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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翌日下午,东山戏楼。

戏还没开演,薛靖淮带着林副官和傅聿阁直接去了后台,果然在那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正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勾眉。

“叶老板!”薛靖淮激动地大声喊。

背影闻声回头,果然是他!薛靖淮心潮澎湃,恨不能扑上去狠狠亲他两口。

叶青阑没承想薛靖淮来得这么快,想起上次又把他揍了,过意不去,态度和善了不少,抿嘴笑了笑,客气又含蓄。

薛靖淮稀罕他还来不及,哪里会记仇,自来熟地拉椅子坐到他身边,捧起他的手,眼噙热泪:“你可算回来了,你叫我想得好苦!”

在场的人都憋不住笑,叶青阑难为情,强作镇静地往回抽手,抽不开,尴尬地回了句:“你好……”

“不好!打仗挨了一枪,差点就见不到你啦!”薛靖淮紧紧攥着,没发现人家嫌弃他似的,不仅不放手,还赖唧唧地诉苦。

“那你现在恢覆了吗?”叶青阑使上了劲,还是没抽出来,差点急眼,低声呵斥:“快放开我!”

薛靖淮被这出于礼貌的问候感动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压根没听进去后半句,依旧抓着叶青阑,叭叭叭个没完,待到表达完滔滔思念之情,他总算想起来自己还有个爹,得问问啥情况。

提起薛宗耀,叶青阑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站起身,使个眼色,示意薛靖淮跟他出去。薛靖淮摸不着头脑,乖乖跟着去了。

出了戏楼后门,是条幽僻的小巷,叶青阑靠着墙,一五一十地把薛宗耀的近况跟他说了,当然,不该说的,一个字也没说。

“将军没有交待能否泄露他的行踪,不过你是他儿子,我想你有权利知道。”

薛靖淮听完,简直感觉喜从天降,如今不仅叶老板对自己态度大变,他爹还能死而覆生,天下真有这等好事?

反正只要确认老头子活着就行,现在,他只想一心一意跟叶老板谈情说爱。

但说完了该说的,叶青阑毫不恋栈,掉头就走,薛靖淮急忙拉住他的水袖,涎皮赖脸凑近了他,非要跟他再说会话。

然而,他说来说去,无非问是有没有见到蔡淳,上次把自己揍了有没有心疼,以及跟薛宗耀在山里有没有挨欺负之类的废话。叶青阑不爱听。

薛靖淮的一腔热情,只要叶青阑给点星星火,他就能燎原,土掩不熄雨浇不灭,但无奈他笨嘴拙舌,说话不会拐弯抹角,因此说不上几句,叶青阑的拳头就有点发痒。

不能打,这是薛宗耀的大儿子,不看僧面看佛面,打狗也要看主人,不能打不能打……叶青阑努力地给自己做心理暗示,劝自己克制,不要放肆。

叶青阑要走,薛靖淮拦着不让,要不是穿得体面长得俊,说不定让巡警当街溜子抓起来,他这厢巴巴地纠缠着叶青阑,突然听见远处一个声音喊:“哎哎,薛靖淮你干什么呢!”

薛靖淮扭头一看,巷口站着两个男子,高的那个没见过,另外一个,可不正是商隐。

原来商隐听说叶青阑回京了,放学后特意带程沅风来捧场,两人走到戏院正门,程沅风一看时间尚早,便鼓鼓秋秋地把他往小巷子里拽。结果两人拉拉扯扯着,刚转过巷口,就撞见人高马大的薛靖淮把叶青阑堵在墙角,动手动脚不让人走,明显是在搞骚扰。

商隐知道薛靖淮对叶青阑有意思,更知道叶青阑对薛靖淮没意思,笑嘻嘻地过来,三言两语帮叶老板解了围,当然,冥冥中也帮薛靖淮免了一场再遭暴打的厄运。

看到久违的商隐,叶青阑立刻变脸,终于有了点笑模样,一番简短的寒暄后,把他们带进了戏楼。薛靖淮早已预订了位置最好的包厢,商隐和程沅风正好蹭座。

包厢里,傅聿阁独自坐在沙发上,听见有人开门,擡眼一望,看到了门口的商隐。

他刚要起身迎接,随即注意到跟在商隐身后的程沅风,扫兴地垂下眼,一动不动了。

薛靖淮后进来,感觉气场不对:“雪楼,你怎么得罪阿聿啦?”

商隐也闹不明白,自己与程沅风走得近不假,但扪心自问,除了排戏,事事都提前叫上傅聿阁,是他不愿意去,难道还要因此置气?商隐无论如何想不通。

这几个月来,傅聿阁好像雨后的笋,个头不知不觉赶上了商隐,逐渐褪去稚气,显出少年的轮廓来。商隐知道他长大了,有心事也是正常,故意挨着他坐下,跟他没话找话:“阿聿,你的头发遮眼睛了,该剪剪啦!”

傅聿阁没擡头,闷葫芦似的嗯了一声。

“今晚咱们去东来顺,我请客,给个面子呀?”商隐又凑近了些,歪着脑袋,笑盈盈地望着他的眼睛说。

傅聿阁听出来商隐在哄他,忽然一阵心酸,好脾气的二爷,高高在上的二爷,漂亮得天仙似的二爷,竟要看他一个泥腿子的脸色,低声下气来哄他!他怎么配?

他又嗯了一声,终于擡头,对上了商隐的眼睛,那一眼里有说不清的覆杂情绪,若不是碍于旁人在场,他真想扑上去紧紧搂住他的二爷,他的神灵,他的魂!

程沅风冷眼旁观,把一切收在眼里,阴沈着脸,一声没吭。

等叶青阑晚上的戏散了场,一群人直奔东来顺。商隐今天心情不错,酒量发挥正常,差点把叶青阑和薛靖淮双双喝趴下,林副官担负着照顾长官的重任,滴酒不沾,而程沅风心中别有滋味,只一味以茶代酒,心不在焉。

酒足饭饱,叶青阑叫了洋车,要回春秋社,薛靖淮不放心,撇下其他人追了上去。

当着傅聿阁的面,程沅风毫不见外地提议:“雪楼,宿舍关门了,我能去你家借住一晚吗?”

商隐虽说海量,多少也有点晕乎,十分慷慨:“有什么不成,咱俩的交情!”

傅聿阁在一旁痛心疾首,雪楼啊雪楼,你怎么就不知道人心险恶呢?!

长官跑了,林副官闲着也是闲着,充当他们的司机。程沅风抢先扶商隐上了后座,傅聿阁则愤愤地坐上了副驾。

从后视镜看去,昏暗光线下,商隐脸颊微红,双眼紧闭,神态有种说不出的醉人旖旎。程沅风扭头看了一眼,心中悸动,小心地扶过他的头,靠在自己肩上。

傅聿阁深吸一口气,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

进屋的时候,商隐已经困得睁不开眼,傅聿阁麻利地打水为他擦脸,将他抱上了床。程沅风在一旁插不上手,等傅聿阁忙完了,干笑着问:“小兄弟,我睡哪里呢?”

家里正经厢房都被薛靖淮的卫队占满了,哪里还有空床,但又不好怠慢了他,让他拿到向二爷告状的话柄。傅聿阁想了想,把床前那张木榻搬到外屋,说:“委屈你今夜睡这里吧!”

傅聿阁说完扭头进了里屋,吹了灯,轻手轻脚地爬上了床,在商隐身边和衣而卧。

傅聿阁在黑暗中大睁着双眼,目光炯炯,心潮翻涌,胸中郁闷无处发泄,难受得慌。他心有馀悸,如果今天没有去戏楼,商隐岂不是要吃了姓程的大亏?

一想到二爷可能被人轻薄——虽然他还想不出具体什么样的轻薄,他就恨得要发狂。

另一头,薛靖淮跟叶青阑来到春秋社,就不打算走了,铁了心要在这儿混一宿。刚进门,便撞见穆怀霜端着木盆往院里泼水,薛靖淮揉揉眼睛:“嫂……嫂子,你怎么在这里?”

穆怀霜也惊讶:“薛大少,你怎么来了?”

薛靖淮扶着醉醺醺的叶青阑:“我送叶老板回家,你呢?”

穆怀霜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打量了他一圈,笑道:“我来看看师父,他老人家头疼犯了,我留下来照顾他。”

心下却嗤笑,又一个想做牡丹花下鬼的。

平心而论,穆怀霜并不讨厌薛靖淮,甚至当她得知薛靖淮负伤是因为和谢至柔打仗时,她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小叔子还生出了几分敬意。

薛靖淮问清了叶青阑的房间,便架着他往屋里走,穆怀霜在背后笑呵呵地叮嘱:“薛大少,我师哥醉了,你可不能欺负他啊,当心他醒来后剥了你的皮。”

漫漫长夜,天仙似的叶老板就躺在身边,薛靖淮袖着手,坐在炕沿上,翻来覆去地把人细瞅。

虽说起初动机单纯,就是想送他回家,但是,既是心上人,还喝醉了,还躺在自己面前,一副任人鱼肉的样子……他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柳下惠,禁不住咽了口唾沫,感觉嗓子要冒烟儿。

手不自觉地伸出去,指尖触到叶青阑的长衫盘扣。

他的心跳莫名加速,脑袋好像充了血,红着眼,发狠地咬着牙,一副要吃人的禽兽样。

兴许是宿醉难受,叶青阑哼唧着,翻了个身,吓得他心里一虚,紧忙收回手。

穆怀霜的警钟蓦地在耳畔响起——“我师哥醉了,你可不能欺负他啊!”

薛靖淮猛然醒悟,如果趁人之危做了混账事,不用说,叶青阑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弄死他。他摇摇头,告诫自己,犯不着犯不着,还是老实睡一觉吧,自己重伤初愈,可再禁不住这家夥的三拳两脚……

这么浮想联翩着,薛靖淮蔫了吧唧地靠在炕角,不知过了多久,身子一歪,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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