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蒸火腿
沈南辙轻车熟路的生了火, 却不着急起锅,而是先将火腿放到燃起的火苗上,烤去表面上的油污。
烤去油污之后, 沈南辙又拿了小刀, 仔仔细细地刮了一遍火腿的表皮。
几番操作下来,原本颜色稍显暗沈的火腿立马焕然一新,肥瘦相间, 瘦肉中夹杂三分肥肉, 却不显油腻,看起来如同羊脂玉一般,衬得瘦肉色泽愈发鲜艳, 犹如散落在白玉上的凤凰花。
李幺儿忙活了一早上, 狗狗也跟在沈南辙身后边跑了一早上, 一人一狗在一旁具皆看直了眼。
她便忍不住催了一声:“沈老板,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吩咐,我早就饿了!”
“汪汪!”狗狗吐着舌头, 忙不叠汪汪叫了两声,似是附和。
就连平日里对沈南辙做的美食最为矜持的周砚纾,也忍不住轻咳了两声:“我也可来搭把手。”
言下之意,就是在催沈南辙快些。
“好。”沈南辙笑笑, “你们若等不及, 就来把锅给起了吧。”
“好嘞!”李幺儿当即兴冲冲应道,“这火腿的色泽这样鲜艳, 光是看着我就开始馋了。”
说着, 她和周砚纾也手脚利索地开始忙活起来, 一人起锅烧水,一人负责看火候, 时不时添一把柴火。
而沈南辙则将处理好的火腿放到砧板上,拿着菜板,手起刀落间,火腿便被切成了一片片薄如蝉翼的薄片。
几个人干活利索,配合又十分默契,锅里的水很快就咕嘟咕嘟地冒起泡泡,放上蒸屉,再将切好的火腿片放入其中,盖上盖,只等蒸熟即可。
沈南辙又添了一些柴火,换大火蒸之后,不一会儿蒸屉里就止不住地泄出阵阵热腾腾的水汽,也隐隐有诱人的肉香从里头钻了出来,调皮地挑拨着几人的味蕾。
“好香!”李幺儿叹了一声,“应该熟了吧?”
“汪汪!”一旁的狗狗似乎也被这扑鼻的香味勾了去,迫不及待地叫了两声。
“闻这味儿,我也感觉是熟了的。”周砚纾说着,便伸出手,想打开蒸屉的盖子。
“别急,还需再蒸一会儿才行。”沈南辙忍俊不禁道。
“好吧。”李幺儿只得小声嘟囔道。
周砚纾伸出的手明显顿了一顿,而后悻悻收了回来,装作不经意地轻咳了两声。
沈南辙见状不由莞尔:“就快好了,看把你给馋的。”
周砚纾轻哼一声,撇过头去道:“我可不馋。”
李幺儿站在一旁,两人的“小互动”都落到了眼里,当即嘴角一弯,笑出了声来。
狗狗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摇着自己黄白相间的小尾巴——
“汪汪!”
虽然谁都没说破,但周砚纾本身就是个脸皮薄的。
沈南辙眼神不经意间扫过自家小夫郎耳尖,果不其然,那里又泛了些许薄红。
周砚纾很快也察觉到沈南辙的目光,便用带着些许警告意味的眼神瞪了回来,仿佛受了什么委屈似的。
沈南辙也早已习惯了他这个性子,只勾唇一笑,将自己的目光敛了去。
很快,从蒸屉里钻出来的阵阵肉香一改之前小心翼翼的作风,变得肆意张扬起来。
沈南辙一闻这味道就知道,蒸屉里头的火腿现在总算是蒸熟了。
若说之前那若隐若现的香味像个蹑手蹑脚丶还在蹒跚学步的孩童,那现在的,便像只展翅臯翔的鹰,在厨房里四处盘旋着。
竈前趴着的狗狗最禁不住馋,鼻头动了动,而后便不由得绕着沈南辙脚边转起圈来。
李幺儿早被着扑鼻的香味勾走了魂儿,当即按耐不住道:“这下总该熟了吧?”
沈南辙点点头,伸出手去,一把揭开了盖子。
霎时间,清蒸火腿所散发出的迷人肉香溢满了整间屋子。
躺在盘里的火腿片仿佛涅磐重生的凤凰,色泽愈发鲜艳,还透着些粉,白玉一般的肥肉油水都被榨了出来,活像一颗熟透了的荔枝,轻轻将皮一剥,便汁水横流。
一盘清蒸火腿,不仅看着油光水滑,嗅着也浓香诱人,围在竈前的几人目光稍一落下,就再也挪不开了。
“这也太香了吧!”李幺儿当即叹道。
“我原以为,之前那道火腿焖饭是辅以香菇丶土豆等食材,才能焕发出那般美味,”周砚纾也道,“没想到,火腿单独用来蒸,香味也能如此浓郁。”
“才刚出锅呢,怎么就开始夸上了?”沈南辙将那盘清蒸火腿端上了桌,笑道,“来,尝尝。”
周砚纾和李幺儿二人各自拿了筷子,夹了一筷子火腿塞进口中。
火腿由精心挑选过的大腿肉熏制而成,肉质甚好,肥瘦适宜,才将将咬了一口,一股子醇厚的咸香便在唇齿间弥散开来。
李幺儿在铺子里帮忙干活这段时间,见识过沈南辙不少手艺,也常常能跟着大饱口福一番,面色逐渐红润起来,口味也不知不觉间变得有些刁钻了起来。
先前还觉得自己娘亲厨艺还不错,现在却除了回去晚时在铺子里打包的吃食,越发地吃不惯自个儿娘亲的手艺。
李幺儿常在后厨里打杂,也照猫画虎地学了沈南辙炒菜做饭时的小技巧,一得闲便帮着娘亲下厨。
不仅得了她的夸赞,也让一大家子人吃饭时更有滋有味了,连平日里不爱吃饭,就爱吃糖的弟弟吃饭时都不再苦着脸了。
在吃这方面上,李幺儿自衔已见过不少“世面”了,可夹一块火腿入口,浓烈的醇香便再一次征服了她的味蕾。
“这也太好吃了!”李幺儿止不住地称赞道。
饶是矜持如周砚纾,吃了一筷子,赞同地点了点头,又立马夹了下一筷子。
几人如往常一般,一人盛了一碗米线,各自添了爱吃的小料和配菜,筋道爽口的米线,配上醇香味浓,一咬还冒汁的火腿,吃得好不痛快。
一时之间,饭桌上的几人只顾着埋头吃饭,屋子里除了耳边自己低低的咀嚼声外,没有一点儿杂音。
就在几人正大块朵硕时,桌子底下的狗狗终於是忍不住了,“汪汪”叫了几声。
狗狗叫声颇为响亮,还掺杂了几声呜咽,似乎是馋得狠了,不仅委屈上了,还凑到沈南辙腿边,撒泼似的蹭了又蹭。
许是吃得太过尽兴,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忘了桌子底下还有一只狗狗了。
沈南辙不由得有些失笑,连忙挑了几块带肉的鸡骨头放到它的小碗里。
狗狗忙不叠摇着自己毛绒绒的小尾巴,低下脑袋嗅了嗅碗里的骨头,又吐着舌头,殷切地看向沈南辙。
周砚纾明白了它的意思,忍不住笑道:“这火腿还在蒸屉里蒸着的时候这小家夥就一直汪汪叫个不停,这是在向你讨吃的呢。”
“它还挺馋。”沈南辙也笑了,拿起筷子夹了几块火腿放到它碗里。
狗狗这才心满意足地埋头吭哧吭哧地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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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南辙一行人这厢正其乐融融地吃着清蒸火腿,赵延庭那厢也十分热闹。
自那日从童木匠那儿偷看到米线机图纸后,他凭着记忆画了个大概雏形,又找人捣鼓了好一阵子,今日总算也做了一台米线机出来。
赵延庭先是着人把那四四方方的机子拉到沈家的大宅子里,对着沈牧山邀功似的把自己好一顿夸,夸完米线机便开始夸自己。
得到沈牧山的称赞之后,他才作罢,美滋滋地出了宅子,又着人拉着这台机子,风风火火地朝着自家瓷器铺子赶去。
到了门口,赵延庭却没看见店里打杂小厮的身影。
旁边的铺子已经被他给盘了下来,於是他先让人把米线机搬到那儿,只身走进了自家瓷器铺子里。
果不其然,就见本应在门口招呼客人的小厮,这会儿正躺在自己的太师椅上呼呼大睡,鼾声正响。
赵延庭心里顿时冒了一股邪火出来,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去,给了那小厮一巴头。
小厮睡梦中被猛地一扇,登时就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下意识地嚷道:“谁丶谁打扰我睡觉……”
赵延庭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火冒三丈道:“你给我睁开眼睛看清楚了!”
小厮被吼得打了一个激灵,立马揉了揉眼睛,看清来人后大惊失色道:“赵丶找老板!你今天怎么来了…这个点儿,你不应该在跟人打马吊吗?”
赵延庭眉毛一掀,怒极反笑道:“你倒还挺了解我的,平时没少偷懒吧?”
“没有没有!”小厮连连摆手,有些心虚地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来,“我保证,我就是这次睡着了,平时我可一刻都不敢马虎!”
赵延庭脸色这才稍微有所缓和,松了手,沈声道:“行了,去把旁边那间铺子收拾出来,准备开张了。”
“好嘞!”小厮一听这话,也不问缘由,拔腿就朝着隔壁屋跑去。
“收拾完了,再搬几张桌椅到门口。”赵延庭又吩咐道。
小厮立马连连应下。
没过多久,旁边的铺子就打扫干净了,屋内屋外都摆上了几套桌椅。
小厮擡起袖子一擦头上汗水,问道:“赵老板,你是打算在这间铺子卖茶水吗?”
赵延庭只是咧嘴一笑,并没说话,而是挂了一张招牌出来。
小厮正疑惑,往前凑去,定睛一看,登时就瞪大了双眼,只见那招牌上赫然写着——“沈家招牌米线”。
“不是我说,赵老板,你怎么还卖起米线来了?!还挂着沈家的招牌?”
赵延庭见他如此吃惊,将眉毛一拧,不耐道:“沈牧山是我妹夫,我跟沈家关系这么好,怎么不能挂招牌了?你楞着干什么,还不快招呼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