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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授魂与(二)

眼下这条窄路直往山里通去, 路不好走,坐在马背上愈发颠簸。电闪雷鸣之间,雪龙擡起头, 看见他们此时已在环山之中,入目所及只剩漆黑的山廓。

祝扬在泥泞的道上扯紧了缰绳, 对雪龙说:“坐稳。”

说罢, 他手臂肌肉忽然绷紧, 手中缰绳扯紧, 骏马受了刺激,长鸣一声, 撒开蹄子疾驰而去。

道路泥泞, 雪龙坐不稳,惊呼一声,眼看着就要向前栽去,又被祝扬一双手箍着腰身捞回原处。

耳畔只有嘈杂风雨声, 混杂着身后祝扬近在咫尺的沉沉呼吸声。

他仿佛刻意使坏, 起伏的呼吸隔着斗篷湿滑的布料,尽数落在雪龙耳边, 像是有什么忽略不得的东西挠在心尖上。

雪龙侧头避开,可没成想她一动, 祝扬就故意松开了揽着她的手。

恰好马匹踏过一汪水洼, 重重一颠, 雪龙差点儿失去平衡, 掉下马去,只得顺着本能往身后人身上贴紧, 手指猛地揪住祝扬衣襟上的布料。

越往山中去,道路周围愈发漆黑, 山雾弥漫,雪龙在颠簸之中睁大双眼打量前路,视野之中深黑朦胧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出了城,没了青河城里四方街道的拘束,马儿直奔向前,越跑越快。道旁的葱茏林木尽数化作呼啸的残影,飞快向着两侧退去。

看不见前路,雪龙颠得胆战心惊,问道:“祝扬,你这坐骑是什么品种?”

“不是什么名马,君照在战场上捡回来的,野得很。”

祝扬的声音逸散在嘈杂的雨里,“府上没人驯服得了它,只有我勉强能和它亲近些,索性就留在身边......你若是喜欢,我送你一匹贵的?”

雪龙惜字如金:“不必。”

“也是。”祝扬似是不意外,道:“你连解药都不要。”

雪龙反唇相讥:“你不是不愿意给?”

“是啊。”

祝扬手指滑到她脸侧,帮她拨开一缕碎发,语气暧昧,“可是即便这样,还是看不住你啊,我该怎么办呢?”

一时间,马背上的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半晌,雪龙哼了一声,将脑袋侧往另一边。

狂风骤雨的长夜像是凝滞一瞬,祝扬没等到她的回答,在雪龙看不见的身后,下颌无声地绷紧。

良久,雪龙听见祝扬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声。

她不解:“怎么了?”

“只是感觉庆幸。”

若不是今晚他回了一趟府邸,恰好撞见了她摆弄那瓶迷药,是不是不知什么哪一天,她又要在他眼皮底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上一次在鸳鸯楼遇见她是偶然,那这一次呢?他还有再找到她的一天吗?

她太不听话了。

真让他头疼。祝扬心想。

又是一声炸雷响彻空山,阒黑的长夜里骤然划过一道白光,照亮了祝扬阴沉晦暗的脸色。

他随手摸了一把眼睫上的凝着的水珠,再次猛一扯缰绳。

“驾!”

马儿更加亢奋,跨过坎坷的水坑时,马背上的人随之被抛起又落回马鞍,心跳好像要冲出胸膛。祝扬垂眼看了雪龙一眼,借着闪电看清了她略有点苍白的脸色。

她应该是害怕的,祝扬心想。

黑色的斗篷不知什么时候被她扯掉了,此刻正湿哒哒地半挂在头发上,被迎面冲破吹来的风向后鼓去。少女脸色略有点儿苍白,抿成一线的嘴唇也带着失了血色。

然而她一直昂着脖颈,即使前路全然看不清,双眼也直直盯着前方。

仿佛身处摇曳在怒涛海潮里的一叶小舟,怒风咆哮在耳边,祝扬眯起眼,在短暂的失重感里感到难以言喻的快︱感,像是将所有思绪抛之脑后。只剩某种无声又愤懑的宣泄。

在这一刻,祝扬莫名笃定,她也和他有着相似的感觉。

他提高了声音问她:“害不害怕?”

雪龙的声音在风雨里响起,如实道:“害怕。”

她也提高了声音。

“那怎么办?”祝扬故意问,“要不要慢上一慢?”

雪龙抿了抿唇,说:“不用。”

泼天大雨里,祝扬朗声而笑。

笑声在淋漓的雨声里,在山间层层回荡开来。骏马踏过山间一条湍急的河流,消失在山林深处。

......

往山上行了一段路,山路逐渐蜿蜒。行到某处,祝扬将马停在路边。雪龙刚想翻身下马,已经被祝扬打横抱了下来。

面前黑咕隆咚,她眨眨眼,老半天才看清面前是一条曲折似蛇的青石板小路,直向林子深处通去。

这路不好走,大雨里全是泥泞。祝扬将她罩在怀里,稳稳朝前走去。

不过多时,一座幽僻山庄映入眼帘,一团漆黑,了无人烟。

雪龙忽然想起,刚才祝扬似乎说过,这处行宫平日不留家仆,来去打理全有祝扬自己做主。初听没察觉到什么异样,此时却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蔓延上心头。

她心里重重一跳,突然有了某种不好的预感。

不会吧?

她心中惊疑不定,他应该不敢……

“你放我下来。”雪龙思忖半天,还是说服不了自己,便开口,“我自己走。”

“不行。”祝扬一口回绝,抱着她走进院子,“会脏了你的鞋。”

这哪里是脏不脏鞋的问题?

雪龙神态纠结地看着他,祝扬捕捉到了她的目光,脚步一顿。

他眉心微皱,又很快舒展开:“啊。”

雪龙的心揪起来,知道他明白了她的意思:“你……”

还没等她说完,祝扬已经推开大门,一脚跨进了门槛,将雪龙放在了屋内的地上。

大门发出沉重的声响,木料潮湿的气味扑面而来,祝扬站在门前,将对开的大门阖上。

屋外暗淡的夜光被大门隔绝在外,青年没急着转身,而是垂头,从袖中摸出什么小东西。

啪嗒一声。

大门被落了锁。

-

大门阖上,屋外的喧哗风雨声皆被隔绝在外,黑暗的屋内陷入一片寂静,祝扬转过身来,看见雪龙站在原地,目光紧紧凝在大门上。

祝扬走过她身边时,雪龙突然开口:“你要把我锁在这里。”

“你不是猜到了么?”

祝扬回过头,看她一眼,“人都在我屋里了,现在才来和我算账?迟了。”

其实这话说得不准确,祝扬心想。

从今天晚上在府里,他第一次动了要将她带来这里的念头起,他就没给她留下“算账”的馀地。

她只能跟着他走。

“屋子的锁没有钥匙,暗码只有我知道,王妃就不必耗费心神尝试了。”祝扬道,“明t日起,山庄外会驻上兵士,我不在的日子里,会有人照料你的饮食起居。”

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他朝着屋后走,要去掀里屋的帘子,却久久没听见身后跟上来的脚步声。

雪龙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留人的方式,就是将我关在这里,任你摆布么?”

祝扬却笑了:“是,我是想留你。”

“很久之前,我就和你说过,”祝扬顿了顿,放轻了声音,“……‘我爱慕女郎,所以想留你在身边’,还记得么?”

“……”

雪龙被他直白的话语和蛮不讲理的逻辑震撼,无言以对,喃喃道:“真是荒唐。”

她别过脸,盯着那扇上了锁的大门,心中一阵震惊一阵愤怒,一时间心头如乱麻,不知从何捋起。

或许是她三分五次要想离开他的举动激怒了祝扬,又或许是他只是单纯地不择手段留她在身边,又或许真是只是如他的话所说——他爱她而已。

可他的爱慕,便是将她当作笼中鸟丶菟丝花,逐渐变得温顺,只能任由他赏玩丶每日渴盼他的垂怜么?

哪怕只是想想,雪龙都厌弃地直皱眉头。

想着想着,她忽然打了个喷嚏。

侵入骨髓的凉意自脚底蔓上全身,雪龙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身上湿透的斗篷正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此刻水汽干了一些,寒意就止不住地泛起来。

她大病初愈,在原地站了片刻,凉得受不了,打了个寒战。

“过来一起。”

就在这时,祝扬的声音响起。雪龙转过头去,看见里屋门前站了个朦胧的高大人影,帘子被掀起一角,里头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雪龙警惕地望着他:“一起做什么?”

祝扬言简意赅:“沐浴。”

雪龙:“?”

黝黑的屋里陷入一片死寂,雪龙怀疑自己淋完雨出现了幻觉,对方却半天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她无言半晌,硬生生从齿缝里挤出一声哼。

他是认真的吗?

前一秒还在威逼她不准跑,下一秒他招招手,她就要和他一起......一起......

不知为何,雪龙忽然记起了来青河城的路上,祝扬将她抵在那方温泉池边的光景。明明那个时候思绪火烧似的一团混沌,几个月时间过去了,当时的情景却忽然分毫毕现起来。

他手臂的力道,手指的温度,还有凝在她身上的目光......

真是荒唐!无礼!为所欲为!

思绪戛然而止,雪龙面无表情,凉凉地开口:“殿下还是自己洗吧。”

见祝扬还站在原地,雪龙又挤出半句:“......我不喜欢和人挤一间浴池。”

出乎预料的,祝扬听了她的话,略微思索一番,通情达理地点了点头:“好。”

......他在“好”些什么?雪龙愈发困惑,隔着老长的一段距离,抱着双臂,双眼瞪圆了,猫儿似的警惕着看他。

祝扬却不曾再解释,径直掀了帘子,朝着黑漆漆的里屋去了。

屋内暂时恢复了安静,雪龙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将湿透的斗篷脱下来搁在衣架上,然后走到窗边,往外看去。

雨势似乎小了一些,不复方才得瓢泼之势。举目所及全是群山,没完没了地笼着山雾,空气里尽是梅雨天潮湿的气味。

青河城已经远在山外,她看了半天,找不到方才的来路,试着推了推窗棂,纹丝不动。

她在窗边看了半晌,一直到雷声止息丶雨势慢慢转小,忽然发现,祝扬一直都没有出来。

沐浴,要这么长时间么?

雪龙蹙起眉,走到里屋帘前,侧耳听了半晌,里头了无生息。帘子垂下来,里面的光景全然看不见。

“祝扬?”她试探着喊,“殿下?”

声音在房间里传出三圈回声,没人应答。

雪龙站在原地,思忖道: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她站在门口踟蹰半晌,还是慢吞吞撩开帘子,走了进去。

顺着连廊摸黑走了一阵,前方忽然有氤氲的热气和幽微灯火,紧接着面前出现一方小门。雪龙推门进去,带起热雾四处浮动。

这浴房也忒大了些,她环顾四周,咂摸道。眼前出现的是一方开阔浴池,水面热气蒸腾,汩汩冒泡,像是温泉。

不知是不是错觉,水雾氤氲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

水面平静,祝扬不知去向。

人呢?雪龙狐疑地走近浴池边,绕着浴池边缘缓慢地行走。

长久的寂静里只剩她脚步沙沙回荡,不知走到某处,雪龙似有所感,猛地朝后退了半步——

然而还是迟了。

下一秒,平静水面倏而溅起巨大的水花,一只苍白劲瘦的手从水里伸出,一把拽住了雪龙来不及撤开的脚踝,将她拖了下去!

巨大的水花溅起,拍打在浴池边,嗡鸣声回荡开来。雪龙呛了口水,跌入水中时重心不稳,又被那双手箍住,从水里捞了上来。

雪龙刚刚干了些许的衣裳复又湿了,单薄地贴在身上。她突然想起,自己在斗篷里只穿了轻薄的睡袍,此时被水沾湿,身体轮廓起伏的线条一览无馀。

她想伸手扯扯衣领,祝扬的手指已经强势地挤进了她指间,紧紧扣着她。

他将她困在手臂和池壁之间,目光居高临下,毫不克制,恍然间仿佛回到了蜀中山里的那一夜。

雪龙回过神,一股怒意上头,刚想开口,却忽然感觉不对。

......太烫了。

只不过,这一回,浑身发烫的人变成了祝扬。

池水在身侧波浪荡漾,雪龙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难以置信地擡起头:“你是在池水里下了药?”

“别怕。”

祝扬从水里伸出一根手指,抵在雪龙唇上,声音喑哑,“这药效有时间限制,现在应该已经尽数挥发尽了。”

雪龙听懂了他的意思。

他没打算再给她下药。

下药的对象......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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