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失忆神马,车祸神马果然是万年不变的狗血,我认为吧,改革是很有必要滴!仔细琢磨琢磨有啥稀奇古怪的狗血能拿来用吧!
赵征跑得很快,elsie卯足劲狂奔也追不上,大喊道:“dave,等等,我有话……”
仿佛慢镜头掠过,elsie眼睁睁地看着赵征被疾驰的汽车撞飞起来,重重落下,荡起满地尘土,僵硬得无法反应,身后有谁匆匆跑过,撞了她一下,她才清醒过来,尖叫着往急诊区跑,哭喊道:“快,快点,有人被车撞了,就在外面,快点!”
赵征满脸是血地被擡进手术室,elsie紧张得无法呼吸,死死地盯着手术室上亮起的红灯,不住地祈祷赵征要平安无事。
手机突然响起,惊醒祈祷中的人,elsie茫然地看着来电人的姓名,嚎啕大哭:“aunty,dave在做手术,他被车撞了…...”
elsie的话犹如铜锤铁棒,砸得赵妈妈头晕眼花,心脏骤停,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她两眼一翻,不省人事。
手机掉落地上时触动扩音器,elsie放大的哭声击中每个人的心房:“哇!”
赵墨离赵妈妈最近,elsie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机械地扶住晕过去的赵妈妈,他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只知道嘴皮在动,在说什么,又有谁昏过去了,有谁对着手机说着什么,有谁匆匆跑出去,有谁跑进来。
赵砚叫了好几声没把赵墨喊醒,情急之下,直接拖走,赵墨一个踉跄,从楞怔中回过神来,茫然地看看四周,脸色骤变,甩开赵砚拔腿就跑,赵砚急急跟上。
赵征进手术室两个小时了,还没出来,赵墨越来越心慌,跑到楼梯口给楚弘打电话,听到楚弘声音的瞬间,眼泪像瀑布似的迸发出来:“小征出车祸了,在抢救。”
楚弘大惊:“怎么回事?!”
“跟爷爷吵完架跑出去被车撞了。”这几个字耗尽赵墨所有力气,他颓然地瘫坐地上,手机似有千斤之重,他几乎拿不动了。
“现在情况如何?”楚弘说着擡手写下一张便签,贴在门上,拎了西装外套匆匆离开。
“不知道,还在手术。”
“你通知齐韶了么?”
“没。”
“一会我跟他说。”
“小征进去好久了,怎么还不出来,我好怕。”
“别怕,小征一定不会有事。”
“可是……”
“没有可是,相信我。”
“嗯。”
齐韶迷迷糊糊听见手机响,以为是赵征的电话,打着哈欠接起来,睡意迷蒙地道:“下飞机了?”
回答他的不是赵征笑嘻嘻的声音,而是楚弘:“小征出车祸了,正在抢救。”
齐韶楞了一下,猛地坐起来,喉咙发紧地道:“飞机故障么?”
楚弘顿了一下,面无表情道:“车祸。”
“啊?哦,我没反应过来,情况怎么样?”齐韶手脚冰凉,胡乱把衣服套上,翻出钱包往外跑。
“还在抢救。”
“我现在去机场。”
“我也在路上。”
“我不在c城。”
“先去b城,机场见。”
半夜三更,出租车开得飞快,齐韶心急如焚,恨不得它再快点,最好飞起来,直接飞到赵征身边。急不可耐却要等时间一点点过去,齐韶坐在候机厅里一眨不眨地盯着手机,痛恨被无限拉长没有尽头的等待,还在抢救,简单的四个字,却蕴满力量,希望还是绝望,全在它的一念之间。
齐韶想给赵墨打电话,问问他手术结束没,可是,他不敢,他害怕,他恐惧,他宁可把头埋进沙子里,用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的说辞来麻痹自己,也不要揭开谜底,因为那一半一半的可能,稍微偏颇一点,便会万劫不覆。
齐韶的脸惨白不堪,楚弘也好不到哪去,但他还比齐韶强点,齐韶下飞机时腿软地站不起来,楚弘连拖带抱把他带下飞机,打了车赶去医院。
离医院越来越近,齐韶的心蹦到嗓子眼,在医院门口站定,他忽然想逃,逃远一些,这样就能继续逃避,不用面对,身体忠实地履行大脑发出的指令,脚刚擡起,胳膊被人抓住了,楚弘定定地看着他道:“有你在,小征一定会平安无事,别低估了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相信他。”
齐韶楞楞地看他半晌,缓缓点头。
跟赵墨打完电话,楚弘带齐韶走进医院,朝赵墨说的病房走去,半路上和匆匆跑来的赵墨遇到,赵墨疲惫不堪地走上前,抱紧楚弘,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将面庞深深地埋于他肩膀之上,身子一颤一颤,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
齐韶心跳骤止,双手紧撰,骨节泛白,僵着脸声如细蚊:“他……怎么样?”
齐韶怀疑赵墨晚一秒种回答,他就会把自己憋死,屏住的呼吸在胸膛辗转几圈,遍寻不到出处,闷乱地几欲炸裂,他死死地盯着赵墨,生怕从他嘴里听到不想要的答案。
赵墨擡起头来,胡乱地抹了把脸,颤着声道:“下午的手术很成功,”齐韶刚送了一口气,又被他接下去的话骇得心脏悬起,“可是半小时前他突然心跳停止,从icu送进手术室,现在还没出来。”
齐韶松开手掌,呆呆地盯着掌心的指痕良久,掩面不语,手心的温度触到冰冷的面庞,缓和他发僵的脸颊,他听见自己声沈如水地道:“带我去看他。”
手术室的灯还亮着,门外等着一群人,看到离开一会的赵墨和他身后跟着的两人,有的转了一下脸,或了然或诧异,有的茫然不知,或凝神或发呆,脸上一无所漏地写着担忧惶恐希望和绝望。
没有人有心思关注旁的事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一门之隔的里面,每有护士进出便有人蠢蠢欲动,想要上前询问病人的情况,无奈护士来去匆匆,一个眼神都吝于施舍,遑论只言片语或是驻足谈话。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灭了,紧张的呼吸声此起彼伏,每张凝重的面容之下是紧绷的神经,判决即将下达。
主刀医生率先走出,神色轻松地看看众人,笑道:“抢救及时,病人暂时脱离生命危险,只要度过接下来的24小时,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了。”
齐韶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全身都放松下来,脱力似的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听着赵征的家人对医生千恩万谢,感觉到一道视线时,他扭过头,朝elsie微微一笑,那表情好似大难不死般的感恩,夹杂着后怕。
elsie沈默地看着他,对他的微笑视若无睹,面无表情之下,她说不清自己对齐韶的感觉。
赵征很快被推了出来,一拨人立刻抛开医生,一股脑涌到赵征身边,把病床为了个水泄不通,齐韶挤不进去,惦着脚尖从缝隙中看一眼赵征,脑袋缠满纱布,带着呼吸器,面无血色嘴唇干裂,看起来很不好,可是他呼吸微弱却平稳,胸膛起伏有致,齐韶彻底放下心来来,跟着众人往病房走去。
可是要在icu平安度过24小时,才算摆脱术后危险期,齐韶刚放下的心再一次悬起来,站在病房外目不转睛地盯着盯着赵征,他一动不动,毫无知觉,仿佛陷入深眠,对外界一无所感,任何的动静都传不到他的耳朵里。
护士在催促家属留下一两人,其他人都离开,但是没有人动,他们都不想走,想在病房外陪伴赵征,等他苏醒,护士不耐烦起来,嚷嚷道:“你们这么多人留下也没用啊,回去该干嘛干嘛,准备病人住院要用的东西,商量轮流陪护的顺序,要做的事多着呢,都杵在这不是浪费时间吗?”
护士的话起了效果,议论声熙熙攘攘,齐韶听到他们在讨论谁留下谁回去,他不想参与,他没准备离开,除了赵征身边,他哪都不想去。
赵墨朝他投去一瞥,再看看跟他相隔不远,凝视赵征的elsie,出声道:“让老妈和齐韶留下,我们都回去吧。”
齐韶闻言,感激地冲他笑了笑,赵墨也回以一个温和的微笑,催促众人离开,赵爷爷目光如炬,看了齐韶好几眼,气息不稳地喘了几下,压下心中的火气,扶起赵奶奶一起离开。
临走之前,elsie对齐韶道:“可以谈谈吗?”
齐韶笑着点头,跟她走到楼梯口,一时间相视无语。
“我很抱歉。”沈滞的气氛叫人极不自在,齐韶率先出声,挑起了话头。
elsie没有说话,而是定定地看他,眼睛直直地盯着齐韶的,似乎想要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他内心深处,良久,她轻叹一声:“你没必要道歉,你和dave的事我都知道了,其实你才是这件事里受伤害最深的人,该抱歉的是dave,是爷爷,也是我。”
“不……”齐韶话没说完,elsie打断她,“先听我说,可以吗?”
齐韶缓缓点头。
“在我记忆里,对你印象最深的不是后来相处的任何一次,而是五年前,你来美国找dave的那次,那时候你是那么的伤心丶痛苦甚至绝望,我以为你是因为找不到要找的人而流露出那样的表情,却在几天前得知,你从未认错过人,你要找的那个人就是dave,而他把你忘了,不记得你了,原谅我那时的毫不知情,才会对你的感觉那么轻描淡写。”
齐韶张了张口,elsie示意他别说话,继续道:“dave是个奇怪的孩子,他天真可爱,单纯善良,跟他相处久了,会不知不觉被他吸引,想跟他在一起,我一直知道他很奇怪,他认真执着,却稍显偏激,我戴他的帽子用他的钢笔把他的保鲜盒弄脏,他会对我大吼大叫,冲上来把东西抢回去,牢牢抱在怀里,以前我不明白,以为他有恋物癖和强迫症,不能容忍别人碰他的东西,可是,我现在知道了,那些东西是承载你们美好回忆的珍贵物件,他才会那么宝贝,看,dave多么爱你,即便他被迫忘了你。”
elsie抹去脸上的泪痕,只是旧的泪痕刚刚消去,新的眼泪汩汩流下,布满她白皙的面庞,她有些狼狈,却不想在他人面前示弱,可是她无法控制汹涌的眼泪,只好暂停谈话,背过身去狠狠哭了一会,齐韶从兜里掏出一包纸巾,从背后递给她,她闷声闷气地说了句“谢谢”,擦干净脸,转过身来,咳了一声道:“抱歉,我失礼了。”
“不,没关系。”齐韶说。
“说起来,你见过我哭,我也见过你哭,我们扯平了。”elsie眼睛大睁,极力阻止眼泪再次留下,看着齐韶道。
“嗯。”齐韶微笑地应道。
elsie一眨不眨地看他良久,失落地道:“我很幼稚,对吧?”
“没有,你很可爱。”齐韶笑道。
elsie眯着眼睛笑了一下,吐着舌头道:“我也这么觉得。”
齐韶失笑。
“我有一半的中国血统,对中国的文化一直很感兴趣,也发自内心地崇尚‘一生一代一双人’,‘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那样的感情,所以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深爱着dave,哪怕他忘了你,所以你把他抢回去是无可厚非的……”elsie顿了一下,“其实我很羡慕你,真的,dave不记得你还能爱上你,这真叫人羡慕嫉妒恨!”
“说实话,我也很意外。”齐韶笑着说。
“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强求不了,是这么说的吧?”
“对。”
“虽然有些对命运俯首帖耳的消极感,但说的很在理。”
“嗯。”
“如果dave没有出事,我或许还会跟你一较高下,毕竟我从来都不是轻易放弃的人,但是dave出事,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不是我跟爷爷告状,爷爷就不会知道,不会生病,dave也不会回来,不会出事,我对我的所作所为感到抱歉,希望dave能原谅我。”
“他会的。”
“不久前我还对dave势在必得,现在却只想说一句,祝你们幸福。有情人终成眷属,是件值得感动的事,我不会横亘你们之间,把你们拆散,分离的痛苦尝过一次就足够了,你们应该得到幸福。”
齐韶惊讶地看着她,elsie笑了:“难道在你眼里,我就那么不通情达理吗?”
“不,不是,”齐韶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感觉,挠挠脸颊小声道,“好像有些过头了。”
elsie笑弯了眼:“跟你和dave相识一场,我更坚定了找中国男朋友的决心,等着瞧吧,我要找一个跟dave一样帅气,跟你一样聪明的中国男孩做男朋友!”
齐韶乐了:“拭目以待。”
一席话聊完,elsie跟齐韶告别过后转身离开,齐韶目送她走过拐角,扭头走回icu病房,在赵妈妈旁边坐下,深深地望着玻璃窗里昏迷不醒的赵征。
赵征,我就在外面,在你身边,你感觉到了么,我知道你不会有事,你会挺过来的,对么?
我们分开得太久,重逢也不过寥寥数日,你怎么甘心,怎么舍得,弃我而去。
赵妈妈看着这个阔别五年的孩子,他目不分神地看着赵征,脸上的深情满满的快要溢出来,她忽然很想知道他这五年是怎么过来的,心思刚在脑子里转了个弯,嘴上就问了:“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齐韶楞怔片刻,微笑地道:“挺好的。”
赵妈妈拉起他的手包在手心里,摇头道:“我问的多馀了,怎么可能好,这些年,苦了你了,孩子。”
眼泪招呼也不打一声,以极快的速度溢满眼眶,顺着光洁的面颊滑落下来,流经嘴角又顺着嘴边的纹路一路直下,齐韶抿了抿嘴,温热的液体攀上舌尖,一阵咸涩,他转过脸去,飞快地擦掉眼泪,调整一番情绪,扯出一个笑容来,轻声道:“阿姨,谢谢你。”
赵妈妈楞了一下,压下一股股往上涌的心酸,拍着齐韶的手背道:“小征能遇见你,是他最大的幸运。”
齐韶赧然,腼腆一笑,默然不语。
赵征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以致他眨着眼睛醒过来时感觉时间过去好几年那么长,眼睛适应突如其来的日光以后,他茫然地环顾四周,所见之处一片洁白,床边有一个输液的架子,上面吊着的液体正通过一条曲折绵延的管子流过手背上的针头,进入他的身体,赵征狐疑片刻,之前的记忆流水似的往脑子里涌,他忽的一下打个激灵,想要坐起来,却因遍布身体的疼痛无法达到目的,他慌乱而不知所措,欲要大喊,却被闷钝的嗓子把到嘴的话挡了回去,口渴感疯狂地袭击了他,他一时不想说话,只想喝水。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赵征随意地瞥去一眼,眼睛却像黏在上面似的,无法移动哪怕分毫,进来的人似乎没有发现他醒了,给花瓶换了水,把一束红黄粉紫的小花插|进去,细心整理一番,才拿起一只棉签,蘸了蘸水,朝床上之人的嘴唇伸去,伸到一半,他僵住了,不敢置信地盯着那双一眨不眨的眼睛,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赵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