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无辜的竹马啊12
贺川州没有看严彦多久,就被一个声音拉了回来。
“你们关系真的很好啊,严彦生病了你还会特意搬出来照顾他。”
游承本来喜欢的穿衣风格是炫酷风,配上他具有攻击性的外貌一点也不会觉得不良,反而有种咄咄逼人的锐气。不过这也是好久之前的事,自从喜欢上贺川州,他虽然自己没有刻意,可现在的风格却逐渐偏向严彦那种清新的简洁风。
游承半是厌恶自己这样像个学人精,可想了想贺川州,又冷着脸临走前换掉了本来的装扮,穿了件简单的黑白撞衫。
而现在,不仅是穿衣风格,他说话也带着一点不急不换的斯文架势。
心里再见不得贺川州对严彦的特别,面上也不会太过表露。
游承垂眸将杯里的酒喝了一半,笑道:“之前你说和严彦一块长大,还真是有缘分,大学也能进同一所。”
贺川州喜欢听别人问他和严彦的事情,讲起这样的话题他能说一天一夜。
“对!我们五岁就认识了,家里是住一片区,初中的时候我家搬到他家对面,亲得就像一家人。”
游承:“就没吵过架?”
“当然没有!”贺川州十分肯定道。
他的严彦这么乖,从没跟他红过脸,而自己也舍不得对他发脾气,吵架?不可能!
游承又注视着不发一语的严彦,忽然开口:“这么亲近,那青春期不会喜欢上同一个女生吧?有没有同时追求一个女生?难道也没有因为异性而吵架?”
严彦瞬间擡起眼,看他的视线微微凛冽起来,嘴角稍撇,很快绷成一条不悦的直线。
游承冲他笑笑,继续看着贺川州等他的回答。
贺川州沈吟小会儿,高中的事情离现在还不太远能回忆起来,他手指点在桌面,想了会儿还真被他想起了一些陈年旧事。
“好像……有吧。”贺川州不确定地看着严彦,“我不知道那算不算吵架,有阵子小彦没理我,但也没跟我吵。高中我跟他不在一个班上,我那班里有个女生喜欢我,当时我不知道,之后她送我的情书被严彦看到,后面我们有几天没联系,当然是小彦单方面的不回我消息……那时候我才知道小彦喜欢她。”
严彦越听眉头越紧皱:“你怎么会觉得我喜欢她?”
贺川州嘴里说的那个女生他可太有印象了,短发刚到肩膀,齐刘海,眼睛葡萄似的,乖乖巧巧的一挂,是那种稍微和异性说话都会脸红的小女生,她站在贺川州身边两人不是一般的配。
严彦不得不承认当初他私下吃了不少醋,更遑论在贺川州的书包里看见封面画了爱心的情书。
他没拆开看,但脑海里就蓦地浮现出那个女生的脸。
懵懂的男生根本拒绝不了,他也没法去赌贺川州拒绝对方的可能性,只要一想到他可能和别的女生交往,妒火就烧得他理智全无,所以他做了第一件逾越的事情——
他丢了那封情书,可仿佛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他丢时只顾着快点解决这封信,并没有注意到贺川州什么时候来的。
人赃俱获,他辩无可辩。
那时他第一次干这种事,被抓个正着的严彦惊慌又羞怒,他无法解释自己这样的行为,只能眼巴巴看着贺川州从垃圾桶里将信封捡起来看了看,随后不解地望向自己。
严彦没有说话,安安静静地看着他,试图让对方心软不去追究。
他脑子太混乱了,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贺川州,於是两人相互注视了几秒,严彦就跑了。
之后的几天,他不敢回贺川州的消息,就怕被问到那天的事情,可这样也不是办法,等他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再次去找贺川州,却不明白对方好似忘记了这件事情,丝毫不提及,於是他狠狠松了口气,两人关系再次回到以前。
现在,青春期做的错事从贺川州的嘴里说出来,却怎么会得到“他喜欢那个女生”这样没头没尾的猜测?
“不喜欢?怎么可能?”贺川州却笑着说到,似乎对自己的猜测非常肯定,哼哼道,“不喜欢她你怎么会吃醋?不喜欢她怎么会丢掉她写给我的情书?不喜欢她怎么会生气到几天不回我消息跟我冷战?”
贺川州微微俯过身,那双眼睛似乎要看清他的真心,严彦楞怔片刻。
“我……”
“我什么?难道那次你不是吃醋不理我?”贺川州提起来有些迟来的委屈,“我去找你你分明在家,可却让管家和我说你出去玩儿了。等上学你也不等我一个人先走,打电话不接,消息不回,我连道歉的机会都没有。我要是知道你也喜欢她,我就离她远一点了,再怎么说,你要重要一点。”
贺川州一手撑着脑袋,对游承耸耸肩:“好像就这么一次。”
严彦却说不出话来。
他的肩膀在轻微的发抖,说不清自己的心情。
介於愤怒和酸楚之间,眼眶微微酸涩,他死死握住可乐罐,深呼吸了几秒。
他难道表白的还不够?明明知道自己喜欢他,为什么还会觉得自己当时的逃避是因为一个女生?
可下一秒,他却僵硬了身体,脑袋宛如千斤重,他缓缓直起身,声音低哑:“你说‘也’,什么意思?当时……你,你喜欢她?”
贺川州咳嗽了下,觉得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没什么好隐瞒的,坦然的点点头:“当时对她有些好感,可是之后我可跟她保持了距离啊。”
严彦看着贺川州脸上笑容泛滥,甚至不觉得这句话会对他造成什么伤害,用那种求表扬的口吻诉说着过往,他就丶他就……
如果只有他们两人,他会不顾一切的揪住贺川州的衣领,将他堵在这里,问清楚丶问明白,他严彦对他的感情,在他眼里到底算什么!
他是不是觉得自己的喜欢只是一场玩笑?从没有认认真真思考,自己是从何时开始喜欢他,为什么喜欢他?
“那现在呢?”游承突然开口,让严彦恍惚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对方好似一点也不意外贺川州以前喜欢过别人,笑着看向对面的两人,问:“现在要是她重新出现在你面前,你会接受吗?”
贺川州这次没有思考太久,下意识摇头:“不了,多少年前的事了,懵懂的感情早就没了,我甚至都记不清她的样子。”
游承毫不意外,举起酒杯轻轻碰了贺川州的,轻声道:“不管怎么说,你们关系真的让人羡慕。”
让他羡慕。
羡慕贺川州无底线的退让包容,羡慕他们在一起的漫长时光,羡慕他们之前的信任,可也是这样,才让严彦不敢丝毫冒进。
越是亲密的两人,一旦有一个人生出了不该有的情感,就越是畏首畏尾。
害怕自己的冲动造成无法承受的后果。
游承想着,换成自己是和贺川州一起亲密无间长大的人,他也不敢,不敢就这么表白感情,只能私下做些小动作来满足那一点点的嫉妒心。
可他究竟不是,所以……
游承对严彦抱歉一笑。
他不想看贺川州什么也不知道的呆在严彦身边,任由对方享受着在贺川州这边的特别,他想要去触碰贺川州,就躲不开严彦这个人。
让严彦看清结果也好,只要他有一丝片刻的懈怠,就有可能变成自己的机会。
游承放下酒杯,隐约在严彦的眼睛里看见了一丝怒火。
“按照你们的关系,那以后各自交了女朋友可不能像现在这么粘在一块了。”
游承说完夹起一块煮烂的土豆片吃下,没有去看对面的两个人。
贺川州下意识去看严彦,而严彦揪着裤子,垂眼看着锅里冒着咕噜噜的气泡。
“……应丶应该吧。”
贺川州有些不知道怎么回应,也不知道有没有说错,他只是没经过大脑这么一句话。
他没想过严彦是真的喜欢他。
他的喜欢,不过是违背本意的控制。
都是假的。
有了这个深信不疑的前置条件,严彦所做的一切都会被他归纳成被控制,他不会去纠结要怎么对待严彦的感情,是退缩让他们关系回到朋友,还是上前成为恋人。
贺川州也不会在“他喜欢我”的前提,去回忆过往和对方的一点一滴,对方是否有存在一点其他的心思。
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他为什么会喜欢我?
贺川州都未曾去费心思去猜过,因为在他这里,严彦喜欢他本就是一件不存在的事。
所以他才能这么坦然的说起自己喜欢过别的女生,回答别人关於各自交往后才脱口而出:应该吧。
他会有交往对象,严彦当然也是,所以他的回答没有问题。
可是,真的没问题吗?
贺川州看着严彦滚落而出的泪水,看着他苍白着脸,一句“我有些不舒服”后折身回到卧室的背影,后知后觉心脏浮现痛楚。
他好像……说错了。
锅子里的汤底滚热,贺川州隔着雾气有些茫然的看着门板。
严彦关门的动作太大,哐当声响彻整个房间,游承自然无法忽视,可是他什么也没说,陪着贺川州一起静默。
他想,自己对着一个什么也没做错的人捅刀子可太坏了,放在电视剧那就是人憎狗嫌的角色,专门给主角两个使绊子的,可他不得不这么做。
相比一个认识不到两年的同学,同时表白,当然是接受从小一块长大的竹马可能性要高,游承自我代入严彦的角色,虽然会觉得束手束脚,可也不会忽略他身份的便利。
他有冲刺一下的资本。
就算是短暂的得到也行,总比看得见摸不着要好。
游承叹了口气,放下筷子:“他好像真的不太好,那我先走了,你去看看他吧,要真严重了就送他去医院,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随时联系我。”
贺川州心思半点不在这里,他也想看看严彦为什么忽然这样,想问问原因,不过顾着有客人在他才不好走掉,此时听游承这样说,连忙起身:“真是不好意思。”
游承摇摇头,心里对严彦才真的有一丝无法忽视的愧疚。
贺川州送他出了门,两人没再说什么,游承转过身时便听见门后传来的关门声。
好急切,明明他才转身而已。
想必是去安慰严彦去了,游承从裤兜里摸出一盒眼,半倚在墙上,兴致缺缺地拿出一根烟抽起来。
严彦是什么人呀,心里再喜欢,可有朋友的身份禁锢着,他便理智到可以扼杀一次又一次的好感,将自己囚禁於那一层薄薄的身份里,不敢动,不敢碰。
贺川州再怎么问也不会得到最终的答案,游承是这样想的。
可偏偏,现在的严彦却不同於以往,想要贺川州的心比什么都强烈,露骨的表白一次又一次,贺川州一进去就被人一把拉住手腕背贴在发凉的墙壁上。
屋里没开灯,只有从门外透进来的光照亮一小块区域。
贺川州被人堵在一角,身侧撑着严彦的手臂。
他无视掉自己的姿势,只楞楞地和严彦发红的眼睛对上:“……小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