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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南侯府,芦园——
“教授小殿下武艺?”方静宁惊讶,“这样小的孩子,该如何教?”
许活摇头,“祖父教导我那一套,自然是不行的。”
方静宁眼睛一动,认真分析道:“太子殿下的嫡子,自然不可能是为了上阵杀敌,太子殿下又那般说,想必是锻炼小殿下的身体和心性……”
许活眼里泛起笑意,鼓励地看着她,“还有旁的吗?”
方静宁不好意思,“世子必然是有想法的,我现下班门弄斧,倒教人发笑了。”
“你多想了,我心里欢喜呢。”
方静宁心下窃喜,嗔道:“可是分毫看不出的。”
许活摇头,叫她继续说。
方静宁道:“既不能玩物丧志,又不好太严苛,教太子妃和小殿下抵触,蹴鞠正好,其他的日后再说。”
她说到了许活心里。
许活确实欢喜于方静宁如今的变化,温声道:“你的建议极好,便按你说的做。”
方静宁明知道她心里有数,仍然欣喜不已。
门外,青菡出声禀报道:“世子,侯爷那儿来人,请您用过膳后过去。”
方静宁一听到青菡的声音,不由自主地酸涩,强忍着不表现出来。
晚膳时,青菡、青桃和其他婢女们一同上菜。
方静宁暗暗打量着青菡和许活。
许活并未关注青菡分毫,青菡表面上也十分规矩。
两人绝对不会有什么,可方静宁就是忍不住多揣测……
其他婢女上菜便可,何须青菡这个二等婢女亲自动手?她是不是刻意接近许活?
许活但凡抬眼了,朝着青菡的方向,她就要泛酸。
许活吩咐青菡做事,方静宁便介意极了,直想教青菡出去,换旁人伺候。
这样实在不该,既是不信任许活,也是容不得人,可方静宁实在控制不住这一颗心,每每像是在热锅里翻滚,时不时有人倒上一缸醋来。
她快要忍受不住了。
……
伯父许伯山寻许活,也是说太子殿下命他教授小殿下武艺一事。
许活与他表明打算。
许伯山便放下心,教她尽管去做,还叮嘱道:“莫要本末倒置,县尉才是你眼下的踏板。”
“荣安明白。”
第二日,崇文馆众学生为许活践行的席面定下来,众生下学后一并到珍味楼。
大堂中的食客瞧见如此多身着崇文馆学服的学生,纷纷注目。
众人在外时保持着各自的风度,步上二楼,进入雅间,便现了形。
“许荣安,今日你休想逃脱,小爷必要与你一战到底!一醉方休!”
朱振说着话,抬手欲搭许活的肩。
许活一个错步便躲过,淡定道:“君子当节制。”
朱振愤而指责:“分别在即,你还要节制!许荣安,你就没有不舍吗?”
“自是有的。”
朱振神情缓和些许,清了清嗓,正欲开口,许活的下一句话便教他防线崩溃。
许活说的是:“舍不得崇文馆的典籍,之前抄的诗集,才只抄了些许而已。”
“许荣安!”
朱振暴躁,指控:“你变了!你从前最不爱抄诗词,你成亲就变了!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好友吗?”
许活淡淡道:“自然是……没有的。”
她这分明是调侃朱振,学生们皆笑起来。
朱振也知道她的性情,若非熟识,断不会玩笑,只是满腹苦楚排遣不出去,“我为了寻你,来了崇文馆,你又要走……”
“周学士今日又罚我了……”
崇文馆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他要是再闹着离开,他祖父老子定要真的将他赶出家门。
朱振难过,酒一上来,便饮了一大口。
众人皆不同情他,甚至还嘲笑他。
许多人想进崇文馆,也进不去,他能进去,其实没什么需要同情的。
不过许活与周学士观念不同,他并不认为朱振是占了旁人的机会,越是掌握权力的上层,越是要约束教育,否则贻害无穷。
朱振遇到崇文馆和周学士,算是踢到铁板了,甚好。
许活斟了一杯酒,与他碰了一杯,权当勉励。
都是年轻人,喝几杯便放开了,一一来与许活敬酒,也表达了歉意。
许活皆喝了酒,并不计较。
陆峥并非犹豫的性子,但太过好面子,一直到众人喝酣,方才端着杯子走过来。
他恐怕也是想一笑泯恩仇。
许活并不等他出口,便和对其他人一般轻轻碰了陆峥手里的酒杯,淡淡道:“可惜没机会再光明正大地与陆五郎较量,希望陆五郎早日高中。”
许活不会和陆峥成为朋友,只是得体地离开,不为敌罢了。
他若是在她入崇文馆时直接邀战,或文或武,光明正大地比试,才算是不打不相识,借着权势孤立,又算是什么呢?
今日是她,但又未必不是旁人。
她不在乎,旁人未必受得住,若是受不住,毁了也说不定,届时难道能怪那人心性不坚吗?
不对的,分明是施加之人。
拥有权力和影响旁人的能力,理应更节制。
陆峥想说的话最终没有说出来,之后的时间直到回府,神色皆不展。
陆屿得知后,道:“日后行事,坦荡些,免得后悔。”
第44章
许活酒量练得不错,也挡不住十九个学生与她敬酒,更何况其中还有朱振这般搅和的。
她回府时,只勉强保留着两分清明。
许活没回芦园,只让人回芦园通报一声,便歇在了外院她偶尔留宿的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