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冯夫人盯上了
“噗——”冯掌柜一口茶水喷出三米远。
他张着嘴, 震惊无比地看向晏宁,表情很是滑稽。心里几乎是立刻收回了刚才夸赞晏宁的那些话。
好家夥,这小子还真敢狮子大开口啊!
五百两??他怎么不说个五千两!
“怎了?”晏宁露出一副人畜无害丶无辜又乖巧的模样, “您觉着我这价钱贵了些是么?”
“咳……”冯掌柜自觉失态, 咳嗽一声稳住心神,从袖中扯出一块手帕抹了抹嘴上的茶水渍,干笑道:“五百两……确实有些贵了。”
那贵的岂是一星半点啊!
“那您觉着多少合适?您给个价,我心里也掂量掂量。”晏宁笑眯眯说。
冯掌柜沈思片刻,缓缓开口道:“我给五十两。”
“噗——!” 这回轮到晏宁喷了。
握草,别人砍价顶多对半砍,这位倒好,直接往死里砍啊!
你这是在砍价吗?!啊?你这是在砍我的命!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冯掌柜是个狠人!
“不是……”晏宁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掌柜的您逗我玩呢罢?我这几道菜谱都是独门秘方, 看您是个实在人, 我又与您交好才卖给您的。换做别人来问,我理都不理他。五十两……绝计不可能!”
晏宁一咬牙, 忍痛道:“这样, 我看您真心想买,就少您一百两, 四百两, 行了罢?”
冯掌柜慢吞吞以手指比个数字:“那六十两。”
晏宁:“……”
阿肥:“……”喵?凶残的人类。
晏宁再一咬牙:“三百两, 一分都不能再少了!”
冯掌柜亮出最后底牌:“不是我坑你,咱做生意的,有的赚才想干。八十两, 这是我能给的最高价,一文都不能再多了。”
晏宁拧着眉皱着脸, 沈思片刻,拍案道:“成!”
夜风拂过,灯盏微弱的火苗被吹得摇曳不停,冯掌柜微微勾起的嘴角在火光中一闪而过。
“不过……”又听晏宁道:“您这八十两买的就是菜谱的秘方,我前面说的那三条可不能作数。”
冯掌柜一楞,飞快道:“此话怎讲?”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一只鸡在市集里没个七八十文买不到罢?鸭子就算便宜些,也得五六十文一只。再说配料丶香料丶花椒胡椒生姜蒜末这些,总之我皆按市价卖给您……”
“那怎行呢?”冯掌柜急了,“你都答应了,怎能出尔反尔?”
晏宁无奈摊手,说道:“掌柜的,您听我仔细给您算算。我养鸭子得花钱买吃食罢?又不是一只两只养,一养就是成千上百只,那得吃多少用多少?喂它们我得花钱请人罢?养得好就罢了,若是没养好死了,这打水漂的钱算您的还是算我的?”
“再说做配方的香料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这些钱既然都是我出,没有赔本低价卖给您的道理罢?您说是不是?”
“……”冯掌柜没说话。
“而且秘方我不会只卖给您这一家食馆,商道修建好之后,若是有别的同行来找我买,我也会卖。”
冯掌柜问:“按之前答应的那三条,你打算一只鸭子卖我多少钱?”
“三十文一只,这是之前我保证在三年内卖给您的价钱。”晏宁精打细算,早就将成本算得明明白白,“我算过,养一只鸭的成本估摸就是二十文到三十文,我原本不打算挣您这笔钱的……”
“食肆开张这几日,你每日能卖几只烤鸭?”冯掌柜又问。
晏宁:“两到三只恰好能卖完。您的茶楼比我的食肆大了不止几倍,客人也比我这儿多,一天卖五六只绰绰有馀。”
冯掌柜默默点了点头,拧眉陷入沈默,许久没有出声,应是在从各个方面权衡利弊。
“您不必眼下就做出决断,也可回去之后再好好琢磨琢磨,咱不急这一日两日的。”晏宁为他满上茶杯,笑笑说:“即便最后您不想买了也无妨,那句老话说得好,买卖不成仁义在,咱有话直说,和气生财,免得生出罅隙。”
“对,你说得有理。”冯掌柜神色放缓,拂掌笑道,“那我便回去与贱内再商量商量,明日给你答覆,如何?”
“行啊,没问题。”晏宁爽快道,“来,喝茶喝茶。这茶是我初春时上山采的头一茬嫩芽叶呢,一般人来我都舍不得拿出来喝……”
“哈哈,难怪茶香如此浓郁芳香,原来是难得的好茶啊……”
两人有说有笑地聊起茶叶,不再提秘方之事。
夜色渐深,冯掌柜二人不做叨扰,告辞回家。送走两人后,晏宁前往张经事家,揪着哇哇乱叫的熊孩子耳朵把人拎回家洗澡睡觉。
另一边,冯掌柜夫妇也回到家中。还未入睡的小女儿听见动静,披了件袍子从闺房里出来。
“爹丶娘,您回来了。” 十五六岁的少女斯文乖巧,一双杏眼明亮有神,声音也是软糯糯的,甜甜一笑起来,脸颊两侧便会露出可爱的小酒窝。
“这般晚了,怎还不睡?”冯夫人对她疼爱有佳,说话都不舍得大声与她说,牵着她让她坐到自己身旁来。
“方才与二哥对弈呢,他刚回房去,您就回来了。”慧慧瞧瞧她爹,又瞧瞧她娘,轻轻“咦”了一声,问道:“爹爹和阿娘不是去晏公子家做客了么?发生了何事?”
怎爹爹瞧着愁眉不展,神色凝重,阿娘却满眼带笑,心情似乎很舒畅?
说起来冯夫人也纳闷着呢,她丈夫在晏宁家里时分明一副有说有笑闲谈甚欢的模样,怎一回来就拉着一张脸闷闷不乐的。
“怎的了?没与他谈妥秘方之事?”
“正是。”冯掌柜本就奔着这件事去的,结果铩羽而归,心里难免有些不快。
冯夫人问及前因后果,听他说完,想了想道:“他嫌你给的价钱低,那你就再多给些呗,多给十几二十两银子,有甚打紧的?”
嗬——
冯掌柜与冯慧慧听见她这话,都不由得诧异地看向她。十几二十两银子,即便对他们这样的大户人家来说也不是一笔小数目。冯夫人虽不是斤斤计较爱钱如命之人,但也不是出手如此阔绰,这么大笔银子说给就给的人啊。
面对两人狐疑探究的目光,冯夫人掩嘴嗔笑,神秘兮兮地说道:“你们猜,我与雯娘闲聊之时打探得了什么消息?”
冯掌柜:“不知,夫人不妨说来听听?”
冯夫人:“晏小公子年仅十八,还未婚娶,听雯娘说,他还没有心仪的女子哩。”
“………”冯慧慧一听就懂她娘话里的意思了,小脸一红,娇羞地喊了一声“阿娘”,低下头别过脸去。
冯掌柜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合着他是去谈生意的,他夫人是去物色女婿的,难怪在饭桌上朝晏宁问东问西,原来打的这主意。
“慧慧才刚满十五,你急个什么。”
“你说我急什么?”冯夫人瞪他一眼,“她都满十五了,还小呢?我瞧那晏小公子为人厚道,性格又讨喜,模样还长得如此俊俏,而且年纪轻轻就能挣钱住那么大的宅子,比你当初可强了不止千百倍。你说慧慧要是跟了他,他能让慧慧受苦受累不成?”
冯掌柜无奈道:“八字儿都没一撇的事,你莫要瞎搅和,再说万一人家不钟情於慧慧呢?”
冯夫人“嗤”了一声,“咱家闺女不说国色天香但也称得上花容月貌,哪个男子见了不爱?放眼整个陎州城,还有哪家闺女比得上慧慧?”
“阿娘。”慧慧红着脸问道:“晏公子真有您说的那般好看么?您不是在诓我罢?”
“我诓你做甚。”冯夫人笑盈盈道:“你若不信,明日我带你去他家瞧瞧?”
慧慧咬着唇犹豫几秒,羞答答点头,“好呀。”
冯夫人登时眉开眼笑,仿佛她看好的这门亲事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扭头催促她丈夫:“他开价多少你给他不就成了,反正也亏不了你。他和慧慧的事儿要是真成了,那他挣的这些钱还不都是用来养家糊口孝敬咱俩的么?!”
“成成成。”冯掌柜真是拿她没办法,只好道:“都听夫人的,我再给他加二十两银子。”
“呵呵,你就放一百个心罢,我看人的眼光绝不会错,这晏小公子啊,再过个几年必定能飞黄腾达,成为人中龙凤的……”
当然,被寄予厚望的晏宁浑然不知此时自己已经被冯夫人盯上了。
他洗完澡回屋,随手扯了块布坐在床边擦头发。床上的小猪崽子正呼呼大睡,兴奋一天了这会儿睡得那叫一个香甜。
“喵~”阿肥窝在床头一角,摆摆尾巴,望他一眼,“我觉得八十两银子也不错了,你为什么不把菜谱卖给他?”
“哼,八十两这么便宜,我才不卖呢。”晏宁咕哝道,“这种一锤子买卖都不给我赚点,谁卖他啊。不是我说,喵大爷你目光太短浅了……”
“那你不怕他不买了?”阿肥问。
“不买就不买呗,他不买我就卖给别人。实在不行我再想别的法子挣钱,咱不蒸馒头争口气,反正我不吃这亏。”
“有骨气。”阿肥面无表情地提醒他:“距离主线任务结束还有三个月零十八天,你看着办。”
“知道了知道了,不用你“好心”提醒我!”晏宁没好气道。
头发擦干,熄灯,上.床睡觉。
明天依然是要努力挣钱的一天。
第二早天亮,晏宁早早起来送魏承去上学。其实学堂离家不远,只隔了一条街而已,魏承也认得路,雯娘觉着让他自己去就行了,压根没必要送,但晏宁却坚持要送。
他小的时候爸妈不在身边,只有爷爷奶奶陪他一起生活。有时放学下大雨,别的同学都有爸爸妈妈来接回家,而他却只有孤零零看着羡慕的份。个中滋味酸楚苦涩,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不想让魏承和他一样成为没人在意没人呵护的孩子。
到了学堂,魏承高高兴兴地牵着张年走进院里,朝晏宁挥了挥手。
张年小朋友乖得不行,也学着他和晏宁挥手。
晏宁笑了笑,这俩小崽子,怎么看都可爱死了。
今天食肆歇业,吴文兄弟俩又在帮人干活没回来,晏宁今日也不打算回云涧溪了,想着先去市集逛逛,陪雯娘买几匹布,再买些萝卜白菜的种子回来。
前院花圃那块空地已经整理干净,那么大块地方正好可以用来种几垄白菜和萝卜屯着过冬的时候吃。
他回到家,刚要坐下来喝口茶,就听见雯娘急匆匆从外头跑进来,面带喜色。
“阿宁,阿宁,你快随我到鸭舍里瞧瞧!”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昨天晏宁还问了一嘴小鸭崽啥时候能孵出来,好家夥,今天一早全孵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