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
第二天清晨，幽微的光线透过窗帘一线照在床上，乔然睡得不大安稳，在睡梦中听见门外传来争执声。
他似有所感的睁开眼，呆呆望向门畔。
片刻过后卧室房门被推开，陈姐堵在前面。
乔然猝不及防的和那个在推搡中前进的人照了个面。
他初时是疑惑的，这是宋怀的家，楚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楚凌确实出现了，不顾陈姐的阻拦，径自走向床头，两步上前拉住了乔然的手腕，重重攥在掌心。
“青之，跟我回去。”
乔然表现得异常抵触，在惊惧中朝后退缩，背脊瑟瑟发抖。
陈姐见到这个场景，隐约猜到小姜先生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肯定和楚凌是脱不了干系的，连忙上前阻拦，“楚先生！有事要好好说的呀，你怎么可以动手动脚的！”
楚凌置若罔闻，只是紧紧箍住乔然的手，把人从床上一点点扯出来。
被桎梏住的家夥倏忽落泪，极力摆手妄图挣脱他的钳制。
“为什么跑来这里？”楚凌沈声问。
因为这个人接受不了现实，他在乎的人一直在伤害他，元簌雪是这样，姜望林也是这样。
他把自己幻想成姜齐，所有人都知道姜齐深爱宋怀，所以他来找宋怀。
“乖乖跟我走，听见没有。”
乔然避开似乎能把人灼伤的视线，才发觉这人穿着一套灰色休闲服，连鞋子也是灰色的。
他是在什么时候开始看见灰色就会莫名安心的，他已经全无印象。
迷茫感徘徊於心底最深处，他其实能感觉到自己忘了一些极其重要的东西，只是他对此一无所知。
乔然怔在原地，不觉中连反抗也一并忘记了。
楚凌就像抱件木偶一样把人打横抱起，乔然瘦了许多，比上次在怀里的重量还要轻，他快步迈下楼梯，陈姐追在身后喊着把人放下。
陈姐下了楼才注意到才出门不久的宋怀此时已经回来了。
宋怀身处客厅，单手握着水杯，视线落在杯口上，对於楚凌光天化日之下的掳人行为不但没有制止，似乎连思绪也不在这里。
素来和宋怀要好的叶繁也在场，不过不是在客厅，而是等在玄关，应该是和楚凌一道过来的，听见动静以后略侧过身，眉间不悦的蹙起。
陈姐快步走到宋怀身边，犹豫着开口：“先生……”
宋怀回过神，杯里的水已经凉透了。
他把杯子送回茶几上，擡眼望过去，撞上了楚凌匆匆瞥来的视线。
楚凌神色嘲弄：“宋怀，你别忘了，当初是你不要他，怎么，现在后悔了？”
宋怀神色不明，没有回应。
叶繁在玄关静默了半晌，这会儿蓦的出声，“宋怀，你不可能接纳姜齐，即使勉强留他在身边，对他也不公平。”
“在你心里他到底算什么，你想过吗？”
其实相似的话姜齐曾经问过。
旧情人离世的慰藉吗？
有个傻子为他割腕三次，他没去医院看过一眼。
他从前是如此厌恶姜齐，外界的人不无调侃，其中大多数人以为他是讨厌纨絝子弟的觊觎。
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因为他在姜齐身上看见了曾经犯贱的自己。
他一直以来对待姜齐的态度，就是在不断理直气壮的施加伤害。
宋怀擡眸看了眼被楚凌紧紧扣在怀里的家夥，神色越发晦暗不清。
曾经和姜齐入住同一家酒店，在那段时间，他不允许姜齐投进任何人的怀抱。
当时他以为这是人性的恶劣，因为姜齐和乔然容貌上的相似，他才会对姜齐格外在意，但被这家夥骂醒以后才发现，当这份恶劣一而再再而三的用在同一个人身上时，应当称为占有欲才更准确。
他原先是那么厌烦姜齐的纠缠，姜齐为他要死要活，他一次都没去医院看过这家夥，心理上的易地而处，他也不希望乔然如果有一天接受他，原来只是出於怜悯而已。
他不仅对姜齐不闻不问，还把心口被腐蚀的伤口百倍奉还。
客厅安静非常，楚凌略等了等，到底拔开步子，身前被他死死扣着的家夥却蓦的挣扎起来。
乔然脚步虚软的奔向沙发，和记忆里那个小傻子一样的朝宋怀扑了过去。
他死扒着宋怀不肯撒手。
曾经阮青和宋怀发生争执，宋怀被激怒时，挤兑阮青把那个小傻子领走养养看。
言辞间的随意，好似在处置猫狗。
阮青的回应则更为诛心，质问他是否真的把那个小傻子当宠物，把宋怀噎的瞬时沈默。
宋怀那天坐在沙发上，眸中情绪和现在如出一辙。
场景和记忆中的一幕不谋而合，乔然望见这个眼神，心口蓦的疼了下。
楚凌神色越发凝沈，两三步上前，在手即将碰到乔然的肩膀时，被宋怀拿住了手腕，楚凌神色不虞的擡了擡眸，出言嘲讽，“宋怀，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宋怀不做理会。
他垂眸看向那个紧紧闭着眼睛，不时瑟缩颤抖的家夥。
即使只是出於怜悯。
“姜齐。”
他也曾希望乔然可以接受他。
“跟我结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