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朝天子(一)
李赟和方隽再在藏书阁里待了片刻,随即他便被方隽送回了房间——仍是用的扛。回房后李赟也仍是一阵脸色青白好一会儿缓不过来。
方隽待到五更,留下一句“晚上爹再来看你”后,便走了。
李赟则躺在床上,闭目不能寐,直到晨光微曦,他才迷迷糊糊地入睡。
难得地,他梦到了他的母妃。
在那梦里,母妃求他不要怪她,也不要排斥方隽。而当李赟问及李济该如何,梦里的母妃脸上也浮过一抹亏欠。
最后李赟得到的答案,是有些事情不知道也是一种幸福。
然后母妃便自李赟的梦中消失了,李赟心中对李济的亏欠难消,以至于李济再来他宫里探望他时,李赟甚至没脸与他直视。
偏偏李济仿佛并不介意,仍是一如往常地待李赟好。而每每李济待他好,便越是令李赟觉得惭愧。
李济哪里知道李赟的心思,他望着李赟,突然发愁般地长叹一口气气:“哎,这嘉瑞真是的,偏偏在这儿关键的时间里找不着人。”李济顿了顿,“……若嘉瑞在的,我便能将你托付给他了。”
李贲虽说性格放荡,但却是个极重视兄弟情谊的人。他不好宫里拘束的生活,所以多年来他经常出宫去玩,一去,便往往是半把个月不会回来。
——现在不回来,那最多再过半个月总要回来的。托付不托付的,父皇龙体康健,不必着急。李赟在心里轻轻地说道。
李赟想得非常乐观,他只当李济是见他久久没有不好转的迹象,又或者是凉亭里吃棋子的事儿传进了李济的耳里所以操心。
偏偏李赟漏算了一件事,也许是李济自觉身体不行了,方才有这般的担忧呢?
不是李赟没良心不关心李济的身体,而是因为前两世的李济都是在李赟二十五岁那年才身故的。如今他却只二十岁,距离李济身故还有两年多的时间,根本不会是这个可能。
可谁知世间所有因果早有注定,此消彼长,注定总有长短,总有得失。
*
第三日夜里,李赟才刚洗好脚,他正由太监们伺候着准备上床睡觉,却忽然间外头传来一阵阵骚动。
遥遥地,有人奔走在宫里,大呼着“皇上薨了”。
小太监们惊呆了,而李赟坐在床上,也蒙了,他只当自己是幻听了。
可是那道呼声却仿佛不容他逃避现实一般,竟近到了景安宫的宫门边。
“皇上薨了——!”
然后又渐渐远去,去到下一个宫苑通报噩耗。
——父皇……薨了?怎么可能?他的寿命,明明要在两年后……怎么会……?
这噩耗令李赟反应不及,震惊之下,李赟甚至顾不得装傻了,他连忙从床上跳下,这次是真的连穿鞋都不记得了,他便直接冲出了寝宫。
李赟速度之快,以至于两个小太监只看到一道人影一窜而过,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他们的主子又冲出去“发疯”了。
李赟沿着宫路漫无目的地跑着,失了冷静的现在聪明也与他无缘,以至于李赟甚至忘记了他根本不知道李济死在哪个宫里。
可他仍在跑着,跑啊跑,跑啊跑;路过的宫人们暗地嘲笑着李赟又在发疯,不屑的窃窃私语传进了李赟的耳朵里,可是他根本不在意,只是继续跑。
最终,没命地跑着的李赟被人突然从后一把抓住。
“重欢!”赵璟着急的声音在李赟的身后响起,“你在做什么!?”
李赟的心神仿若在这瞬间被赵璟重新抓入身体,他茫然回身,望向那一脸担心的赵璟。
直到此刻,李赟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跑得已是快连气都穿不上来了。
赵璟掏了掏怀里,黑夜里,也看不出赵璟掏了什么出来。
下一刻,赵璟上前,然后将他拿在手里的那东西贴上了李赟的脸。
柔柔软软的,是手帕。
手帕轻柔地擦过了李赟的左脸,然后再擦过李赟的右脸,擦完之后,那块手帕已一片濡湿。
“别哭了,若是皇上在天有灵,一定也不希望你哭得这样难受。”
原来……自己哭了吗?李赟呆然地站着,他眨巴着眼睛,眼眶里温热的液体又随之滑落。
那挂在李赟脸上的泪痕随即又被赵璟以那濡湿的手帕擦干。
“你是不是知道皇上驾崩,所以想去找他?”
直到看到赵璟,李赟的冷静方才稍稍回复。他险些忘了,自己原来还要扮作傻子。
还好适才他漫无目的地狂奔在别人眼里足是疯子的行径,若不然……
李赟没吭声,只是低垂着脑袋。
可随即,赵璟便俯身,将他抱起:“你又没穿鞋。”话音里既有些责怪又有些无奈,“我先带你回景安宫。待你换身衣裳,我再带你去见皇上吧。否则就你如今这样过去,皇上在酒泉之下若知道了,定要心疼极了。”
李赟仍是沉默着,算是默许。
回到景安宫,李赟在小太监们的伺候下重新洗干净了脚,然后换上了一身白色的衣衫,便被赵璟带着前往李济的寝宫。
寝宫已被各宫嫔妃丶儿女,朝中的重臣包围。一个个的跪倒在地,一片哀哭之声。
这样的场面,李济第一世时也曾经历过。那时的他自然也悲痛欲绝,可那时的他心中有的只是悲伤,而绝非似现在,又多了一份沉沉的自责。
悲伤与自责相融,到得顶点,竟是令李赟连哭都哭不出了。他只是呆坐在一旁,痴痴地望着不远处李济的遗体,仿若被人定住了。
接下来的几日,一切都是那么地繁忙,繁忙指的是别人,李赟只是枯守在李济的遗体身边,一言不发,目光呆滞。
妃嫔们看着这样的李赟,窃窃私语,迷信些的更有怀疑李赟的魂是不是被李济带走了。
几个皇子只偷偷地嘲讽着李赟傻了就是好,人都格外清闲些,可碍于体面,也不敢在父亲葬礼上众目睽睽地欺侮李赟。
三日后,李济落葬了,浩荡的送葬队伍宛若一条长龙,从皇宫出发,蜿蜒前往皇陵。
那送葬的队伍里,没有李赟,也没有李贲。
李赟是傻子,众人怕他在外失仪;而李贲,却不知道他是在深山老林里没听到李济驾崩的消息,还是来不及赶回。
李赟站在城楼上,直到看不到那条长龙的尾巴了,他这才垂眸,晃晃悠悠仿若一具行尸走肉般地下城楼,回景安宫。
走着走着,李赟突然越发觉得吃力,眼前一阵目眩发黑,终于,走到一半他便晕倒在了地上。
再度醒来时,李赟回到了自己的寝宫——他宫里本该有六个小太监,直到李赟正式入睡为之,寝宫里都固定有两个太监随身伺候。
可李赟如今醒来,寝宫里却是空荡荡的,一个太监都没有;有的就只有坐在一旁的赵璟正在一旁看护着他。
“你终于醒了!”赵璟紧皱着的眉头因为李赟的苏醒而终于展开,“我去让小辉子帮你热一下粥!”
小辉子是李赟宫里的太监首领,负责统管景安宫上下一切事务。热粥之类的差事当另由别的太监去做,而怎么都不该轮到小辉子身上。
李赟有些起疑,可是他见这空荡荡的屋子,回想起半个月前两个小太监趁他睡觉时的窃窃私语,他恍然大悟。
一定是见李济驾崩,无人再会庇佑这景安宫,所以剩下的那些小太监们都连忙去找新的下家了吧。
如今的景安宫里,兴许就只剩小辉子一人来伺候了吧?
李赟的心地略有些悲凉,却也知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道理,又无法怪罪那些小太监。
赵璟出去了不一会儿,他便端来了一个木盘,盘子上盛着一碗粥,和一些小菜。
其实李赟没有胃口吃喝,可是赵璟却偏劝着:“你这几日光顾着陪先皇,没怎么吃东西,所以才晕倒了。今日只能吃些易克华的……”赵璟吹凉一勺粥,凑到了李赟的嘴边,“先皇驾崩,我知道你一定很难受。可是你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否则先皇在天之灵也不能安心,不是吗?”
李赟想到几日前李济那急于李贲回宫的态度,他这才后知后觉,许是李济在那个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身体有问题,恐怕不能撑多久,所以才那么着急想为李赟寻找出路吧?
可偏偏李赟一无所查,竟还乐观地以为是李济杞人忧天。倘若自己能在李济临走前,告诉他自己其实是为了不做太子丶不继承皇位而故意装傻就好了。
如此,想必李济走也能走得安心些。
想着想着,李赟的眼泪终于不自觉地流下,眼泪混着粥一起入口,咸咸的……
待至宵禁时分,赵璟便走了。
李赟一个人躺在床上,忽然感觉心情释然了许多——许是憋在心里的感情随着眼泪的流出而稍好些了吧。
这几日,说来也巧,方隽似乎有事没来,李赟正好身心疲惫,这夜不用顾及方隽,他沉沉入睡,睡了个好觉。
梦里,李赟梦见了李济。
李赟将他装疯卖傻的事情道明,将自己的悔恨道明,李济却完全没有怪罪他。相反,他只是甚为庆幸地感叹还好李赟没事,要李赟不要自责,好好生活,当心他两个皇兄,就只如此而已。
那梦究竟是李济托梦显灵,还是李赟日有所思方才夜有所梦,皆不得而知。
只是第二日李赟醒来,心中的负罪感当真轻了不少。
*
二皇子李赏已在灵前继位,今日是他登上龙位接管朝政的第一日。至于正式的登基大典则要在守孝期满后,由宫里选出良辰吉日再行。
李赟这傻子不能登大雅之堂,他看不到李赏穿龙袍是何等样子,于是他便只能在他的景安宫里,遥遥可听见朝堂的方向传来几能震天的呼喊声。
听说李贲今日一早回来了,可是两个皇兄根本没有给李赟和李贲碰头的机会。
*
李贲这辈子最后悔的,莫过于这一次的远游。
巽国四皇子李赟许痴傻了的消息不知何时在民间流传开,期初李贲不以为意,只觉得是无稽之谈,而后继续吃喝玩乐好不快活。
再到后来,二皇子李赏被封太子的消息传遍全国丶且正式下达的文书亦被张贴在各城各县的告示板上时,李贲终于感到大事不妙——他的四哥许真的出事了。
彼时的李贲所在乡镇实在偏僻,收风比别的县城慢太多。
李贲看着李赏被封太子的时日,竟是六日前,他登时再坐不住地与傅雪宸收拾了细软,一路向京城赶来。
可赶到半路,谁知更大的噩耗亦来了。
承德皇驾崩,举国发丧。
这一听还哪里得了,李贲与傅雪宸连忙赶到大城镇里,花重金买下两匹千里马,不眠不休地赶了整整三日路,可谁知还是没能赶上看李济最后一面。
待李贲抵京时,已是李济被送入皇陵安息的翌日。
李贲恨,他恨极了自己。他满心愧疚地去皇陵前拜了拜李济,旋即回宫,他一心想去见见自己的四哥,可谁知还没进宫门,就被大门侍卫一把拦下。
“你们干什么!?”一旁的傅雪宸喝道,“居然敢以下犯上!?”
“皇上有令,若一看到五皇子回宫,便要立即将他捉拿!我们是奉命行事,请五皇子丶傅大人见谅!”
新官上任三把火,新皇上位先除异,这正在李贲意料之中。
李贲向傅雪宸道:“我没事,你赶紧去换朝服准备上朝!”
就他二哥那性格,若傅雪宸回京了却不去面圣上朝,肯定非记恨死傅雪宸不可。
傅雪宸似乎一脸不放心,仍是跟着被侍卫们押着的李贲走,直到李贲怒喝着“快走啊!”之后,傅雪宸才不甘愿地回身出宫。
李贲没被投狱,而是被押上了朝堂。
在众目睽睽下,曾经深受李济宠爱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李贲的待遇却如犯人一般。李赏仿若是打定了主意要羞辱李贲。
李贲心中那叫一个愤恨,经过站列在下后方的傅雪宸身边时,傅雪宸掩不住的担心,李贲见状,忙偷偷地向傅雪宸摆手,示意他不要担心。
李贲被侍卫们扣到朝堂最前头,心不甘情不愿地跪拜向那满脸写着得意的李赏:“臣弟参见皇上。”
李赏笑眯眯的,仿若话家常般地向李贲问道:“五弟这次这次出游,玩得可尽兴啊?”
李赏到底想做什么?李贲心想着,嘴上淡淡道:“臣弟半路便听闻四哥出事,顾不得玩乐便连忙回京了。后又有父皇驾崩一事,更加顾不得其他。”
“哦?那照五弟所言……看来五弟当真是一心记挂父兄咯?”
“自然。”
可谁知李赏闻言,竟突然低低地笑出了声。
这意义不明的低笑仿若深藏恶意,令李贲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笑话!”李赏猛然收起笑,他神色变得极其震怒,看向李贲的目光也犀利非常,“我却不知道世上有哪个好弟弟听闻自己兄长出事,竟隔大半个月都未回来探望的;更不知道世上有哪个孝子竟是等到父亲下葬都未露过一次脸的!”
“臣弟身在偏僻乡镇,所以得讯迟……”
“哦?”李赏突然打断道,“所以五弟的意思,其实只是天意弄人,方致五弟赶不上送先皇最后一面? ”
该如何出招?
这里自然说不是——虽然的确不是。可若说是……李贲总有一种预感,李赏大约还有后招。
想来想去总无办法,李贲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他应道:“是。”
“哈哈哈哈……”李赏突然大笑,然后连连拍手称好,“好好好,五弟的为难之处,朕知道了。”
笑意忽而乍收,李赏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巽国是礼仪大国,尊崇孝道,可谓孝道大过天。本来朕以为五弟贪玩,方才致使先皇下葬都不见你踪影。朕原深感痛心,亦为先皇感到不值——先皇多年来宠爱有加的儿子竟如此不孝,实在可恶!简直当诛!”
说到这儿,李赏话音一顿,暗藏机心的目光落在李贲身上,仿若欣赏着一块砧板上的肉,正思忖着接下来该如何料理。
李贲和不远处的傅雪宸闻言,自都不由得一阵心惊肉跳。
“而今得五弟这番解释,朕虽仍痛心丶仍为先皇不值,可想来五弟到底也有苦衷,若要诛死五弟仿佛过犹不及。”李赏假慈悲地说道,“但又道是天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五弟身为皇室子弟,有错当罚,朕虽为你的兄长,也当有所表率,不能包庇。”
李贲的脸色难看得很,他听李赏说了这么多冠冕堂皇的废话,可最关键的一句话已经显而易见——李赏的朝廷,容不下他。
“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饶。朕见五弟既然一片孝心,若不成全似也不佳。先皇生前便对五弟溺爱有加,如今下葬皇陵,若他老人家能得五弟相伴左右,想必在天有灵也定会欢喜——”
李贲狠狠地望向李赏,既惊又怒地道:“你想让我去守皇陵!?”
“怎么?难道五弟的孝心是假的?竟不愿守么?”
分明就是为贬他而施的诡计,却拿什么孝道来作幌子。
去守皇陵的人,从此一辈子清贫受苦,一世郁郁不得志,永无出头之日,那是何等的绝望?
李贲受得了苦,可以无志,却独独不能忍受终其一生被缚在一处籍籍而殁。
李贲越想越怒,他忍受不了地喝道:“你要我去守皇陵,那你……”他想说那你还不如就此一刀杀了我的时候——
“皇上!”远远地,响起了傅雪宸的声音。
李赏正乐得等着李贲叫嚣而好治罪呢,谁知计划却被人中途打断,他好是生气。
李赏不快地看向出声后出列,凛凛而立在过道间的人——
傅雪宸低头禀奏道:“听闻皇上继任皇位,龙心大悦,曾在昨日下旨至登基大典结束为止大赦天下。赦令之中,独谋反逆贼不可赦,而其馀大罪——譬如杀人大罪皆可轻判丶免除死罪。”
李赏的脸色因傅雪宸的话而越发难看。
傅雪宸低着头没看见,可大约看见了也会当没看见,他不卑不亢地继续道:“如今五皇子有罪当罚守皇陵为真,可如今登基大典尚未开始,也即大赦天下的赦令还在有效期。既是如此,五皇子便应受赦令之效,当作无罪!”
朝中众人一片无声,根本无人敢说话。既是有忌惮李赏的,又有惊讶傅雪宸这一小小六品小官竟敢放此狂言的。
李赏脸色一片阴晴不定,他几次欲开口驳回傅雪宸的话,偏偏驳无可驳,可叫一个气煞。
眼见李赏久久不回话,傅雪宸仿若催促一般地说道:“皇上,君无戏言。”
李赏的怒气一忍再忍,终于忍无可忍,他猛地拍桌喝道:“傅雪宸!你这个……”他正要开骂的时候——
一旁的赵璟突然道:“皇上,傅大人说得在理,请皇上网开一面,饶过五皇子!”
说罢,赵璟带头跪下。
几乎与之同时,朝中也有几个臣子纷纷附和道:“请皇上饶过五皇子。”
李赏骑马难下,正愈发震怒的时候——
大皇子李贺也随即出列:“皇上,臣想皇上虽心系先皇,可赦令在先,的确不可当作戏言。如今又有多位大臣为五弟求情,皇上不如网开一面——”李贺顿了顿,“依臣之见,五弟年轻气盛,守皇陵的确凄苦了些。倒不如另选一个轻些的责罚,如此既能彰显皇上的宽仁,又可向天下百姓一显皇上的无私。”
李赏的震怒因李贺这番话而平息,他僵着脸色:“不知皇兄有何高见?”
“依臣之见,皇上不如指派五弟去边关守城如何?”
李贲:“!?”
“哦?”李赏的脸色又好转了些。
“边关苦寒,可磨磨五弟的脾性,也算小惩大诫;而五弟来日若能在边关立下大功,那到时皇上论功行赏,再将五弟调回京城,也算是名正言顺。”
什么来日立下大功再调回京城,根本与守皇陵没什么区别!
李贲气得又要说话,却被一旁的赵璟偷偷地拉了一把:“不要冲动,重欢不会乐见你平白送死的。”
李贲:“……”想到自己那可怜的皇兄,却不知道在宫里还要被如何糟蹋。若自己送死,只怕来日皇兄更无依靠……
李贲的冲动又被他压制了回去。
而另一头,李赏与李贺则交换了个恶毒的眼神,旋即,李赏颔首道:“此计甚好,不知五弟意下如何?”
虽然心中百般不情愿,可最终李贲下定了决心。他沉重地开口,只觉得未来一片黑暗:“……臣弟……谢皇上恩典。”
“皇上。”傅雪宸突然在后面说道。
一听傅雪宸的声音,李赏又当傅雪宸要出什么幺蛾子,他得意不及,登时又一脸不悦:“你又要说什么?”
傅雪宸却不言语,只是沉默地摘下了官帽,脱掉了朝服,然后朝着李赏跪倒在地:“臣请辞,请皇上答允!”
李赏怔了怔:“你说什么?”他一副以为自己听错了的样子。
李贲也一脸不可置信,他不明白傅雪宸为什么要这么做。
“回皇上,臣本是先帝命来陪侍五皇子的。如今五皇子发配守边关,臣当守先皇之命,陪守在五皇子左右。”
这要求于李赏而言倒是好——傅雪宸敢为了李贲当群臣的面顶撞他,留着他就是留个刺头在朝堂上。如今傅雪宸辞官,还省了一个人的俸禄,何乐而不为呢。
李赏想都没想:“准奏。”
傅雪宸面无表情地谢恩:“谢皇上恩典!”
而只李贲满面惊愕,心中的骇浪久久不能平息。
作者有话说:
不要瞎挑刺了,这个参考的是历史上部分王爷被皇帝防备而被采取的措施。
李贲是被下放,欺辱是原因之一,但也是被防备,兵权是有小部分。常识谁没有呢?我让他守边关不给他兵权?等后面等死么?
而且李贲也被下令发配在边关永世不能回京了,他勾结谁?用皇子身份勾结个锤子,他勾结了人哪怕带兵往回造反是那么简单的?朱棣还差点失败了呢,更何况李贲没!野!心!!!
某些爱挑刺的人,你还想我怎么搞呢?直接杀了他好嘛?
不要觉得自己好像懂点常识就瞎挑刺了,搞得别人似乎不动脑子瞎写似的,我也是考虑过后才写的好吧?
再次再次重申,让人看了不舒服的评论(指不友善发言丶指点江山的)建议别发,当然读者有权发,但我看到一定也有权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