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闹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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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刚发现怀孕那会儿有一些不适的反应,郁落的孕期过得还算舒坦。
祁颂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没怀孕时也是这般对待她的。
孕期情绪敏感,就像每天都在发热期。
祁颂也极尽耐心地陪伴和安抚。
那天郁落因为醒来时没看见祁颂而自己可怜巴巴地流了一会儿泪,等从厨房回来的祁颂急急忙忙把她抱在怀里轻哄,她有些难为情地揪着祁颂的领口衣料,哽咽道:“我孕期是不是挺烦人的?”
祁颂低头在她湿润的脸颊轻啄一口。
“胡说。姐姐黏人的样子明明可爱死了。”她温柔而真挚道,“桃桃出生后,你能不能也继续像孕期这么黏我?”
郁落弯起唇来,勾着她的脖子,被泪水濡湿的长睫浓密,微赧地「嗯」了一声。
“怎么这么可爱呢。”祁颂又忍不住夸,小心抬着她的下巴,轻柔又缠绵地吻她。
在一起好多年,还是过于心动。
她这般说着,郁落道:“不是说有七年之痒么?我们已经不止七年了。”
“我觉得七年之痒只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说辞。”祁颂认真道,“不爱了、腻了、移情别恋了,大可坦率承认。非要怪罪于「七年」,仿佛情感无辜,全赖时间。”
郁落觉得她说这些话时正直诚恳得很让自己心动。
她轻揉祁颂的脑袋,闭眼笑起来:“再亲亲我。”
......
也是这天,阿冉回来了。
她走在街边,迫不及待地想奔回家。兜里有点零钱,她数了数,打算在街边栗子店买一大袋炒栗子回去。
妈咪和妈妈都爱吃这个。
栗子还在锅里炒,静静等待出锅时,她听到店员们在闲聊娱乐圈八卦:
“郁落竟然怀孕了,我还以为她和祁颂要一辈子过二人世界呢。”
“其实我以为她们不孕不育,迟早领养一个孩子。”
“哎,领养的哪比得上自己怀胎的亲呢?一个说到底就是外人,养大后转头就能做白眼狼;另一个十月怀胎,血肉相连,那感情厚度完全比不了。”
“也是。如果能怀孕,谁还愿意去领养呢?”
“说起来,我见过一个家庭。那AO迟迟没怀孕,就领养了个小孩,后来竟然怀上了。领养的小孩处境瞬间变得尴尬,我每次去他们家,都看到那小孩可怜局促极了。”
“生一对双胞胎都没办法把水端平,总避免不了有偏爱的那个。更别提领养和亲生了......”
栗子出锅,甜香醇厚,轻易能驱走深秋的寒凉。
店员将那大袋栗子递给阿冉,发现方才还满脸雀跃的小女孩此刻脸色煞白,眼尾泛起红来。
这小女孩生得粉雕玉琢,十分可爱,店员不由怜惜。
“怎么了小姑娘?”
阿冉抬手擦了下脸颊不断淌落的泪,摇摇头,边吸鼻子边将手里的钱胡乱塞给店员,拎了袋子就转身快步离开。
店员数了数钱,朝那小姑娘的背影喊道:“小姑娘,多了十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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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冉指纹解锁了家门,站在玄关。
她打开鞋柜想要拿出自己的拖鞋,目光落在鞋柜里仍未拆掉防尘包装的,崭新的婴儿鞋。
桃子图案的,很可爱。
客厅里正播放着祁颂最近热播的电视剧,将阿冉本就几不可闻的动静彻底掩过。
郁落在和陈姐打电话:“嗯,大名叫郁风,小名叫桃桃......”
“......郁风?”阿冉慢半拍地呢喃。
陌生的酸涩里,她因泪意而有点耳鸣。
反应过来前,她已经承受不住地转身离开了家。
“妈咪......”她茫然地在街头蹲下来。
来人间后,她感受过很多情绪。受伤的,不解的,快乐的,幸福的。
现在,她第一次体会到嫉妒。
而这是危险的恶魔。
“......我大女儿的大名叫郁冉,也很好听。”
郁落后面的话没有被逃出家的阿冉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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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冉在深夜匆匆回到家。
郁落挽着祁颂站起,清润的眼眸光亮柔软:“阿冉,你回来了!”
“嗯。”
阿冉被郁落抱进了怀里。
女人将她抱得很紧,是真的很想念她。
可是阿冉太稚嫩,也涉世太浅。第一次被嫉妒占据心神时,她不知该如何应对和摆脱这种感受。
只想躲避。只想保留和守着过去最美好的记忆。
“啊,你刚回来又要离开么?”
听她说又得走,郁落抱着她不放,语气有些失落和舍不得。
一旁祁颂也眉眼黯淡,“你这次离开了两个多月,下次又要去多久呢?”
“我也不知道。”阿冉埋在郁落的颈窝,哽咽道,“我会尽早回来的。”
分明已经在回家前努力把泪流干了,现在仍忍不住要哭。
她曾是妈咪和妈妈最爱的孩子,想到这里,就觉得幸福又心酸。
等她哪天对此释怀,再回来陪伴郁落和祁颂吧。到那时,她甘愿做家里不被重视的那道影子。
阿冉回来短短十几分钟就又走了。
看着阿冉离去的背影,郁落总觉得心里空得慌。
惴惴不安,像血肉被剜了一块。
仿佛这就是此生最后一眼。
午夜梦回,她流泪醒来,被祁颂紧张地抱着哄。
“怎么了姐姐?”
郁落在她怀里呜咽,半天止不住泪水,“好想阿冉......”
祁颂一顿,也跟着眼眶泛红。
她轻拍郁落的背,压抑着心头的疼痛,温柔地说:“阿冉会回来的,她只是有自己的责任。我们慢慢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