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8 章
就从刚才老宁评价云泰来的那句看着对方长大，乔然就感觉到，这人真是不放过每一个给别人当爸爸的机会。
宋怀问：“刚刚聊了什么？”
“上次听了宋姝转达的那些话，我就想着什么时候找机会跟小姜好好聊聊。”老宁一笑，转而望向乔然，“你看，宋怀这么急匆匆跑过来，还是很在乎你的。”
乔然沈默片刻后目光疑惑，事实上他从宋怀那声爸过后一直思绪不定，他问宋宁远：“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话题突如其来的转变，老宁险些没转过弯，略想了想，回道：“那得是你还小的时候了，你那会儿应该念初二。”
乔然内心否认。
不对，十二三岁，在宋家对宋怀一见钟情的是姜齐。
因为脑海中有段模糊的记忆正在回溯，他见宋宁远，应该是在大一那年。
那天坐在咖啡馆，宋宁远拧开笔盖，在餐巾纸上留下电话号码。
“乔然。”
“……再考虑一下。”
那张纸巾递了过来，“想通了打这个号码。”
在宋怀留学前一周，宋宁远来找过他。
跟宋怀一块出国。
当时元原偏瘫住进了疗养院，他不可能撇下元簌雪和元原说走就走。
而且那时候他和宋怀分手都快一年了，期间跟对方连条新年祝福短信都没发过，他都想不懂宋宁远怎么会有这种提议。
宋怀应该恨死他了。
乔然接过纸巾，沈默片刻团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不用。”他说，“祝宋怀一路顺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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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姜，想什么呢？”老宁问。
乔然被拽回神。
“没想什么。”
他不经意间擡腕看了眼时间，蓦的站起身。
卧槽，什么情况，走个神半个小时过去了？
迟到了，迟到了。
战队的号角已经吹响了。
乔然匆匆忙忙抱上外套，朝老宁和宋怀告别，“抱歉，我得去上班了，你们慢慢聊。”
眼看着年轻人火急火燎的背影，老宁一楞。
他问宋怀：“现在考勤抓这么严吗？”
宋怀抿了口茶，笑了，“他不喜欢迟到早退。”
平时上班比他早一小时出门，下班不到最后一分钟都不走。
那不是所谓的上进心，也不是什么职业道德在约束。
打游戏也好，工作也好，这个人喜欢由此而来的满足感。
准确来说，那应该是一种被需要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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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茶室出来，乔然直奔工位。
那里网速最快。
午休时同事们送的小礼品堆放在办公桌上。
乔然一局游戏结束抻了抻懒腰，抱个空纸箱过来，把这些礼物分门别类的装好。
除了电影票丶小饼干丶水果，后来去休息区的人，还给他送了鲜花白酒啥的。
就很上供。
摆着摆着，捡到个文件袋。
“to：姜齐”
没有寄件人姓名也没有贴快递单。
拆开来，里面是个眼镜盒。
呼吸间可以嗅到似有若无的木质香。
他看看眼镜盒，又看了眼文件袋上的字迹，难以忍受的疼痛突然在大脑中炸裂开来。
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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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开始时，他看见一个年轻人坐在床畔。
脚腕铐着锁链。
随着开门声响起，这人擡手挡了下刺目的光线。
一行人从室外进来。
五六个保镖上前，牢牢按住年轻人的手脚，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蹲在床畔，细细打量这人的左手腕，片刻后给出结论，“……这些疤痕可以考虑手术切除，即使留下痕迹，也不会太明显，而且恢覆很好的情况下，随着时间推移，痕迹应该会慢慢变淡，直到消失不见。”
“前提是患者配合。”医生语气颇为无奈，“再先进的医疗设备和手术技巧，也抵不过恢覆期伤处拉扯的轻轻一下。”
但手术筹备期又有了新的问题。
被手术的这个人不肯进食。
绝食第三天，医生给他注射营养剂，这人夺过注射器，将医生按在墙上。
针头距离医生的瞳孔不足5毫米。
保镖冲进来又不敢妄动。
他的暴怒来的毫无征兆。
因为在外人眼里，他现在就是一个疯子。
疯子忽然大笑了声，笑声比哭还难听，嘶哑的笑声过去，那支注射器被他丢在地上。
医生仓皇失措的逃离房间，留下保镖们面面相觑。
入夜时分，他背靠墙壁坐在地上，等来了慕漪白。
慕先生半蹲下来，捋起他额前汗湿的发，听见疯子呢喃。
“我的代价是什么。”
到底什么是背叛的惩罚。
让他知道元簌雪不为人知的过去？
还是一点点拆碎了零星着折磨，在绝望中等待不知道那天到来的死亡。
也可能这些都还不够。
只要他还活着，就不可能做慕漪白手中任由摆弄的棋子。
这人早知道了不是吗。
慕漪白直起身，给了他两个选择。
就这么暗无天日的活下去，他存在过的痕迹，就像身上的疤痕一样一点点被抹除，时间久了，都不用别人暗示，他自己都会对身份认知产生困惑，之后为了让他彻底驯服，也会用一些特殊手段，比如把他当成礼物，陪不同的人上床，逐渐蚕食他的心理防线，这套流程下楼，再骄傲的人，也不得不听话。
或者，做慕漪白的情人，为期五年。
疯子蓦的失笑，“我有其他选择。”
“对，你可以死。”
慕漪白递给他一把枪。
这人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
没有子弹。
疯子愕然看着枪口，他的下巴被擡起来，慕漪白定定看着他。
“可是你忘了，乔然已经死了，你现在是姜齐。”
死是代价的话，他早就付过了，所以死不是惩罚，生不如死才是。
为了让这颗棋子回到它该待着的位置，必须让他心如死灰。
在楚凌得知他的真实身份之后，不断尝试跟慕漪白取得联系。
电话终於接通那天，慕漪白垂眸看向已经失语的疯子，给了楚凌一个地址。
他让楚凌接到人后，把这个人交给宋怀。
因为在这个人心里，燃着一簇火苗。
他对疯子说。
“是时候扑灭了。”
-
医院。
乔然从睡梦中惊醒。
宋怀一夜未归，这会儿看见他醒了，倒了杯水递过来。
乔然没接。
“怎么了？”宋怀问。
“眼镜盒呢？”
乔然环视四周，对病房快比家还熟了，起身一拉床头柜抽屉，找到了。
打开来，是副无框眼镜。
靠，还真是。
心理暗示是吧。
扑小火苗是吧。
老子的小火苗是你想扑就能扑灭的？
慕漪白希望什么。
他看见这副眼镜像看见藏在宋怀抽屉里那块表一样，瞬间情绪崩溃？
那丶不丶能丶够。
乔然反手就把眼镜撅了，扔进垃圾桶。
睡回笼觉。
其实也没睡多久，宋怀又给他摇醒了，“吃点东西再睡。”
乔然喝了半碗玉米粥，倒头继续睡。
之后宋怀去公司了，换护工在旁边看着。
乔然没睡到半小时，手机震了一下。
他迷迷瞪瞪去摸手机，解锁。
下拉通知中心，有条未读短信。
这个发信人之前给他发过消息，去年除夕前这人发过元簌雪倒在血泊里的照片，当时聊天的最后一句话是“后会有期”。
今天发的还是照片，不过照片里的人除了惊惧落泪的元簌雪，还有个被打的血肉模糊的家夥。
他真是看了好几分钟，才认出那人是郑玄。
短信内容：“谈谈。”
乔然擡手捂了把脸。
没完了是吧。
-
地点在悬崖边，隐约能听见海浪拍打峭壁。
有两辆车就停在悬崖边上，朝前面再开一点点就有坠落风险。
乔然恐高，没敢上前，他转过身，问约他过来见面的慕漪白，“什么意思？”
随着慕漪白走近，他又闻到了熟悉的木质香。
不禁退了半步。
事实上，他以为他已经克服恐惧，其实再闻到这个味道，他还是会潜意识感到害怕和无能为力，这也是当时陷入囹圄不敢自救的原因。
好在慕漪白没有走的太近。
慕漪白擡了擡手，身后几个保镖押了个人过来。
拖行而来时，那人身上不停滴落血迹，应该是来之前才被棍棒加身，为首的保镖拽着这人头发，仰起脸，跟照片里一样的鼻青脸肿。
郑玄。
慕漪白：“他已经废了。”
“为什么？”
当时用郑玄换贺缃，就连林墨都不知道郑玄的存在，说明郑玄在gs的层级应该不算低。
毕竟是可以跟大老板同桌吃饭的人。
除非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才会让慕漪白下这种死手。
可是慕漪白只回了一句，“你知道。”
难道说，郑玄变成这样，跟他有关？
乔然错愕中垂了垂眸，朝郑玄看过去。
保镖拖着郑玄换了个地方，把他推进悬崖边那辆空车里。
郑玄双手被紧紧捆在方向盘上。
乔然看着这幕，隐约猜出了这些人要做什么。
空车有两台，一台装了郑玄，另一台是为谁准备的？
他想到照片上另一个人。
乔然声音颤抖的厉害，“元簌雪在哪？你把她怎么了？”
慕漪白轻笑出声，朝他近了一步。
他可以看清慕漪白眼中明晃晃的嘲讽：“不管过了多久，你还是最在乎她。”
慕漪白又擡了下手，这次被保镖押上来的人嘴巴上被粘了胶带，只能发出呜呜的哽咽声。
黑布蒙在她的眼睛上，眼泪一刻不停的渗出，快把黑布浸透了。
他在心里补齐了那双眼睛的样子，他知道，这个人就是元簌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