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杀
符聆等人正奇怪,汤圆和云边已经闭了眼睛从椅子上滑到了桌子下面,随即符聆自己也倒在桌子上。
等到欧潜也趴下之后,汉子一声呼喝,后院厨房里的媳妇儿们也进来,只不过孩子却不见了。
“哼,还以为是个多了不起的,不过就是普通的笨女人罢了
不过听说面皮长得不错,看着身段儿也好,只可惜是被人破了身的残花败柳,否则倒可以绑到山上去做个压寨夫人!”
敬酒那汉子显然是个头目,边说着,边慢悠悠地踱到符聆身边,一把将她的面具扯了。
看清那张倾国倾城的面容后,他不禁呆了。
下面有个媳妇儿的脸色更加难看,因为他本来说让她做压寨夫人的。
“切,不过是个狐狸精罢了若不是随便勾引人家汉子,又怎会惹来咱们替天行道
要我说,她们这等货色就该给手下兄弟们过了瘾之后,便卖去窑子里,换来的银子买清白姑娘伺候当家的,这才不辱没了您”
那媳妇儿虽心中酸得要命,嘴上却不得不说着讨好的话。
“嘿嘿,爷果然没白疼你!放心,这些人尽可夫的小娘们儿哪儿比得上你呀,等回山之后把她们卖了,爷多给你们买些脂粉首饰!”
汉子说着笑得更大声,迫不及待想去扯符聆的腰带,屋子里的烛火却突然灭了。
“谁!”
汉子吓了一跳,回手摸兵刃的工夫忽觉腰上一痛,整个人便软倒在地上。
汉子再醒来时,酒席还是刚刚摆上时的样子,地上他的同夥们被绑得像粽子一样。周围还有十数个手拿兵器,身着黑色劲装,只露出眼睛的家夥,只一看便不是普通护卫能比的。
符聆好端端地坐在主位上,一张绝美的芙蓉面冷若冰霜。
“说罢,谁派你来的”
旁边抱着肩的欧潜显然没什么耐心了。
汉子甩了甩满是水渍的脸,终於清醒了,却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哼一声便不再看他们。
“你们并不是普通的流民,虽然口口声声说从西北边疆而来,却未曾进入离西北更近,更富庶的乾州,为何非要绕路跑到旸州来
普通百姓男耕女织形成的老茧,绝对与你们这些只握武器的兵丁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夫人们不同。”
符聆一语道破他们的身份,令那汉子身体一抖,却听她继续道。
“若我没猜错,你们应是西北守军,非但不肯保卫国土,还剥削欺压西北百姓。
被三国军队攻破之后不思策略反抗外敌,反而偷走朝庭粮草占山为王,继续靠搜刮百姓的民脂民膏过你们的舒服日子!”
“你胡说!我们才不是逃兵!”
汉子再沈不住气,一咕噜爬起身来,面如死灰,那慌张的神情和闪避的眼神却早已经承认了一切。
“张二郎,西关长青人氏,元合十三年入伍……”
门外县令带着众官兵走进来,主簿边走边捧着本名册念着。
汉子身子一软,又跌回地上。
官兵们将逃兵及其亲属们押回衙门且不细说,县令算是立了一大功,自然对符聆等人感激涕零,又说了一会子话才告辞回去。
待重新收拾利落的时候,圆月已经升到了中天,好好的一个中秋节,就这样过去了。
欧潜本想着第二天一早便去衙门审那些逃兵,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谋害符聆,却得到了那些逃兵及其亲属一夜暴毙的消息。
线索似乎一下子都断了。
倒霉事还不止於此,早前鹂草集售出的蔷薇陆续有买家找来,说是生了什么奇怪的病。
符聆亲自上门去看了几家,才发现原来是生了虫子。
这种名叫“红蜘蛛”的虫子小到眼睛几乎看不出它在动,所以被误以为是病。
而且它们生长繁殖极快,只要温度适合,只需要短短三天时间便可繁殖出下一代,并且可以在土壤中存活,它们最喜欢的宿主就是蔷薇,当然也不介意爬到旁边的花草上继续为害。
数量不多时,花草只会在叶子上看到些许白点,可一旦暴发,就会使整片叶子枯黄脱落,严重影响花草的生长开花,甚至会因为没有叶子无法制造养分而干枯死亡。
所以这红蜘蛛的危害可大可小,若不及时有效治疗和预防,后果可能是满园的花草全军覆没。
好在符聆的母亲是蔷薇迷,自然对蔷薇容易发生的病害很清楚并且有应对的办法。
於是符聆将法子教给玦儿与汤圆二人,四人一起去买主家里为他们的蔷薇治病。
加上天气越来越冷,不利於虫子繁殖,虫害很快便被控制住了。
符聆让忙碍了好些天的玦儿三人在铺子里休息,自己去了今日才报说自家蔷薇生了虫子的周家。
周家人很热情地将她迎了进去,在花园的凉亭里备上的茶水点心,这才告辞,留符聆一个人在园子里。
其实他们这是好意。
因为平日里每个花匠养护花草及治病除虫都有自己的独家秘诀,使用时不愿意被旁人偷学。所以周家主仆是为了避嫌,才主动躲出去。
符聆暗自好笑。
其实她治红蜘蛛哪有什么独门秘诀,不过就是清水清洗擦拭叶片而已。她早已将这方法教给了之前去过的人家,只是他们都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她也没办法。
就在她洗到最后一株蔷薇时,脚下突然被绊了一下。符聆低头去瞧,却见是一只女子的脚。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嘴。
再顺着那脚往上看,却见是一张熟悉的脸。
“仙乐!”
符聆跑上前,女子的脸苍白如纸,试了试鼻息,已经没了半点热气。
“哎哟!这是造得什么孽哟!”
周夫人带着一众丫鬟婆子以及几位别家的夫人小姐从旁边的小道上走过来。
看见符聆蹲在那里,脚下还有具女尸,立刻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旁边的人纷纷上前搀扶劝慰,周夫人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哭声,却指着符聆厉声道:
“茯掌柜,您与霍二少夫人有什么恩怨是你们的事,与我,及我周家并无半点干系。
我和周家也不曾有半点为难您的地方,可您为何要在我的园子中杀人
这叫我们一家人日后如何再住下去您於心何忍呐”
周夫人痛心疾首,指着符聆的手不住颤抖。
旁边的夫人小姐也看不过去了,有胆子大的直接站出来指责符聆。
而被千夫所指的符聆则是一脸懵。
她哪里知道自己洗叶子能洗出个死人来,还是个人人皆知曾与自己有龃龉的。
她知道此刻言多必失,便只保持沈默,等周家人去报了官,去大堂上分辩。
很快,官府的人便来了。
只不过这次来带符聆回衙门的差役们客气了许多。
不光是上面有人关照,更是因为中秋夜捉拿的那些逃兵,从县令到衙差皆得了不少好处。
所以衙门接到周家人报案,第一时间便通知了鹂草集。欧潜和玦儿三个自然立刻关了门,赶去周家接符聆。
“大人,死者经本家辨认确乃霍府二房二少夫人杨氏。
小的查验后发现此女并无外伤痕迹,目测……应系毒杀。”
仵作是个半大老头儿,五十上下的年纪,瘦小枯干,只围着仙乐的尸体转了一圈便下了结论。
其实也不能全怪他,因死者为女子,又是城中富户家的,他身为男子自然不好触碰。
且死者衣物完好,妆容整洁,又不像生前有过搏斗的样子,应该是熟人做案无疑。
县令听完他的话,眉头皱成了一个死结。
这个鹂草集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地方,自打开张以来这麻烦是一个接着一个。
那如花似玉的掌柜也不知是招惹了什么人,似乎是带着不死不休的念头,想要与她纠缠了。
“茯苓,你如何说”
县令淡淡道,并未似上次那般疾言厉色。
“民女只是去周家为本店所售的蔷薇除虫,并未杀过人。”
符聆实话实说。
“哦不知你除虫用的是何种药物,可否取出让老夫一观”
仵作意味深长道。
县令听了,又是一皱眉,却没有开口阻止,显然他也想知道。
“民女除虫并不需要任何药物,只清水而已。”
仵作,县令及堂下众人听了,都不由一楞。
“公堂之上,不可胡说!”
县令沈下脸。
“民女并没有胡说,大人若存疑,可传其他任何一家买主来作证。
民女已经将治虫的法子完完整整教与他们了。”
符聆道。
“哼,只用清水除虫老夫还是头回听说。你究竟是如何毒杀了杨氏,如实招来罢!”
县令还没有开口,仵作已经冷笑着开口了。
“对,你这个狠心的毒妇,霍二少夫人人美心善,不过是看不过你依仗有几分姿色便起了攀龙附凤的心思,随口说了你几句,你便对她起了杀心,真是蛇蝎心肠!”
不知为何,霍家并无一人到场,只有周家及在现场的几个别家女眷。
其实霍家自然不愿意让自家的丑事宣扬出去,可大房与二房的争斗自霍枭走后日益剧烈,姜氏巴不得二房丢人,便故意从中作梗,阻断了外面的消息。
其中有个面相十分刻薄的小姐,迈出一步厉声道。
“您可曾亲眼看见我将毒药喂入她口中”
符聆挑眉,冷冷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