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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其他 > 被敌国世子下情蛊后 > 上阳(三)

上阳(三)

不知多长时间过去了, 床帐的缝隙里逐渐透露出一丝微弱的光亮。夏季夜短,黑夜渐渐褪去,天光将明, 而床榻里仍是昏昏暗暗的。

雪龙刚想要坐起来,从脸颊侧伸过来一只手, 动作很轻地覆在了她的双眼上。

“陪我再睡会儿。”祝扬说, 感受到她的睫毛扫在手心里, 一颤一颤, 细细密密的痒一直蔓延到心尖。

良久,她叹了口气, 阖上了双眼, 靠回了祝扬胸膛上,安静地感受着他呼吸起伏。

静了一会儿,雪龙忽然扒开他的手,复又擡起脑袋来, 睁眼看着祝扬:“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说?”

祝扬一愣, 笑道:“你怎么知道?”

雪龙瞥他一眼,“你呼吸不平, 心跳也是紊乱的,最关键的是——”

她目光移到自己被祝扬捏在手里的一缕头发上, 手指点了点他的手, “你将我头发打了个死结, 扯得很痛。”

祝扬眨了眨眼,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默然片刻。

而后, 他手臂忽然收紧用力,一阵天旋地转, 两人之间的位置转瞬调整,祝扬将雪龙压在了床榻上。

“没话要说。”祝扬说,“但有想做的事。”

雪龙挣动不开,索性也就不挣了。她在昏眛的光线里眯起双眼,打量了祝扬好一会儿,忽然伸出手,在祝扬低头吻下来之前抵在他唇前。

他被她突然打断,有点不满地“啧”了一声,然而还是顺着她的动作停下来,偏着脑袋看她。

“殿下。”雪龙盯着他好一阵子,“你没话说,我可还有话要说。”

祝扬“嗯”了一声,目光依然凝在她薄红的唇边。

雪龙说:“你方才说的和离书......”

她还没说完,他蓦然眼神一暗,不等她说完后半句,便低头吻下来。

雪龙一开始还保持着神志清醒,既不抗拒也不回应,甚至连双眼都未阖,盯着他近在咫尺的长睫毛和鼻梁看,像是在耐心地等着他放开自己。

然而他很快就发现了她的分心。祝扬眉心微蹙,惩罚似的,在她下唇上咬了一小口。

“闭眼。”他说。

雪龙吃了痛,紧闭的齿关松懈一瞬,便被对方得了空子趁虚而入,随即攻城略地,再不给她留半点馀地。

耳畔传来幽微的水声,不知是来自雨淋淋的窗外,还是来自一小方黑暗的天地。

迷迷糊糊之间,她感受到祝扬的手一寸一寸沿着她的身侧往下移,拽住了她腰间的衣带。

腰间的衣带一松,雪龙便登时惊醒了,一把按住祝扬正欲作乱的手,推开他的脑袋:“干什么?”

祝扬被打断了动作,擡起头来看着她,见她白皙的脸上泛起桃花一般的薄粉色,两只黑漆漆的瞳孔在她湿润的唇边逡巡,没有说话。

他想了想,倾身过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目光一直看着雪龙的反应。

雪龙一开始还有点疑惑,直到感受到了什么,才陡然反应过来,面上颜色更红:“你......”

祝扬:“如何?”

雪龙几乎要气笑了,伸手就要推开他:“这才刚刚醒,怎么这么精神?不会吃了什么药,给你药坏了罢?”

“王妃平日里读那些话本子,难道没有听说过吗?”

祝扬挑起眉毛,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又缓缓凑近了她脸侧,附在她耳边说:“正常的男人晨间起床时——”

还没说完,便被雪龙一把捂住了嘴:“你说什么呢,没羞没燥!”

祝扬在她手心里闷闷地笑了笑,连同着声音也闷闷的:“是不是上一回在山洞里,我多有孟浪之举,把你吓着了?”

雪龙没想到他突然提起那一夜,浑身一僵。她想起那条已经不能用了的发带,心中又是不自在,于是哼了一声:“......你不要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

他确实得寸进尺。

从前得不着的时候,倒也没这么难捱,然而一旦尝到了一丁点儿甜头,就逐渐有了食髓知味之感。祝扬此刻再回想起从前两个人的相处,都情不自禁地佩服自己定力如山。

但上一回,确实是他有些过头了。祝扬看着她目光中略含警惕,心中想:罢了,那便等着下一次吧。

他叹了口气,手指替她系好衣带,松开箍在她腰间的手,躺回了雪龙身边,道:“其实我真的没有什么话想说。”

“只是想和你确定一下,”祝扬说,“你是不是,愿意留在我身边了?”

雪龙没有立刻说话,长发散落在枕上和他的交缠在一起。

祝扬等了一会儿,她还是不吭声,一颗原先已经笃定的心又缓缓揪了起来,撑起身子,借着微弱的光去看她脸上神情。

祝扬觉得自己喉咙有点发紧:“......还是说,我理解错了?”

昏暗的光线里,雪龙神情复杂地看着他。

她想:这可是素有威名的储君,平日在外众人畏他惧他,可是在这么一桩事上,一向杀伐果断的祝扬,简直就像个较真的小孩儿,一定要得一个确切的答案。

......也就这么大点儿出息了啊,祝灵均。

怪不得,明明他一整颗心全系在她身上,却只会用令人生气的方式惹恼她,让她一次一次只想要跑。

她心中这么想着,却没这么说给他听。

雪龙想了想,移开了目光,故意不去看她,说:“刚才是谁说的,我什么时候厌倦了府里,或者是有了别的心上人,想要离开,绝不会再拦我么?怎么,殿下这么快就要变卦了?”

她说一句,祝扬脸色便沉下去一分。雪龙说完,打量着他阴沉沉的脸色,轻声叹了口气。

她蓦然凑过去,在他唇边啄了一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转瞬即逝,还没等祝扬反应过来,她已经枕回了原处。

退回到原处时,雪龙如愿看见祝扬面上划过一丝怔愣。

“傻子。”

她嘟哝了一句,伸手去揉乱了祝扬的头发,“就算我说我日后要走,那又怎么样?起码此时此刻我还在好生生地在这里,你就要好好表现,让我在离开之前回心转意,懂不懂?”

而不是一声不吭地锁住我,让一腔的爱意变成四面八方的囚笼,最后我只能与你拼个鱼死网破的结局。

雪龙看见世子爷的眼中第一次出现了几分迷茫。

两人安静地面对面躺着,过了好一会儿,祝扬牵过她的手,声音t低低地说:“从前那些传言都是假的,我从来没有过别的女郎,你是头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所以......我实在是不太知道该怎么和心上人相处。”

他说“心上人”的时候,用的是只有雪龙能够听见的气音,声音很轻很哑。

雪龙垂下眼睛,在被褥底下寻到祝扬的手,主动与他十指相扣。

“所以,你不要自己摸索,你要多听我说。”

雪龙摩挲着他指腹间薄薄的茧子,轻声道,“......祝扬,若是你不这么对我,说不定......我也不会这么迫切地想要离开你呢。”

祝扬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待到她说完,这才跟着接上她的话:“我可以一直听你说。”

雪龙故作惊讶:“殿下愿意听多久?不会是一时哄我玩儿的吧?”

祝扬说:“那就听一辈子吧。”

雪龙笑了笑,道:“真的么?若是哪一日你重蹈覆辙,那一纸的和离书,我可就拿走了。”

青年犹豫了一下,还是很低地“嗯”了一声。

“那就说定了。”

雪龙阖上眼睛,循着他衣襟上的荼蘼花香朝着祝扬缩了缩,一直到脑袋挨上祝扬的胸膛,她说:“不是说要再睡一会儿么?现在,睡觉。”

......

在行宫和山洞里折腾了这么一遭,祝扬和雪龙都有些吃不消。两人闭门谢客,又休整了整整两日时间,这才有了种缓过一口气的感觉。

这期间,微雨面对祝扬的态度一直有些奇怪,大概是生怕哪一日郡主又被殿下抓走关起来了,她对祝扬莫名多了几分敌意。

甚至大半夜里,雪龙无意间发现微雨没有回到自己的卧房,而是抱着一盏纱灯坐在起居室外的廊下。

直到雪龙再三和她保证,又亲自领着她去看家臣将她的东西从山上搬回来,小女侍才将信将疑地放下半颗心。

而短暂的休憩之后,国君的宫宴也很快就要到来了。

祝扬在宫宴前一日打点好了最后的事项,晚上就寝之前对雪龙说:“我觉得明日宴席上要出事。”

雪龙道:“如何?”

祝扬捏了捏眉心,道:“直觉。”

其实雪龙也有相似的感觉。

哪怕在行宫的那晚迷乱成那般模样,她也没忘记祝扬说过的一句话——沈行藏打算带着月银沙一同去赴宴。

只是,花魁献舞的那一夜,城中不少世家贵族的郎君都偷摸着去了,都目睹过月银沙被飞廉卫当场带走。沈行藏对此事心知肚明,却依旧要带她在宫宴上出场,究竟是要做什么?

还有,她一个身份低微的舞姬,要以什么身份参加这场宫宴?

雪龙想不明白。

她将这些对祝扬说了,祝扬点点头,对她说:“还有一事。”

“父王的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了。”他皱起眉头,“全靠仙丹吊着一口气。宫中的御医给我透了口风,说是......大约熬不过今年秋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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