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两口又要水了
“那就三日后先过女儿节,而后中元节再去看河灯!”
这有什么好纠结的?霍枭觉得自己好聪明,方寸却是一脸的黑线。
何着公子爷是非得带着姑娘去鬼节不可~
好在符聆对於中元节不但无甚忌讳,还有些期盼。
五六岁时父母曾带她看过放河灯。
除了一些贫苦人自己做了河灯带去放之外,其他多数人还是会顺手在河边的小贩处买的。
只要心思够妙丶手也够巧,做出来的河灯不愁卖不出去~
自己的手艺她有些信心,材料也可以托每日都会出门的方寸捎回来。
可这位主子把身边的丫鬟都撵走了,她一个人分身乏术,实在不得空便只得熬几个通宵了。
只这最后也是重要的“卖”这一环,要怎么办?
除了方寸她几乎不认识别人,而方寸又是比自己还要更近身伺候主子的,根本脱不开身啊!
算了,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实在不行,也只能问问方寸能否找到人代卖了。
“你是……不喜欢过节?还是不喜欢……跟我一起过节?”
霍枭原本满心期待,可等了半天符聆却只是垂头不语。
小姑娘哪有不喜欢过节的,那么问题,就是出在自己身上咯?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过於欢喜了,一时竟不知怎样回您!”
符聆回过神来,立刻摇头道。
她略带水气的眼睛亮闪闪像藏着星星,那星光的深处与自己同样的期待。
霍枭读懂了她的目光,习惯了的冷漠表情未变,面容的轮廓线条却明显温柔了几分。
接下来的几天,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都比平时更忙碌了几分。
她们的家乡不尽相同,每个地方都有不同的习俗。而节日总是越热闹越好,她们索性将大家的习俗都放在一块儿过。
尤其一位来自岭南的媳妇儿花样最多,会用通草丶彩纸丶甚至芝麻丶米粒等物制成各种花果丶仕女甚至宫室佛塔的模样,惟妙惟肖,颇为奇巧。
就连掌家大夫人姜氏和老夫人都赞口不绝,年年都特意来瞧。
除了这些,今年厨上还新上了位鲁地来的丫鬟,说她在家时,每年七夕要找七位要好的姑娘,每人各出一两肉丶菜和面粉包饺子,等祭祀结束之后大家一起吃。
饺子里要放上一枚铜钱,吃到的人有福;再放上一根针,吃到的人手巧;还要放上一颗红枣,吃到的人会早早成婚~
媳妇婆子们听了都是一笑而过,年轻的丫鬟们纷纷跃跃欲试,可是数了数院子中未出阁的,却只有六个而已。
“大家聊什么呢,这般热闹~”
丫鬟们正七嘴八舌地提议去找邻近院子关系比较近的谁谁,符聆进来拿热水,恰好遇上。
有个嘴快的便道:“我们要凑七个闺女包饺子,少了一个。”
旁边身子微胖但脑子灵活的钱婆子立马搭茬儿:
“哎呦我的宝贝儿们,还去别的院子找什么,这不是现成儿的茯苓姑娘嘛!”
符聆听她们细细说了原由,也觉得有趣,还能帮大夥的忙,没多想便答应了,留下了些铜板买食材。
六个丫鬟神色有些尴尬,却也不敢说什么,只得默认了。
她是未出阁没错,可她也不是黄花闺女啊?!怎么说都有些不伦不类的。
事情的始作俑者钱婆子假装不知,心里打着自己的主意。
初七那天天还没亮,丫鬟婆子们就已经煮好了水,到院子里沐发。
钱婆子还特意去叫了符聆。
“姑娘,老婆子帮您沐发吧!这水里呀放了柏叶丶桃枝丶茉莉花,洗过之后又香又滑呢!”
符聆无甚理由拒绝,只好道了谢,拿了自己做的绣活送给她当回礼,然后躺在矮榻上散开了乌发。
“姑娘这头发可真是好!油亮油亮的,又长又韧!……”
钱婆子一边夸着,一边将水轻轻撩在符聆发上。
符聆只觉温热的水确实滑溜溜的,还带着茉莉的清香,迷迷糊糊地打起了盹儿。
霍枭进来的时候,钱婆子立刻要行礼却被他止住。
钱婆子识趣告退,霍枭坐在她刚才坐的小杌子上。
修长的手指穿过湿润滑腻的发,霍枭学着刚才钱婆子的动作,用指腹轻轻按揉。
昏昏欲睡的符聆感觉落在头上的力道忽然变了,撩起眼皮便对上霍枭一双凛冽而似笑非笑的眼。
“公子!”
“哎……你别……”
符聆一个骨碌从榻上滚下来,霍枭连忙阻止却已经晚了。
就在符聆双膝落地的同时,沐发的水盆也翻了,深褐色氤氲着茉莉香的药汁撒了一地。
“这些日子奴婢已经数次劳烦公子费心费力,公子万不可再屈尊做这些事了!”
符聆跪伏在地,颤抖着声音磕头道。
霍枭本是因醒得早了,见院里丫鬟仆妇们忙活得热闹,这才出来瞧瞧。
经过昨天游湖之后,他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缓和甚至亲近了不少,却不想自己一时玩笑还是把她惊得如一只小兔似地炸了毛。
“好了好了,我郑重地说一次:以后在咱们院里,你不必再如此拘紧,不要动不动就跪着回话。
我不怪你,别人就不敢怪你。你看方寸,整日里像只泼猴似的。要像你这样,一双腿岂不要跪残了?”
每次想表示关心和亲切,总是会搞砸,霍枭对自己也是有些无能为力。
符聆刚醒就被钱婆子拉着沐发,连衣裳也没来得及换。此刻身上本就单薄短小的夏日寝衣几乎完全被发上的水浸湿了,紧紧贴在雪白莹润的肌肤上。
在霍枭的视角中,战战兢兢跪伏在地的女子腰部,那条原本应该好好藏在寝衣下,如今却已红杏出墙的雪青色细绳格外显眼。
他只觉被一股莫名的燥热瞬间侵袭了整个身体,喉间用力滚动了下。
“起来吧。”
似是怕她听到自己愈发有力的心跳,霍枭哑声道。
对於自己这谨小慎微的性子,符聆自己也有些懊恼。
之前不已经下定了决心吗?为什么总是这样不争气地想逃离呢?
缓缓擡起头看了看不远处沾了药汁的袍角和鞋子,她终於咬牙站了起来。
“谢公子,奴婢记住了。”
她这一站不要紧,好不容易安抚好心绪的霍枭又要着火了。
果然还是雪青色丶绣的不是牡丹或鸳鸯而是一只纯白的鹭鸶丶连那鸟头顶上两条飘逸的冠羽都看得一清二楚……
活了快二十年,霍枭第一次觉得自己好陌生,好……好猥琐,竟然盯着女子的身体移不开目光。
然注意到女子膝上那两团乌青时,他跑偏的心思终於被拉了回来。
“还很疼吧?来人,拿热水和活血化瘀的药膏!”
对於“如胶似漆”的二人,下人们如今已经习惯了。连大清早就要水丶要药膏之类的话也不觉得稀奇。
过来的人都明白,谁在新婚燕尔的时候能控制得住?
原本因比主子起得晚了而有些心虚的方寸,见到这和谐的一幕心终於放下,待一切准备停当了之后轻轻关上了房门。
符聆紧紧攥着衣角,身子微微发抖。
这么快就要来了吗?
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事到临头还是紧张得不行啊!
身体被温柔地按坐在榻上,符聆咬紧牙关,闭紧眼睛,连头皮都是麻的。
就当是做梦好了,梦醒了就离自由更近一步~
“待会上好药,你先去将湿的衣裳换了,我唤钱婆子进来重新帮你沐发。”
感受得到她绷得似铁般僵硬的身躯,霍枭撩起她的裤脚,将药膏均匀地涂好,然后开门出去。
符聆楞了片刻才如蒙大赦,发觉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膝上跪出的瘀痕乌青骇人,边缘已经开始发黄,用不了几天就会消退,被清凉的药膏轻抚过的地方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温柔。
他……好像也没那样可怕不是么~
虽然在一起时的气氛总是尴尴尬尬的,可霍枭却很享受这种感觉,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天刚刚擦黑,天空上便零零散散地开始有烟花出现。
“公子,咱们出发吧!”
方寸已经十五了却还是改不了孩子心性,搓着手兴奋道。
霍枭先擡头看了看符聆,见她也早已收拾得整整齐齐,这才起身。
自从进了孙婆子家,别说年节人多,就是平常街上没什么人时,符聆也鲜有机会出来走走。
七夕是小孩子尤其是女孩子的节日,所以不光街上十分喧嚣热闹,两边小摊上的生意也格外好。
“公子您瞧,这猴子面具可真好看!”
方寸一双眼睛都不够用了,单薄的小身板被人群夹着走,双脚都差点离了地。
霍枭高大健硕的身躯在人群中有些突兀,一心只顾着身后紧紧跟随的符聆,加上周围的谈笑声丶管弦声太大,根本没听到方寸说什么。
“哎呦!”
符聆突然停下,霍枭连忙停下脚步挤回来。
“怎么了?”
“回公子,奴婢不小心被人踩了脚。”
“过来跟我一起走吧!”
这种人挨人丶人挤人的感觉早就让他十分讨厌,更不想符聆也被不认识的人蹭来蹭去,霍枭也不管她愿不愿意,一把将人搂进怀中,另一手圈在身前挡开人群,随着人-流继续向前。
被霍枭护在怀中,一开始符聆还有些不自在,可逛街的人实在太多,挨着别人还不如挨着他呢,她索性不再去纠结这事。
霍枭有些后悔出来。
真不知道这些人为何有好好的家不待,非要出来凑这种热闹,远远瞧着不好么。
“我们回……”
霍枭想转身往回走,一对上怀中人儿那双好奇而兴奋的眼睛,话又咽了回去。
“公子,你看那边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