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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平竞争

曹记食府一楼。

一个神色焦灼的青年站在曹老爷身旁, 摸着下巴道:“爹,你真的能确定,楼上那人就是姓罗的老家夥找的厨子?”

“我没看错的话, 他那汤圆是玫瑰馅的, 那就是他。”曹老爷拧着眉毛,神情严肃,“当初那老家夥摆了一桌用花做的席, 出了好大的风头。”

“如今陈大人下狱, 多少人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那老家夥偏选了同一天摆宴,找的厨子来自镇上, 又姓沈……打的到底什么算盘, 还真难说。”

那青年压低了声音, 附到老者耳边道:“也许是我们多想了呢,那事都过去那么久了,没多少人知道, 他们没准根本就没想翻当年的旧账,那厨子也不一定就是……”

“爹爹,你和爷爷在说什么啊?是不是那个人直接去问不就知道了吗?”少年一手抱着兔子,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 漫不经心道, “若不是也就罢了,若是, 就直接绑了……”

“这可不行, 我的乖孙儿, 咱家现在不比以前了,这话你以后可别乱说。”曹老爷连忙叮嘱了身旁的少年一句。

“哦。”少年揪了揪兔子的耳朵, 满不在乎地应了一声。

“你这孩子,这话得听进去啊。”曹老爷看着少年的样子,有些恨铁不成钢,却不认责备,只屈指在少年脑袋上敲了一下。

被突然一敲脑袋,虽然不怎么痛,可少年却偏过头去,眼里露出厌恶之色,最后才闷闷不乐地应了一声。

曹老爷没看到少年露出的厌恶,他似乎习惯了少年的骄横,又唠叨了几句后扭头看向楼上:“都过去这么些时候了,药效应该早就发作了,他怎么还不下来?”

就在下一刻,曹老爷就看见他正念叨的那个人从楼上走了下来——男子身形挺拔,健步如风,丝毫没有半点中了药的样子。

不应该啊——端上去的第二碗分量还比之前重了些。

沈南辙不顾身后小二的阻拦,径直走下楼来,楼梯前方两个小厮一同往中间一靠,作势要阻拦。

曹老爷露出几分惊诧之色,随即很快恢覆如常,暗暗用眼神示意那两个小厮退开,自己负手迎了上去:“客官怎么下来了,可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

这老家夥见到自己下来,一副没想到的样子,得亏自己一直没喝那碗汤。

沈南辙戏谑一番,面上不动声色地笑道:“没有,多谢热情招待,只是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曹老爷脸上顿时浮出遗憾之色,挽留道:“客官莫不是还在为刚才那事生气吧?怎的连汤都不喝一口就急着要走。”

“他是我请的厨子,我府上明日要摆宴,可不得早些回去准备。”

曹老爷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了另一道声音。

沈南辙当即心头一喜——自己就是看到罗老爷一行人来了才下楼来。

看来罗老爷和自己想的不错,曹家对自己要摆宴的事情遮遮掩掩,自然最怕这事被人捅出来。

既然知道了这事,那自然是他们怕什么,就做什么。

罗老爷擡脚迈了进来:“倒是你们,一直把人留在这儿不让走,是打的什么主意?”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刻意太高了声音,此时一楼的客人虽并不多,却不少都注意起了这边的动静。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县城吗…”曹老爷专门问过门口的夥计,确定了沈南辙是一个人来的,才使了这么个法子打算把人强行留下来。

这会子他怎么也没想到罗老爷会得到消息出现在这里,强行压下心中惊骇,毫不怯场地反问回去:“你这话问得奇怪。”

“原来他是你请的厨子。你请的厨子不到你府上,跑来我这儿,是要来砸场子吗?”

沈南辙不紧不慢道:“我只来过一次县城,对这里一点也不熟悉。今日还没用过午饭便上路,坐了两三个时辰的马车才赶到县城,就在路边找了家馆子吃点东西。可不知为何,我吃完了打算离开,你们却老是找借口不让我离开。”

曹记食府的位置距离罗府并不远,这条道确实也直直通往罗府,沈南辙的解释句句在理,反倒曹老爷的一番盘问在此时站不住脚了。

沈南辙说完,又添了一把火,装作不经意地问道:“这曹记食府我倒是第一次来,你们如此热情招待,莫不是因为我和这儿有缘分?”

这话听得曹老爷心里一沈,他们的这座宅子来头并不干净,罗老爷找的这个厨子和当年的沈家到底有没有关系还不能确定,怎敢把话题往这上面引。

曹老爷讪笑几声,气势一下子就弱下去不少:“原来是场误会。我家孙儿淘气,不小心撞了这人一下,就让人送了份汤上去赔罪。”

罗老爷有备而来,并不因曹老爷的退让就善罢甘休,笑道:“原来如此。我见人迟迟不来,还以为你们是故意要破坏我明日的宴席,才硬是把人留下。”

他笑得很是祥和,说出来的话却句句让曹老爷汗流浃背:“怎么,难道你们明日也要摆宴?”

他怎么知道我们明日要摆宴?

曹老爷听到这话,脸色顿时阴沈了起来,却不肯承认这事:“这是哪里话,我们并没有准备要……”

话还没说完,一旁就有客人拆台道:“难怪。以前我来的时候,后厨的门都开着。今日却一直紧紧闭着,刚才见到那门开了一次,却看到里头堆着好多平常见不到的食材,原来是要摆宴。”

“你们摆宴归摆宴,为何要偷偷摸摸的?”

曹老爷到嘴边的谎话被人当场拆穿,面子再也挂不住,脸上浮现明显的怒色,对着身边的几个夥计问道:“谁开的门?”

几个夥计面面相觑,谁也不说话。

曹老爷目光在他们身上扫了一圈,并没有看出异常,却发现那坐在椅子上的乖孙儿心虚地把凳子往后挪了挪。

他本来还远几分不信,可当自己擡脚朝那边走了几步之后,那小子却直接从凳子上跳了下来,一副打算直接溜走的模样。

“是你干的?”曹老爷一把抓住了少年,往他身上一摸,摸出一个桃子和吃了一半的烙饼。

这都是摆放在后厨里,为明天的宴席准备的食材。

少年被当场抓包,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我饿,那里那么多吃的,我进去拿几个怎么了。”

曹老爷气急,擡手给了少年一巴掌,少年顿时嗷嗷乱叫起来。

“看来我还真是宠坏你了……”

“什么事要动这么大的气?”罗老爷笑着劝道,“摆宴不就是图个人多热闹,干嘛非要遮遮掩掩的。”

沈南辙也笑着附和道:“是啊。你若是嫌撞了日子,大可光明正大去找罗老爷谈,何必找借口留我在这呢。”

曹老爷本来就气的够呛,听到他们这番话血压顿时又升上来不少。

若不是曹家不比从前,食馆里又有那么多人看着,他真想好好收拾这两个人一顿。

可眼下谎言被人当场戳穿,明日他们要摆宴的事情是再也瞒不住,只能破罐子破摔了。

曹老爷不得已耐着性子,顺着他俩的话头往下附和道:“实不相瞒,我原本也是无意间发现他是你们府上请的厨子。”

“当初那场以花入菜,做的宴席,可是惊艳了不少人。我们也并不是强留人的意思,而是有事相商。店里人多眼杂,不如到别处说话?”

罗老爷拄着拐杖,笑意更深了:“有什么话是不好当着大夥儿的面说出来的?有要事相商的话,大夥也能做个见证,怎么就成了人多眼杂了呢?”

曹老爷捏紧了拳头,暗骂一声,强扯出笑意道:“在这里说也不是不行。这事也不覆杂,就是对这位厨子的厨艺早有耳闻,想请他来为我们布宴。”

“可谁成想,我们摆宴的日子竟然撞上了…先前我们也让人到你府上去请过这位厨子,几次都被拒绝,今日正巧碰上来,才有了刚才这事。”

罗老爷听得直在心里冷笑σw.zλ.。

不得不说,曹家这表面功夫装得还真到位。

之前他们去罗府,可不是为的这事,现在却说得道貌岸然的。

罗老爷眉头一皱:“那你们今天,是准备撬我厨子咯?”

“不是那回事。”曹老爷耐着性子道,“这原本就是一场误会。既然你来了,我也不绕弯子了。”

说完,他看向了沈南辙:“我愿意出罗府两倍的价格,选择哪一边,全看你自己的意愿。”

沈南辙当即一挑眉——怎么又绕到自己身上来了?

罗老爷面色不虞道:“这还不是撬?你懂不懂什么叫做先来后到?”

“咱们这是公平竞争。”曹老爷看他生气的样子,心里头舒坦了几分,“全看厨子自个儿的意愿,你若不愿,大可改了日子。我请帖已经送出去了,可改不了了。”

沈南辙听着他们二人的对话,心里却突然有了个猜测。

曹家原本并不想让明日的宴席让外人知道,现在因为他们不得不公之於众,曹老爷虽然气愤,却也没有因此大乱阵脚,放弃这个计划。

或许,比起这场宴席,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信息,是他们更加不想让人知道的。

到底什么消息才是让他们真正害怕走漏风声的?

时间丶地点丶后厨里的食材都让人知道了,还剩下什么呢?

——宴请的人。

想到罗轻鸿对自己说过的曹家的处境,沈南辙隐隐有了猜测。

因为请帖已经送出去就不愿轻易改时间,可见宴请的这个人对他们来说极为重要。

沈南辙一摸下巴,低声叹了一声:“两倍的价格……”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曹老爷听到后,顿时一喜。

可下一刻,沈南辙又道:“是罗老爷先找我的,於情於理,我都不能轻易反悔。”

他并没有彻底回绝,先前又暗叹了一番价格,曹老爷听出来了,这人是在跟他谈条件呢。

曹老爷立马伸出三根手指,加了价格:“三倍!只要你愿意,我出三倍的价格。”

这一回,沈南辙明显地有些动摇了:“这……”

罗老爷扭头看向沈南辙,眼里露出不可置信之色:“你虽只来过我府上一次,可也往我这送了那么长时间的菜了,怎么能如此轻易就动摇?”

曹老爷嘿嘿笑了一声:“咱这可是公平竞争,你要是气不过,就改日子呗。“

沈南辙做出挣扎的神色,像是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对着罗老爷作了一个揖,带着歉意道:“罗老爷,实在抱歉。沈某是做小本生意的人,面对如此高价,是在难以拒绝。”

“你!”罗老爷气得把拐杖往地上狠狠一敲,指着沈南辙骂道,“没想到,你竟是这等贪图钱财之辈,是我看错人了!”

沈南辙道:“罗老爷不如改了日子,往后……”

“没有往后。你既已答应我,又怎能再答应别人?如此不讲信誉之人,以后都不用再往我府上送菜了。”罗老爷黑了脸,一甩袖子,不顾身边几人惊诧的脸色,率先转身走了出去。

罗轻鸿看着沈南辙,摇了摇头,眼里全是失望,也跟着罗老爷走了出去。

周砚纾却没急着走,他征征地看着沈南辙。

他总觉得,沈南辙应该干不出那么蠢的事情。

曹老爷这时热络地走到沈南辙身边,笑道:“他们走了就走了。明日的宴要是做好了,好处多着呢。”

沈南辙犹豫着点点头。

曹老爷用手一拍他肩膀,示意他到里头去说:“保准不会让你后悔的。”

趁着曹老爷往前走的空当,没人注意他,沈南辙回头看去,果然就见周砚纾还没走。

周砚纾带着探寻的目光就看了过来。

沈南辙悄悄对他做了一个口型:“走吧。”然后冲他眨了眨眼,就转过身跟着曹老爷走进了房间里。

周砚纾原本就不信沈南辙能干出丢了西瓜捡芝麻的蠢事,现在突然就懂了沈南辙的意思。

於是他连忙跑出了曹记食府,追上了罗老爷和罗轻鸿一行人。

罗老爷见他追上来,脸上馀怒还没消,沈着脸问道:“你来做什么?”

他们一行人见周砚纾跑来,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周砚纾只得匆忙解释道:“罗老爷,我了解沈南辙,他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他今天那么做,绝对有他的理由,他可能已经想到办法了。曹家当初霸占沈家旧宅,南辙不可能答应他们的。”

罗老爷听到这话,觉得有些道理,便停住了脚步:“那你说说,他想出什么办法了?”

周砚纾也停了下来:“曹家要摆宴的事情已经被戳破,他们请南辙为他们布宴,却没说一定不让你们摆宴,很可能他们真正想的,并不是要故意破坏你们的宴——”

罗轻鸿沈吟起来:“若是这样的话,那他们先前送礼赔罪,也只是想我们的宴席时间和他们的不冲突?”

“那他们到底图什么呢?”罗老爷也陷入了思考。

“我觉得,很可能是他们和你们请了同一个人,而且他们并不确定如果日期冲突的话,那个人会不会赴他们的宴,所以才如此执着。”周砚纾道,“而到现在谁都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或许这才是关键。”

“南辙假意答应他们,也许就能知道这个人是谁,然后在宴席的菜里做些手脚,让它彻底搞砸掉……”

“竟然是这样!”罗老爷听完叹了一声,”我先前还想着把事情捅出去,再找机会把事情搞砸。他这步棋下得虽险,却是最彻底的法子。可他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们呢?”

罗轻鸿笑道:“若是提前告诉了,方才外公也不会表现得那么真切了。”

“也是。”罗老爷长舒了一口气,赞道,“今天他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周砚纾也笑了:“眼下,我们只管等他的好消息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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