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可能的
心重重地跳了一下。
她擡眸看向男人线条硬朗流畅的侧脸,不知为何心生不甘。
“为什么?”少女瞪大了眼眸,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服气:“可是……我就只想跟你这样说啊。”
男性与女性之间的距离很微妙。
既然是监护人,他就必须要教会小姑娘独自一人在外如何保护自己。
想到这里,带土的态度比以往都严肃了一些:“不行,跟我也不可以说这种令人误解的话,你已经是个大人了,要为自己的一言一行负责。”
大小姐冷冷一擡眸,呛声道:“所以,你现在是在教训我吗?”
带土笑了一下:“不是,我只是想让你明白——”
他转过脸,一双黑眸浸在黄昏之中,熠熠生辉,无比好看,“要注意保持和男人之间的距离,这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很重要。”
“对吧,明?”
明歪了歪头,忍不住反问:“……难道就连你也不可以吗?”
恰好堵车。
带土腾出一只手,放在下巴处摩挲了一番,才道:“这个怎么说呢……最好也不要吧。”
虽然把她当成妹妹一样的存在——
但说到底,这个大小姐和自己根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那一层薄如蝉翼的监护人关系本就若有若无,恍若笑话。
所以,最好还是保持距离吧。
人流不息,光影在凝固的冷气中淡淡流转而过。
大小姐拧着眉,一言不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带土试探地喊了她一声:“明?”
大小姐应声擡眸看他——
背后是川流不息的人群缓慢前行,黄昏下,他那双黑黢黢的眼眸中清晰地倒印出小小的自己。
毛茸茸的光边慢慢地爬上他的眼角,晕开那些因为常年工作而带着的疲惫。
他爱笑,所以无论何时,嘴角总是微微上扬着。
“怎么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脸,“为什么一直看着?”
黑发少女默默地转开话题,小声问:“是不是以前也有人对你说过这样的话?”
“什么……”带土回忆了一番,笑说:“好像没有。”
明心中恍然一喜。
还未开口,就听见他继续唠里唠叨:“总之……这种话不能随便对异性说就是了。”
绞着外套的手指微微一用力,差点将细小的纽扣扯下。明扭开视线,去看车窗外的车流。
沉默半晌后,她选择继续挣扎:“你还记得你说过什么话吗?”
他曾说过,最喜欢明了。
此时此刻,她脑海里来来回回都是他这句话,以及他说这句话时候的场面。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认真的吗?
然而带土一时之间怎么都想不起来。
只能茫然地望着她。
大小姐抿了抿唇,她不动声色地往前挪了挪,心一跳一跳地像只林间的小鹿,似乎马上就要蹦出心腔,攥紧裙摆的手掌心直直冒汗。
她仰头看他,不知从何处油然而生一股莫大的勇气。
“我说了什么话?”望着大小姐期待的眼神,男人不由得皱眉喃喃,“我好像不——”
——不记得了。
话音未落。
唇畔触及到的温暖让他所有的话语都在此刻戛然而止。
眩晕的馀光里,人流不息,残影绰绰,车水马龙。
柔软的发丝拂上了他的面颊,她整个人都在紧张中瑟瑟发抖,吻得毫无章法。
他的心跳奇异地安静下来,又在无边的鸣笛声中陡然加速。
——啊,记起来了。
他好像说过,他最喜欢明了。
*
漫长的时间在凌乱的亲吻中渡过。
背后传来了不耐的笛鸣刺耳无比,彻底惊醒了犹在梦中的单身社畜。他慌张地推开黑发少女,一刻都不敢看斜视,热意顷刻间爬满了面孔。
沉寂已久的心像是干柴被“嗖”得一下点燃。
仓促之中,他开错了车道,于是索性就找了个豁口,在路边停下。车窗被急匆匆地打开,燥热的晚风横冲直撞,彻底冲散了内里的凉意。
看着少女亮晶晶的眼眸,带土破天荒地想出去抽根烟平息一下内心躁动不已的烦恼。
“明。”他深吸一口气,终是从杂乱中抽出一丝冷静,盯着她:“你难道不知道这种事情代表着什么吗——”
大小姐难得害羞一次。
她脸颊通红,视线落在他身后错落的树影上,弯起嘴角:“知道啊。”
带土闭了闭眼,摩挲过掌心的细纹,沁出的汗水源源不断。他犹豫了又犹豫,才平静开口:“明,那是恋人之间才能做的事。”
“所以……你不愿意吗?”大小姐装作不在乎的样子,嘴上却不停追问:“你是不喜欢我了吗?你是不是还喜欢着那个人,可是她不是已经要和别人结婚吗——你该不会还对她抱有什么不一样的想法——”
“明!”像是被戳穿心事,他陡然厉声喝止她,“我没有,快点闭嘴!”
少女受了惊,像只慌张的小鹿缩在角落里,纤细的手臂紧紧环绕在膝头。
带土头疼地按了按眉心。
——那种哄小孩子的话她居然也能当真吗……那种‘喜欢’分明不是同一种‘喜欢’啊!
斟酌了一番,他小心翼翼地哄道:“明,你听我说,那根本不是一种喜欢……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心中的难堪和羞耻在此刻终于爬上了有些脆弱的心间,正在一点一点击溃她的勇气。
明咬了咬唇,复又理直气壮地直视他,认真道:“可是,可是,如果我就是喜欢你的话,这样也不能吗?”
“倒也不是,”带土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打火机拿在手里转了一圈,又放了回去,“不过……我实在不懂我有什么地方好让你喜欢的。”
“你对我很好,”明低声解释,“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
带土轻笑:“因为你在我的心里就是妹妹啊,哥哥对妹妹好不是天经地义吗?”
话一脱口,他就有些后悔。
明重复着喃喃:“哥丶哥?”
“是啊,而且,明,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我已经三十岁了。”
“而你还没成年,”他调侃地笑了笑,解释道:“而我却年长你十多岁,明,你还太小了,分辨不清喜欢的含义也很正常。”
“可我想要告诉你的是,你以后会遇到比我优秀太多太多的人,他们会发自肺腑地珍惜丶疼爱你——而我只是受你哥哥所托,才对你好而已。”
“别弄混了。”
拒绝的意思不言而喻。
远方的虫鸣渐渐清晰而嘹亮起来。
车内一片静默。
明愣愣地注视着裙摆,大捧大捧刺绣的玫瑰花充斥着整个视野,在泛滥的泪光中渐渐变得模糊不清。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让自己不那么狼狈。
“刚刚的事,我就当作没发生过。”带土打破沉默,将车重新拐回正确的道路上,若无其事地问道:“回家之后想吃什么,我去做?”
明紧紧地攥住了膝盖上单薄的裙子,才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别说跟他一起吃饭,她现在就想找个洞钻进去,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
什么受哥哥所托——都是骗人的。
快点开学吧。
明默默地在心里念着,这样就不用天天看到这个人了。
*
明没有和他一起吃晚饭。
她趴在自己的小枕头上哭了很久,歇下来的也没听见他来敲她的门喊自己吃饭。
带土果然不喜欢自己。
思及此处,明的眼泪更汹涌了,像断了线的小珍珠,哭得快要昏厥过去。
呜呜,都是借口。
一墙之隔。
饭桌上摆着简简单单的菜。
都是明爱吃的。
带土草草地吃了点,刚打算收拾碗筷的时候,他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
顿时心乱如麻。
就在发怔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
他掏出一看,亮起的屏幕上忽然跳出一条猿飞阿斯玛的短信。
【猿飞阿斯玛:兄弟,在吗?有空吗?】
【宇智波带土:在,什么事?】
过了几分钟,那头回复道:
【猿飞阿斯玛:是兄弟就赶紧救救我,老头子恰好生病了,和卡卡西的出差我暂时去不了。】
【猿飞阿斯玛:我问了一圈,现在只能靠你了,不会很久,只是两天而已。】
这家夥还真是不客气啊……
思来想去,确实就他这个月没有安排到值班——因为要一直陪着大小姐所以只能硬着头皮找上司推辞了,还好对方同意了。
可是……
后天就是那个孩子的开学典礼了吧?
他和她都已经约定好了,如果赶不到的话,大小姐一定会很生气吧。
刚犹豫着打下拒绝的话语,带土还未来得及点击“发送”,聊天界面上又跳出一条崭新的短信,瞬间就攥夺了带土的视线。
【猿飞阿斯玛:忘了告诉你了,野原琳也去。】
带土:……
他心一动,又看了眼仍旧紧闭的房门,骤然回想起今天傍晚发生的事,不由得拧起了长眉。
“好”还是“不好”?
短短几个字,他打了无数遍,最终在九点整时之前发了出去。
【宇智波带土:好的。】
他和她都需要回避冷静一下。
而且只是两天而已。
他应该可以赶上明的开学典礼的,完成两人之间的约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