，都楞了好半天。
李橙，是个狠人。
把云也送到1103，乔然回房间简单洗了个澡，擦干头发，上床补觉。
刚摸到一点困意的尾巴尖，房门有规律的被敲了两下。
他揉着眼睛去开门。
宋怀和他外甥站在门外，一大一小，一上一下看着他。
云也嘿嘿的笑，摸了摸小脑袋上的呆毛，“小姜叔叔，有人让我给你送东西，我差点给忘了。”
他摸索书包，在里面掏啊掏，掏了个手掌大小的盒子出来。
“什么？”乔然接过小盒子，脑海电光火石间想起李橙说的话。
李橙让云也送东西。
他还以为是让云也给宋姝送什么警告信之类的东西，敢情是这个小崽子忘了，东西其实是要送他的。
乔然心里一抖，什么困意都没了。
甚至有那么一个瞬间觉得盒子里的是炸|弹。
云也该诚实的时候真的很诚实，“小姜叔叔别怕，里面是块手表。”
更完蛋，定时炸|弹。
他简直头皮发麻。
“让我送东西的叔叔长得可好看可好看了，他给我糖吃，和我说他姓慕。”云也歪歪头，朝乔然笑的像朵花，“他还让我转告小姜叔叔一句话。”
“……转告什么。”
“他说别来无恙，还有，还有……啊，对了，后会有期。”
乔然手上失力，“啪”的一声，装着手表的盒子掉到了地上。
那块表从盒子里跌了出来，只看一眼乔然就认了出来，是上次去北城拷贝u盘的时候，在关进小会议室前，被林墨搜走的那块手表。
宋怀目光疑惑，“你怎么了。”
“没事。”乔然有点站不稳，他扶着门框摇了下头，“东西送到了，你们可以走了。”
“手表掉了，怎么不捡起来。”宋怀问。
乔然脸色苍白至极。
宋怀俯身去捡，才触到手表的表带，就闻见若有似无的木质香气，仿佛这只表被人端摩过很久，所以沾染的气味才会挥散不去。
他垂眸看了一眼，还好，刚才跌出去没有把表刮花，走针也正常，於是顺手送到乔然手边。
乔然不接，瞥向鞋柜，示意宋怀放柜上就行。
“你为什么……”
“与你无关。”乔然声线冷淡，反手关了门。
一门之隔，云也仰着头望宋怀，“小姜叔叔怎么了。”
宋怀沈默。
他也想知道，姜齐这是怎么了。
-
宋怀从云家再回酒店，已经是第二天的事情。
今天是元旦，大厅布置的满是节庆气息。
经过酒店大厅，穿着保洁制服的阿姨望见他经过，匆忙忙跟了过来。
“宋先生，宋先生你等一下。”阿姨走进了，宋怀看见她手里捧了个的盒子，就是昨天云也送给姜齐的那个。
在酒店住了这么长时间，阿姨已经记住了他和姜齐的名字。
她把盒子送到宋怀身前，语气很是为难，“这是昨天我去1102打扫的时候，那位姜先生不要了的，让扔掉，我拿出去问了下，这块表太贵重了，我不好乱丢的啊。”阿姨直摆手，神色拘谨尴尬，“现在姜先生可能在气头上，等消气了肯定要后悔，我听见过姜先生喊你叔叔，你俩是亲戚吧，我想着还是交给你保管比较妥当。”
他们俩都不是一个姓，怎么可能是亲叔侄。
阿姨的态度更倾向於这块表约莫就是宋怀送给姜齐的，两人闹别扭，姜齐才“气头上”要扔出门，甚至连碰都不愿意碰一下。
宋怀很想解释，但话到嘴边，望着阿姨的犹豫不定的目光，又不觉中咽了回去。
他道了声谢，“我过后转交给他。”
阿姨这才松了口气，“宋先生麻烦了。”
宋怀站在1102门前敲了下门，过了很久没有人应。
就在他觉得屋里那人可能不在的时候，门开了。
乔然身上穿着的，仍是昨天洗澡后换的那身睡衣。
视线向下，鞋子的摆放顺序和位置也和昨天一样。
所以从昨天到现在这家夥应该就没出过门。
不知道还以为他在躲什么人，连门都不敢迈出去一步。
宋怀微微皱眉，一时间情绪覆杂。
乔然的态度则是异常冷漠，“什么事。”
自从昨天云也说过那句“后会有期”，这人的情绪就不对劲，很不对劲。
宋怀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个姓慕的人又是谁，可是默默良久，开口只能问：“今天是元旦，你要不要回家过节？我可以顺路……”
“我的手已经好了，可以自己开车。”
就好像跟他说句话都觉得累，这人扫了宋怀一眼，“还有事吗？”
宋怀到底还是问出口了，“那只手表明明是姜时送你的生日礼物，怎么云也会说送你的人姓慕，这到底怎么回事？”
“跟你有关吗宋怀。”
乔然缓缓擡起头，神色莫名冷冽，就连语气都带了嘲讽的意味，“你要不要问问自己，到底是谁在心存幻想。”
宋怀怔住了。
情绪失控带来的无差别攻击，也意味着随时随地的误伤。
当乔然把话说完才知道说抱歉，“对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