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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其他 > 被敌国世子下情蛊后 > 碎玉汀花(一)

碎玉汀花(一)

“别别别......”

雪龙姿势僵硬地躲开女子朝她脸上印来的红唇, 脸上的神情几乎挂不住,“姐姐别这样......哎呀!”

然而还是晚了半步,女子的口脂蹭在了她衣领上。

那女郎瞧着比她还要大上几岁, 双挽云髻,朱唇点樱, 眼角眉梢间风情万种, 一颦一笑全是风月老手的熟稔。

眼前这个模样俊俏的“郎君”微红了脸, 她弯了弯眼角, 仍是不依不饶地凑上去,几乎将整个人都贴在了雪龙怀里。

罗袖浮动间, 浓郁的脂粉香气溢满鼻腔。

雪龙毕竟不是男儿身, 差点儿支撑不住她的重量,又害怕她摔着,揽着她的手臂都在微微发抖。

“小人自愿献身,郎君这般模样, 难道是嫌弃小人么?”

今日花魁公开献艺, 全青河的郎君尽数拥来,只为一睹佳人绝色芳容。

然而, 花魁献舞之后,则不是所有郎君都会趁夜离去的。

在楼内顺道快活一夜, 清晨再离去者大有人在。

因而, 虽然今晚是花魁的主场, 对于鸳鸯楼的其他女郎而言, 今晚同样是个拉客的好时机。

女郎原先和几个姐妹一同倚在楼梯上,摇着扇子瞧底下翘首以盼的男宾们, 直到看见了角落里扮做郎君打扮的雪龙,忽的来了兴致。

男客们三两聚在一起, 交头接耳地谈论着花魁的样貌丶身段,话语轻浮露骨,唯有这一位年青的小郎君,自打进了大厅,就一直站在人群的边缘。

目光好奇又安静,与人群格格不入。

尽管“他”身上的衣裳简朴,似乎还大了一号,与厅堂中央那些衣带绮绣的世家公子相比,毫不起眼。

雪龙闹了个红脸,说话也结巴起来:“怎丶怎么会嫌弃姐姐!”

恰在此时,厅内琴笛合奏音调节节转高,琵琶声骤然急促,宛若飞珠迸落玉盘。

四面巨大的帷帐应声落地,预示着献舞即将开始。

雪龙艰难地指了指舞台中央:“姐姐,我要看舞了。”

“看舞,就要把姐姐推开么?”

女子却咯咯地笑起来,罗袖轻扬,带起一阵幽香的风儿。

她伸出长长的指甲,轻轻去勾雪龙的下巴:“小弟弟,你是偷偷跑出来的罢?无妨,姐姐今晚好好教你玩儿。”

“小弟弟”叫得不对,但“偷偷跑出来”却是真的。

雪龙左右为难,从来没遇见过这种情况,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她正打算将自己是女儿身的事实盘托而出,耳畔忽然传来一道女声:“你在这儿鬼混什么?”

那女子浑身一僵,雪龙只感到怀中骤然一轻,好不容易解了禁锢,几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再擡眼时,只见那女子向着来人盈盈下拜,口中喊道:“嬷嬷。”

面前立着个浓妆艳抹的微胖女郎,衣着颇为华丽富贵,耳畔缀着巨大的宝石耳珰,流苏碰在一起,哗哗作响,像只五彩缤纷的孔雀。

雪龙心道,这大概是鸳鸯楼的管事嬷嬷了罢。

嬷嬷目光略带嫌弃地扫过雪龙全身,“啧”了一声,随即将那女郎扯到身边,指了个方向:“喏。”

“有位贵人专门点了要你去作陪,还不快去?”

那女郎撇了撇嘴,似乎想要拒绝。被嬷嬷凶神恶煞地瞪了一眼,跺了跺脚,最后看了雪龙一眼,不情不愿地走了。

嬷嬷又瞪了雪龙一眼,刚要开口,雪龙反而先拱手一揖:“多谢嬷嬷替我解围。”

微胖女郎满腔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听了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神情变幻莫测,面色有些疑惑。

片t刻之后,她用略带奇异的目光看了雪龙一眼,掉头走了。

周遭的一切复而沉溺于幽暗之中,那女郎方才衣裙上的熏香味儿还沾染在衣衫上,挥之不去。

雪龙长舒了口气,惬意地向后靠在柱子上。

趁着暖场尚未结束,又想瞧一眼是什么人这么巧替她解了围,便顺着女郎离去的方向擡头看去。

这一瞧,她浑身都僵住了。

隔着半边大厅,同样是琉璃灯和夜明珠照不到的立柱边,倚着个年轻的男人。

那人半个身子都隐在黑暗之中,曳地衣袍上的绣纹金线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浮动,一片幽微里,衣裳和耳畔的银饰泛着霜华似的寒光。

直直落在雪龙眼底。

光影朦胧间,明明五官神情都看不真切,唯有眼底含着的神光看得清晰。

猝不及防对上她的目光,青年眼底的情绪还没来得及掩好,眸光一直沉沉落在她身上,不知道远远看了她多久。

对上她空白一片的小脸,祝扬这才弯了弯眼角,眼里换了柔和清浅的笑意,安抚似的对她笑了笑。

雪龙的大脑瞬间嗡鸣一声,待到回过神来,后背已经渗出了细细的冷汗。

他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的?

嬷嬷领着那女郎朝着两个人走过来,喜笑颜开地对着祝扬欠了欠身,将那女郎拽上前来。

青年却只是微微颔首,转过脸说了句什么,雪龙这才发现,在祝扬的身侧,还站了另外一个人。

随后,君照从立柱的阴影里磨蹭着走出来,欲言又止地看了祝扬一眼。

在世子爷微笑的目光下,最后还是携了那女郎的手,向着二楼一间尚且空着的雅间走去。

君照离开时,匆匆向雪龙的方向瞥了一眼。雪龙心下了然——微雨顶替她的事情被发现了,君照是来找祝扬禀报的。

世子爷,大抵也是来看花魁的罢。

雪龙默默目送着君照离开,从这位世子府家臣别扭的神情来看,他似乎对和一位鸳鸯楼伶人独处并不太情愿。

君照和被支走的女郎上楼去了。

厅堂正中的舞台顶上,有无数粉白落花从天而降,纷纷扬扬,宛如春日飘雪,梦幻得叫人挪不开眼。

而在舞台之下的黑暗里,雪龙和祝扬隔着半个厅堂的距离,在一片昏暗中静静对视。

半晌,雪龙抿了抿唇,先垂下眼睫。

......她心绪有点儿混乱。

依她原先的打算,今日花魁献完舞,她就打算见缝插针找个机会与她单独见一面,把那根汀花浮玉簪拿给她瞧一瞧。

然后离开鸳鸯楼,先在城外找个地方先落脚。

还有许多未尽的事儿要慢慢查,总之她是不想再回到世子爷那迷宫似的宅邸里去了。

微雨顶替她的事儿瞒不住太久,雪龙心知肚明。

可是,她千算万算,还是漏掉了一件事儿——

花魁献舞是一年一度的盛事,世子爷自然也有可能会出现在鸳鸯楼。

更不巧的是,鸳鸯楼今夜人头攒动,一片混乱间,他俩居然还能打上照面。

雪龙垂下眼睫,心中苦笑一声:真是时运不济。

她正胡思乱想,厅堂里的管弦丝竹声停止一息。

下一秒,高台四周的长明灯尽数黯淡,众人的心跳也随之漏跳一拍。

不知何处吹来的清冽和风携着醉人的花香,穿水衔花拂过高台上覆盖着的厚厚花雪。

竹笛声再次由弱渐强,仿若林中月下鸟雀啾鸣,引着美人款款而来。

灯火再度亮起的时候,高台上的长剑不知何时被拔出鞘。

身穿桃夭舞裙的女郎负剑而立,薄烟水碧的的披纱随风扬起,霎时罗袖浮香。

雪龙瞪大了双眼,一时被舞台上的舞姬吸引了注意力,连在心里编排祝扬都忘记了。

只见高台上的女子舞步翩跹,移步之间高台上花瓣扬起,回旋腾空时足下旋转生莲,动作柔媚轻缓,手上长剑却凌厉不减。剑气划过时,激起的落花顷刻间化为粉齑。

台下众人都一眨不眨看着花魁,阴影里的祝扬却抱着双臂,饶有兴致地看着不远处呆掉的雪龙。

这是他第一次见她扮做郎君的打扮,方才拉扯之间发髻微乱,有几缕乌黑的长发从发髻里掉落出来。

整个人裹在夸大的长衫里,可是随着不经意的动作掀动衣摆,还是能看出若隐若现的玲珑身姿。

舞台上的微光倒映她眼睛里,照得她眼眸亮晶晶的。

至于台上尽态极妍的舞姬,

也就那么回事吧。

舞个剑有什么稀奇的,无非就是些花哨些的功夫。他见过雪龙用软剑以一当十的模样,哪里是这台上的剑舞可以相提并论的。

不过,这舞裙着实是挺漂亮的。

祝扬浓长的眼睫颤了颤,喉结滚动了一下,心里暗暗思索,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欢这款式。

此时此刻,厅堂中乐声逐渐转向激昂,舞姬足尖旋转渐快,只留下个灵巧的虚影。手中长剑斩落各色落花簌簌落于她的发梢肩膀,仿佛疾风狂雨里展翅的青鸟。

台上的舞姬猝然转身,在回旋的空暇里扬起脖颈,挽了个漂亮的剑花。

祝扬的馀光瞥见了舞姬的动作,神情忽然一凝。

几乎是在同时,原本站在远处默默看着的雪龙也起了腰板。

寻常人可能看不出什么名堂,只觉得花魁动作干净利落,还真有几分飒爽英姿的剑客风范。

但雪龙和祝扬都是握过刀枪的人。

因此,自然不难看出——

台上的花魁,虽然舞姿翩跹玲珑,可举手投足间下意识的反应和姿态,却的的确确说明了,

她确实是个习武之人。

而且身上功夫道行极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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