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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3 章

宋怀怔在原地,片刻过后摇了摇头。

小傻子才听不懂智力障碍是什么意思,他只是过不了自己那关,他在那个时候,还不能坦然接受乔然已经不再是个正常人的事实。

而且他心存侥幸,小傻子穿着正常,举止也正常,只有说话时的磕磕绊绊才会被人发现是个傻子。

然而从烈日当空到天色逐渐暗下来,他也没有找到丢失了的小东西。

-

乔然被人带下山时是昏迷状态,醒来是两小时后的事情。

他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睁眼时的天花板是陌生的,室内装潢迥异於宋怀的居所,他掀开被子起身走到玻璃落地窗前,午间阳光落在他的脸上,倒影於纤尘不染的地面,他迷茫中眨了眨眼睛,不晓得发生了什么。

直到穿着灰色睡衣的阮青推开门进来。

他朝乔然笑着打招呼,乔然怔怔站在原地没理会。

於是阮青走到他面前,牵住他的手朝床上带。

接着欺身上前,去解乔然领口的扣子。

小傻子面色迷茫,并不晓得阮青的行为意味着什么,但他能隐约感到这样的事情是不对的。

凌乱的气息覆盖在他的肩颈,他挣扎了下,被阮青按住手腕。

“乖,别动。”

阮青的声音温柔响在耳侧,“我会小心的,别怕。”

这人说话时眼中带着某种晦暗情绪,乔然颤巍巍擡起头,因为惧怕,浑身都在打颤。

阮青的抚摸顺着他的手腕向上,停在腰侧,环住他的腰身,察觉到这人颤抖的厉害,他顿了片刻,靠在乔然耳边说了点温存的话语。

然后他解开睡衣的上半身,掷到地上,再俯身上前。

不知为什么,小傻子骤然挣扎剧烈,险些在他压制下挣脱出去。

床上的家夥蓦的朝后退缩,退无可退,抵到了床头。

满目惊惧的望着他。

阮青试图安抚,但收效甚微,不多时,他擡起下巴望了眼墙角的摄像头,几不可见的摇了下头。

但房门紧闭,无人过来叫停,他只好继续。

再次把小东西压制住,这人哭的很伤心,眼泪很快糊满了脸,两手在他的怀里推拒着,左手力度还算正常,右手则像是猫爪子在怀里耙了两下,软绵绵的无甚用处。

阮青的说话声愈加柔和,说服他配合自己,小傻子一直哭着说不要。

泪眼朦胧中,乔然瞥见了床头放着的水杯,他艰难够到杯身,用力从桌面带下去,“啪”的一声,杯子碎了。

阮青听见声音,侧过身望了一眼,被他压制着的小傻子不知哪来的力气,迅速挣扎到床畔,眼疾手快的捡起碎片握在手心。

曾经他被玻璃碎片扎伤了膝盖,他知道这东西很疼,但也让他知道,他可以用这个抵御别人的伤害。

乔然领口敞着,肩颈露出的肤色莹白如玉,错乱的呼吸声在室内回荡,他两手交错握着玻璃碎片,对着阮青的方向做出防御姿态。

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流淌,滴落在纯白被面,阮青神色诧异的望着这幕,立时去夺碎玻璃,乔然死死攥在手里不放,争抢间玻璃片被这家夥抵到颈侧,在细白的脖颈上划了道口子。

阮青见状只觉后怕,缓缓退回原位,过了片刻,他从床上下去,捡起睡衣从房间离开。

乔然蜷缩在床上,两手紧握着尖锐的玻璃片,室内安静了许久,他哽咽着擡起手背,把眼泪蹭干净,随后下床去捡更多的碎玻璃。

捡了满怀的小傻子凝望被面上的血迹,又看看自己的衣服,隐约想起帮他缠绷带的宋怀。

他忽然很想回到那家夥身边。

那种酸涩的滋味在心头迅速蔓延,把小傻子委屈的直掉眼泪。

再后来他晕倒在地上,玻璃片从他的怀里滚了满地,他探手去够,又迷迷瞪瞪的闭上眼睛。

太困了。

还是睡醒再说吧。

-

苏醒时小傻子背靠山脚下的大石块,朦胧间感知到有人给他灌水。

尽管掌心的伤口一碰就疼,他还是认为自己只是做了场梦。

他的身体一直在发抖,景区的工作人员给他裹了张毯子取暖,又过了会儿,他听见一阵迫切的脚步声,擡头看过去,夜幕黑沈,山脚下灯影暗淡,宋怀匆匆朝他奔来。

他不常见宋怀遇事急迫,事实上和这家夥相处以来,他也很少见到这人情绪失控。

所有例外都在这天发生,宋怀到了之后,一个劲的推搡他,质问他为什么乱跑,为什么不回电话。

他的心里又很委屈,因为手机根本没响过,他都不知道电话是在什么时候被人关机的。

工作人员上前劝架,把宋怀拉到对面长椅坐下。

乔然擡着下巴看过去,不大服气的发出质疑。

他的声音有点哑,像是哭过,“可是……可是……”

宋怀眉间微蹙,视线冷冷落在他身上,仿佛早有论断的大法官看犯人怎么狡辩。

“可是……你把我,带出来。”

“不就是想,丢了我,吗。”

宋怀闻言怔住了。

小傻子振振有词,“我都,听到了。”

宋怀:“你听到什么。”

小傻子说:“拜佛的时候,听到,你不要我。”

宋怀不要小傻子。

他要乔然。

-

客房古色古香,窗户是柏木雕成,兼具色泽和美感。

乔然起身把窗掩上,打开行李箱找衣服去洗澡。

洗漱之后躺在床上,他回想起先前阮青刻意暧昧的举动。

会觉得刻意,是因为阮青如果真的想做点什么,昨天送他入住酒店时就做了,这人没必要在慕漪白的地方搞这些小动作。

唯一的解释只能是大老板授意他这么做。

慕漪白大约是想知道,车祸之后的事情他还记得多少。

-

一连半个月乔然待在客房,仿佛与世隔绝。

时间晃到二月末,慕先生有事去外地,这座庭院眼下只剩他这个住客,平时忠伯打理庭院事物,不怎么见他出门,今早路过客房门口,站在窗外和他聊天,要是觉得闷,可以出去散散心。

他不出门是因为不想碰见慕漪白,原来慕漪白知道。

乔然闻言微怔,淡淡颔首,“嗯。”

院子和记忆中大差不差,之前过来总是夏季,如今立春,有些花开的早了,拥拥簇簇怂在枝头,一望而去赏心悦目。

越过小池塘,远远可见和客房如出一辙的仿古建筑,那是慕漪白的卧房。

他在池塘前顿住脚步,佣人打扮的阿姨抱着纯白色的被单被罩推开房门,视线遥遥望过来,朝他躬身示意,随后进去卧房打扫。

房门没有上锁,在这座庭院里的人随时可以推门进去。

乔然静默望着池塘对面的方向,过了会儿转身离开。

玻璃房里兰草长势喜人,他搬了一盆回客房,这样即使关上窗户,再闻到的也不只是熏染浸透的木质香,入睡也会轻松许多。

其后几天,他总会溜达到小池塘散心,打扫阿姨看见他见怪不怪,只疑惑他为什么止步於池塘。

想了想,可能是找慕先生有事。

她告诉乔然:“慕先生去外地了。”

乔然点头,“嗯。”

“要是有事情你可以给先生打个电话,先生的联系方式你晓得吗?”

“我知道。”

阿姨不再多说,拎着打扫器具从他身边过去。

之后他不去小池塘了,溜达范围减半,大多时间在阳光房看花。

忠伯买了一批新的兰草堆放在玻璃房,精心养护下长势比之前还好。

日子如水般流逝,不疾不徐。

有天夜里,乔然睡得朦胧昏沈,隐约听见客房门开合。

来人将手覆在他的额上,捋了捋他额前凌乱的发丝。

乔然睡梦中闻见熟悉的木质香气,将醒未醒,肩头却在止不住的瑟缩。

他知道是慕漪白回来了。

-

次日一早,慕漪白敲了下客房的门,而后推开。

乔然坐在床畔发呆,茫然擡起脸,视线在慕漪白身上一闪而过,落在不知名的地方。

慕漪白停在门外,声线平和:“过来。”

坐在床畔的家夥犹豫间起身,很听话的走到他身前。

他牵住乔然的手,指尖很冷。

南方温度宜人,正常人的体温不会这么凉,可能是因为这人体质不大好,也可能是因为恐惧。

慕漪白挪开视线,将手松开,示意乔然跟上。

路线和乔然最近散步的路线一致,最后停在小池塘前。

他朝后摸到乔然的手腕,带着他走过塘上石桥,进到卧房。

乔然从未踏足过这里,更因为领他进来的人是慕漪白,手腕在不觉中挣了一下。

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让他在刹那间脸色惨白,他匆忙擡起头看向慕先生,未来得及解释,惊惧的眼泪就已经率先滑落。

慕漪白擡手蹭掉乔然脸颊上的泪痕,指腹着力很轻,然而乔然被他触碰时还是抖得厉害。

他极力克制恐惧,越克制越恐惧。

心口紧束的闷痛感带来头脑晕眩,有了昏沈征兆。

慕漪白看在眼里,略做停顿之后将手撤走。

他把乔然带到书桌后面坐下。

在他面前乔然像个听话的宠物,安静坐在一旁。

晨间事物不断,不时有电话进来,慕漪白有条不紊的进行工作。

这间卧房和客卧并没有太大区别,都是仿古风貌。

一杯咖啡递到乔然面前,方才慕漪白起身去倒咖啡,给他也接了一杯。

“暖暖手。”他说。

杯子顿在半空,过了会儿才被人接走。

乔然指尖冷的发木,捧着杯身抿了一小口咖啡,腾腾热气顺着食道熨帖肠胃,晕眩感也随之减轻。

-

午后,光线穿过窗棂,在桌面交错。

来电铃声响起,慕漪白的视线从电脑挪到手机上,起身去外间接电话,顺手掩上门。

房间里静悄悄一片,乔然擡首看向电脑屏幕,视线顿在没有关闭的gs邮箱界面。

再回身望向窗外,慕漪白越走越远,通话时探手拂开棕榈叶片,到了小池塘边。

故意留他在这里,意图太过明显。

乔然可以想象到这个邮箱里大概会有两类邮件。

一类应该是涉及gs灰色交易的重要文件,用来测试被锁链困住的那条狗栓的牢不牢。

另一类,可能牵扯某些过往,是慕漪白觉得有必要让他知晓的真相。

至少有五分钟,他可以看一眼这台电脑里的内容,不管是在这些邮件里找到可以交换他自由的东西,还是解开上辈子一直被蒙在鼓里的困惑。

乔然的心突然跳的很快。

锁链声响起,那条狗在心底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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