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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新家

每到夜晚,病房里的白炽灯就会渐变成一种淡淡的暖黄色光线,既是为了让病房看起来更加温情有人性化,也是为了改善一下病人的睡眠质量,毕竟暖黄的光线不刺眼,而过于灼亮的白光能把人刺得睡不着。

可是在当下,柴炎却突然很想把这满屋子的暖黄灯光改换成亮眼灼目的白炽光线。

他只想在天光大亮的白昼里,更加明朗地看清方木的脸。

然后让自己一辈子都忘不了方木。

至于方木,那个既聪明又笨蛋的男人,目前仍然处于抓耳挠腮的忐忑状态中。

他就像是一个自愿站上绞刑场的演员,在跌宕起伏的剧情中等着来自自己意中人的“审判”和“处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见柴炎的声音落在自己耳畔——

“方木,我们之间,有正式说过分手吗?”

是疑问。

亦是回答。

方木慢了大半拍才反应过来柴炎的意思。

他先是错愕,而后欣喜若狂。

宿命便是这样神奇的东西,他们分别了那么多年,却又像是从来没有分别过。

心与心的距离不会因为路途的遥远而疏远,也不会因为岁月的阻隔而淡化。

在这样一个良宵美景的夜晚,方木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以恋人的身份,紧紧拥住自己的所爱之人。

“我想吻你。”方木问他,“可以吗?”

“这种事情以后不用问出来。”柴炎说,“你可以直接行动。”

柴炎的默许是他们之间最大的催情剂。

许久没有亲吻,两人的吻技都生涩了很多。

但很快,他们便追逐到了彼此的节奏,互相配合,也互相交换。

唇齿交换的间隙里,是剪不断理还乱的缱绻情意。

如果不是顾忌到还在医院,公共场合影响不好,方木是真的打算就这样和柴炎一起交代在这儿了。

仅存的那点理智控制住了原始的荷尔蒙,方木扶住柴炎的胳膊,极其艰难地退出了柴炎唇瓣间的领地。

两人依依不舍地分开,却仍旧鼻尖贴着鼻尖,呼吸纠缠在一起,你我不分。

“我的烧已经退了。”方木把头埋在柴炎的肩胛骨处,语腔低哑,“我们现在就出院,好不好,你带我回你家。”

那么大个人了,仍然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离了柴炎就活不下去似的。

柴炎揉了揉他毛绒绒的脑袋,轻骂道:“笨蛋。”

“那不也是你的家吗?”

方木在柴炎的肩头处蹭了蹭,心满意足地说:“嗯,我们的家。”

但家这种东西,怎么说呢,既有情感上的家也有物理上的家。

并且两者可以是一体。

方木想要一个完整的,属于他和柴炎的小房子。

只住他们两个人,也只有他们两个人。

出院后,方木和柴炎商量了这件事。

他说:“二火,要不我们换套新房子吧,你喜欢住哪种房型,别墅还是公寓,普通住宅的还是复式大套房的?”

柴炎听了,以为他要买房,默不作声地往方木的裤兜处看了眼。

仿佛在无言地表达——你觉得以你月薪四千,每个月底都空空如也的口袋,能买得起哪种房型?

和其他好面子到恨不得捂紧自己干瘪的钱袋子,害怕被别人看到自个儿囊中羞涩的穷人不同,方木穷得坦坦荡荡,毫不害臊。

他听从柴炎的安排,在图书馆里工作有一阵子了,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每个月打到卡里的工资多少。

有钱就用,没有就不用。

方木的消费观纯朴到可爱。

顾忌到方木那并不存在的面子,柴炎委婉道:“我没觉得租房有什么不好。”

“而且你不嫌搬家麻烦吗,有这时间不如在家里多炒两个菜,改善一下夥食。”

“哦。”方木试图再争取争取,“但是改善夥食和搬新家也不冲突啊,等我们搬进了新房子之后,连厨房和冰箱都要大几圈,那不更能改善夥食吗?”

柴炎头疼,不想打击方木,又必须让他认清现实,说道:“你现在月工资多少?”

方木对自己的薪水这块完全不清楚,他挠了挠鼻尖:“三千还是四千来着,忘了。”

柴炎又道:“荔阳的平均房价两万五一平。”

“哦。”方木说,“有什么关系吗?”

“我知道现在的房价都不便宜,可我也没打算买房啊。”

方木挑眉,道:“我本来就有房子。”

柴炎原以为方木又在吹牛扯淡,但转念忽然想起,在方木没有入狱之前,他曾经是红透半边天的的超级大明星。

大明星身价几个亿,有几套一线城市的房産不是理所应当?

如柴炎所料,方木确实是在荔阳有好几套房産。

只不过因为过度沉迷在和柴炎和谐的同居生活中,要不是想到了搬新家这茬,他几乎都快忘了自己还有好几套房子这事。

他并没有刻意装穷,只是他忘记了自己好像并没有真的很穷。

柴炎对这小子超出常人的忘性无语凝噎。

方木去银行调出了自己名下的那几套不动産记录。

三套黄金地段的高档公寓,外加两套位于沿海市郊的独栋大别墅。

其中一栋别墅是方木的父母家人一直在住,另外一栋至今仍然空置着。

这么多年没人打扫,估计灰都能铺好几层了。

方木请不起家政公司,只能亲自扛着清扫工具去做大扫除。

把空别墅里的卫生都焕然一新后,方木把这套空房子挂到了房産中介平台上,一星期后就有一家准备开游戏代打工作室,但一直找不到理想工作场所的租客找上门来,以每年十万的租金和方木达成了成交。

柴炎认为方木给人家开的价格有点低,一线大城市里的大别墅租金,在水电家具样样配置齐全的条件下,至少也得年三十万起步。

年租十万……方木还得给租客自掏物业费,着实不够划算。

不过方木对金钱方面的欲.望实在太低,对银行存款上的数字一点都不敏感,柴炎便也随他去了,他开心就行。

低物欲的生活有低物欲的好处,不必因为物价而焦虑,也不会陷入那些无意义的金钱内耗中。

从这一方面来说,方木甚至比柴炎活得更加前卫和通透。

该经历的都经历过了,巅峰待过,低谷也熬过来了,已经很难有什么东西再能够大幅度地牵动他的神思了。

除了柴炎。

他愿意馀生只为柴炎而活。

因为他的二火值得。

方木在自己的三套闲置公寓里挑了套交通最便利,周遭基础设施也最好的自住,另外两套出租,每个月收一万多的租金。

虽然方木本人除了吃饭买菜以及给柴炎买点衣服添置外,基本不花钱,但这么几套收租流程下来,方木成功从穷小子摇身一变成了个城市小中産。

但他自己对理财一窍不通,钱放在他手上也等于摆设,索性把收租的银行卡全都交给了柴炎保管。

当然,说是保管,现在就和他俩的共同财産差不多。

他不仅给卡,还给密码,给共同账号。

凡是他能给的,他统统不吝啬。

所有的一切,他都对柴炎毫无保留。

无论柴炎花多少,怎么花,他一概不过问,给他留点油盐酱醋的钱就行了。

以至于在荔阳这座富人居多的大城市里可以看到这样一个奇葩现象——一个小有资産的男人明明可以称得上一句“高富帅”,却偏偏出门穿三四十块钱的地摊t恤,上班穿的鞋都是叫不出名字的杂牌运动鞋,交通工具也只有爱玛小电驴。

而他的伴侣,那个同样英俊到走哪儿回头率高到哪儿的男人,有车有房,上班穿妥帖的西装,下班开低调的奥迪。

用相亲中介的话来说,柴炎只要出现在择偶市场里,绝对是那个最烫门的存在。

这样两个单从外表上看八竿子打不着的男人,却偏偏是人世间最相爱的情侣。

他们同吃同住,也同床共枕。

但方木却越发贪心起来。

他不再满足于只和柴炎维持在一个相敬如宾的状态。

他想对柴炎不那么“敬”,也不那么“宾”。

搬进新家之后,方木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亲力亲为地装修,相当于把他的老房子全部改头换面了。

他只设了一间大卧室,另外两间一个当柴炎办公的书房,一个当杂物间。

至于为什么不多设一间客房。

原因很简单,他不想外人来打扰他和柴炎的二人世界。

方木是没有城市夜生活的人,他下班之后的所有时间都和柴炎在一起,自然也不希望有其他人来横插在中间当电灯泡。

年纪越长就会越向往平凡幸福的生活,方木也不例外。

某个周末晚上,方木特意煎了牛排,和柴炎一起端着盘子和叉子,靠在阳台上,就着城市夜景边吃边聊天。

方木叉了块最厚的肉放进柴炎的餐盘里,装作无意地问道:“二火,你待会儿要洗澡不?”

“我哪天晚上不洗?”

方木说:“刚刚物业在群里通知一会儿要停水,停一晚上,可能等你洗完澡出来,我就只能冲旱澡了 。”

柴炎把洗浴间的位置留给他:“那你先洗吧,我明天早上再洗。”

方木瞥了他一眼,主动出击:“其实我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我们可以一起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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