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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其他 > 我在古代卖过桥米线 > 水落石出

水落石出

昨天夜里。

白云深瞧了一眼窗外的天色, 揉了揉眼睛,放下手里琢磨了一下午的古籍,刚准备吹灭蜡烛, 就听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谁?”

“白大夫, 是我。这么晚还来打扰你,实在对不住,可我这里有一样东西, 不先给你瞧过了, 我不放心。”是沈南辙的声音。

“好。”白云深应了一声,起身去给沈南辙开了门。

沈南辙抱着一个木匣子,神色有些焦急:“白大夫, 我想请你看看这个。”

“外头太暗了, 先进来吧。”白云深侧开身, 让沈南辙进来,随后关了房门,和他一起进了屋子。

烛光下, 白云深目不转睛地盯着手里的粉色瓷碗,火光摇曳,他翻来覆去地打量着瓷碗的每一处细节。

瓷碗色泽鲜亮,烧制得细腻光滑, 可凑近了烛光, 隐隐约约能看到碗壁上细碎的纹路,犹如蛛网一般爬满了碗壁。

白云深屈指细细摩挲着:“看样子, 应该是釉上彩。这种彩釉有毒, 多半是烧制时火候把握不好导致的。”

“这种瓷器, 一般烧制出来后会被销毁,不会流通到市面上。这东西是谁给你的?”

沈南辙便从赵延庭想要偷看米线机图纸的事情说起, 再到今晚一家三口来自己铺子里吃饭,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白云深。

“听你描述,那个女孩我应该认识。”白云深蹙起眉,“我去县城里给一户人家看过病,他家的小女儿有轻微的厌食,脾胃也跟着落了一大堆毛病。为这事,他们家把附近的大夫都请了个遍。”

“这么说,他们是想害我?”沈南辙眉头紧锁,捏紧了拳头。

“防人之心不可无。”白云深道,“幸亏这段日子你并没有用过这套粉瓷。”

“可是那户人家的女儿也拿着一只粉色瓷碗,我不确定是不是同一种。”沈南辙道,“赵延庭他想害我,原因并不难想。可他害一户无辜的人家是为什么?”

“他们现在在哪?”白云深问。

“结账走了。不过我听他们说马车坏了,应在还在镇上的客栈歇脚。”沈南辙答道。

“那应该还来得及。”白云深道,“你先去把这套瓷器还回去,我去客栈里看看。”

“那就有劳白大夫了。”

**

公堂上。

“怎么可能!你别乱说!”赵延庭急眼了。

“是谁教你这么撒谎的?”他眉毛一下子掀了起来,朝着小女孩的方向走了过去。

“你做什么!离我孩子远点。”纤瘦妇人见状忙把小女孩护在身后。

“他给你多少钱?让你这么诬赖我。”赵延庭恶狠狠地盘问道。

“肃静!”公堂正中央端坐的官差猛地一拍惊堂木,有衙差上前去将赵延庭双手反扣,压制住了他,混乱的局面立马安静下来。

官差轻声问小女孩:“你说的话可是真的?有没有人教你这么说?”

小女孩一整个人都缩在自己母亲身后,只露出半个小脑袋出来,怯生生地望着公堂上的大人们,显然是被赵延庭方才凶狠的样子给吓到了。

“别怕,是什么你就说什么。”孔辛轻声安慰道。

小女孩圆圆的眼睛里泪光点点,她紧紧抓着母亲的手,吸溜了一下鼻子,道:“没有人教我。我就是在那个叔叔的店里面买的,那个时候爹爹娘亲也陪着我。我不知道为什么另一个叔叔要冲上来凶我。”

纤瘦妇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小女孩的背,道:“对,当时我陪着她一起买的,我可以作证。”

赵延庭两只手都被衙差紧紧扣住,他挣扎了几次,没挣脱,下一刻他似乎猛地意识到了什么,喃喃道:“难不成真是在我店里买的?”

沈南辙瞧他脸上神色不像假的,问道:“这事你不知道?”

“我确实不知道。”

赵延庭没在理会那母女俩,转头看向了身后的黑衣小厮,凉道:“是你卖给她们的?”

黑衣小厮垂着头躲在赵延庭身后,额上早已沁满了冷汗,知道此时事情终於瞒不住了,他整个人止不住地哆嗦着:“我说!我全都说!”

**

那日中午,虽已是深秋,风一吹,便带起丝丝凉意。可太阳高高悬着,刺眼的日光照得人昏昏欲睡。

黑衣小厮见一整个上午都没人,索性躺在铺子门口的太师椅上打起盹来。

可才在梦里和周公喝了盏茶,他的耳朵出便传来一阵剧痛,像是被人给揪了起来。

“你怎么又在睡?我花钱雇你,可不是让你在这睡觉的!给我起来!”

做梦怎么会感觉到痛?

黑衣小厮猛地睁开眼睛,就见到自家老板那张怒目圆睁的脸,宛如死不瞑目的怨鬼索命一般紧紧贴在自己跟前。

“赵老板,我丶我不是故意的,我下次再也不会了!”他没料到两三天都不会来铺子里看一眼的老板怎么这个时候又来了,当即讨饶道。

“哼。”赵延庭冷哼一声,却破天荒地没追究,反而悄悄地递给黑衣小厮一只精巧的粉色瓷碗。

黑衣小厮将那小碗拿在手里,仿佛又坠入梦里和周公相会去了——赵老板不仅不追究自己睡觉,还给自己送了一只看着不便宜的碗?

“你去把这只碗给我扔了。”赵延庭沈声道,“扔得远远的,或者把它砸碎丶埋进土里,你自己留着也行,但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看见。”

“啊?”黑衣小厮楞了楞。

“总之,不管怎么样,这碗都跟我没关系了。”赵延庭扯了扯黑衣小厮的衣服,将那只碗牢牢地遮住,又叮嘱了一遍,“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

黑衣小厮囫囵地点了点头,他在瓷器店里打杂了一段时间,看得出这只碗不便宜,老板说交给自己处理,他顿时生了私心,想自己留着。

“这东西晦气,不吉利。早扔早好。”

黑衣小厮隔着衣服布料摩挲着那只小碗,越摸越觉得这玩意肯定值钱,他沈浸在飞来横财的美梦里,至於赵延庭后边那句话,他一点儿也没听进去。

赵延庭吩咐玩就走了,像是怕被人看见似的。

黑衣小厮扭头朝店里看去,管账的掌柜坐在柜台前,正拿着一本算经在看,他走过去,抽掉掌柜手里的书,掌柜闭着眼睛往后一倒,沈沈地靠在了椅背上。丶

原来这家夥早就睡着了,模样装得还挺唬人。

黑衣小厮讥笑一声,见集市的长街上人影寥寥,便扯了门口的太师椅进来,坐在上面,偷偷摸摸地拿出怀里的那只小碗宝贝似的上下打量起来。

不知这样看了多久,他头上忽地传来了掌柜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

黑衣小厮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身子,背起手,将小碗捏到身后藏着:“没丶没干什么。”

掌柜不再追问,而是话锋一转,道:“昨天那几个牌友约我今日再战,眼下这个点铺子也不会有什么人来,你就替我看一会——”

“不行!”黑衣小厮眉毛拧了起来,“我昨天才帮你看了,今天又帮你看,你当我好欺负吗?今天赵老板才来过——”

“赵老板今天来一趟,往后三日肯定都不会再来了。”掌柜不以为意地摆摆手,然后神秘兮兮地拿出一小只钱袋子,“昨天赢的,分你一些总可以了吧。”

“好吧,这次我就帮你,下次还要的话你就——”黑衣小厮这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话还没说完,掌柜早就溜得没了影。

黑衣小厮扒拉开那只钱袋子,往里面瞅了瞅——只有几个铜板,当即撇了撇嘴,骂道:“我呸!真抠门!”

话音刚落,他身后又响起了一道中年男子的声音:“这铺子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黑衣小厮意识到是有客人上门了,暗骂今天真是着了魔了,半天都不会有人进来的铺子突然这么热闹。

他立马又转了个身,将手里捏着的粉色小碗藏在身后:“是,您有什么喜欢的,随意挑就是。”

“嗯。”中年男子点了点头,拉着自己的妻女走了进来,他笑着刮了刮自己女儿的鼻尖,“你有什么喜欢的,只管跟爹说。”

“好。”小女孩乖乖应道,她轻轻拉着自己娘亲的手,在铺子里转悠起来。

纤瘦妇人拿起一只淡黄色的小碗,拿到小女孩跟前,笑道:“这个喜欢吗?你瞧上面还有朵小花,多好看啊。”

小女孩瞥了一眼,立马摇了摇头。

“好吧,那你自个儿挑。”

小女孩又转了一圈,她似乎发现了黑衣小厮背后藏着什么东西,松开了自己娘亲的手,迅速绕到了黑衣小厮的身后。

“你做什么?!”黑衣小厮被吓了一跳,躲避不及,背后藏着的粉色小碗就被小女孩给拿了去。

“娘亲,我要这个。”小女孩举着那只小碗跑到纤瘦妇人跟前。

黑衣小厮连忙叫道:“等等,那个是不卖的!”

“为什么不卖?”中年男子也注意到了这边,问道。

“爹爹,我要这个。”小女孩又对着自己爹得说道。

“这个,因为——”小厮随便找了个借口,“因为它价格比较贵。”

“多少钱?我买了。”中年男子道。

黑衣小厮摸着下巴,开始在心里打起算盘来。

他环顾了一周,发现街上没什么人,顿时起了大赚一笔的心思:“价格嘛…三两银子。”

“就一只碗,卖这么贵?”听到价格,中年男子仍是皱了皱眉。

“所以我一开始才说不卖嘛。”黑衣小厮笑着,张口就来道,“你看这碗的成色,多好啊,颜色也漂亮,摸起来滑得跟泥鳅似的,绝对值——”

中年男子犹豫间,小女孩又拽着他的袖子晃了晃:“爹爹,我喜欢这个。”

一旁的纤瘦妇人蹲下身子,宠溺地摸了摸小女孩水嫩的脸颊:“那给你买了这个,你今后可要好好吃饭哦。”

中年男子见自家女儿乖巧地点点头,便答应了下来:“好,我买了。”

黑衣小厮当即喜笑颜开:“您女儿识货。”

**

“大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我不知道这件事有这么严重,小的只是一时糊涂!绝对没有害人的心思!”

黑衣小厮将事情的经过全都说了出来,他哆嗦着跪到了地上,对着公堂正中央的人拜了又拜:“我真的没有害人的心思!请大人看在我老实招供的份上,从轻发落!”

“你,你当真是——”赵延庭气急败坏,恶狠狠地踹了黑衣小厮一脚。

“肃静!公堂上不可打闹!”正中央官差又一拍惊堂木,两个衙差过来按住了赵延庭,其中一人朝他腿弯处踢了一下,使他整个人都朝前面跪了下去。

“赵延庭,本官问你,那粉瓷是不是你铺子里的?”

“是。”赵延庭闭了闭眼睛,事已至此,他彻底放弃了狡辩。

“你可承认,粉瓷一事,是你污蔑沈南辙?”

“我认。不过我还有一事要说。”

“什么?”

赵延庭咬了咬牙,恨恨道:“是沈牧山指使我的。”

正中央端坐的官差看向了身旁的孔辛,意思是交由他发落。

孔辛虽看着一点架子也没有,处理起事情来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当场朗声道:“明知粉瓷有毒,还拿到铺子里,是为知情不报;污蔑他人,心思歹毒,罪加一等,打入大牢,传沈牧山,明日升堂,一起问罪。”

赵延庭一直紧紧攥着的拳头松开了,听到“打入大牢”几个字,他的意识突然渐渐变得模糊,紧接着,他真个人就跟没了骨头一般,软趴趴地朝地上倒了下去。

孔辛一摆手,一旁架着他的两个衙差见状立马将他拖了下去。

跟他并排跪着的黑衣小厮,眼睁睁看着赵延庭被人拖下去,颇有一种兔死狐悲之感。

“还有你,”孔辛遥遥一指还跪着的黑衣小厮,“一并押下去,明日问罪。”

说罢,他扭头看向了沈南辙一行人:“事情真相已水落石出,误会解除,你们大可以走了。”

出了衙门,几人寒暄着。

“沈老板,白大夫,这次多谢你们。”中年男子道,“那姓赵的真不是东西,卖有毒的瓷器给我们,若不是你们——”

“太客气了。”沈南辙笑道,“你们在堂上为我作证,是我该谢谢你们才是。”

“眼下时候也不早了,不如,你们就坐我们的马车回去吧。”

“好,那便有劳了。”

“大哥哥,我下次还想去你家吃菠萝饭。”小女孩道。

“好,随时欢迎你来。”

就这样,沈南辙一行人坐着马车,一路颠簸着,回到了霖昭镇。

下车时已然夕阳西下,沈南辙寒暄道:“白大夫应该还没吃饭吧,不如——”

白云深摇了摇头,淡淡道:“不必了,我今天还有约。”

沈南辙一点头,立马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不再多说,简单告别过后,便和周砚纾一道回了铺子里。

推开门,在院子里等了一天的狗狗迫不及待地迎了上来,兴高采烈地在两人跟前转一圈,又撒泼似的在院子里乱窜了几圈,最后又摇着尾巴跟在两人身后。

周砚纾和沈南辙并排走着,他轻轻地拽了拽沈南辙的袖子,嘀咕道:“你方才问白大夫有没有吃饭,你现在怎么不问我?”

沈南辙没有立马搭话,他品了品周砚纾话里的意味,总觉得里面透着一股子酸味。

“问你话呢。”周砚纾又拽了拽他的袖子。

“好好好,”沈南辙笑了起来,他莫名觉得,这个样子的周砚纾有些可爱,“我给你做荷包洋芋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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