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恩爱
“谢枕戈, 愣着干嘛,做饭去。”
火辣辣的眼神要把唐厌给烤化了,他大概是脑子抽了, 对着明显热情高涨的谢枕戈说出这些话来。
这哪里是给谢枕戈的小奖励,分明是给自己的大惩罚。
“已经做好了,现在可能凉了,我去热热。小先生, 你把衣服穿好哦。”
哼,男朋友都一个样, 怎么样的时候要求衣服越少越好, 过了那个时间点, 就是穿的越多越好。
唐厌目光注视着谢枕戈,在他愣神的间隙,谢枕戈已经带上了卧室的房门。
刚刚,谢枕戈似乎是顺拐了。
唐厌抿着唇笑起来, 他听话的把几乎透明的衬衣换下,黑色高领的毛衣领口挽起一点, 把喉结都遮的严严实实。
“谢枕戈,我不想喝牛奶了, 你喝吧,我喝你的豆浆。”
“行, 你小心烫, 我刚热好。”
唐厌把碗捧在掌心里, 完全覆盖在碗边上暖起手来, 谢枕戈掌心的温度要比他高上很多, 冬天牵着他时,就像是贴着一个小火炉, 暖洋洋的。
“谢枕戈,你还要回谢氏加班吗?”
“回,我昨天早早回来拆我的惊喜,把工作都抛下了,要是不回去,我怕我特助发疯。”
说起这个特助,唐厌又想起已经成了瓜子油的向日葵花田,他好笑道:“过两天你特助要来送瓜子油,谢枕戈牌的,你做饭的时候正好用上,看看是不是自己种的比较香。”
某个瞬间,唐厌恍惚谢枕戈要碎掉了。他满脸的不可置信,随即脸上呈现出一种近乎于悲凉的微妙表情,简称犯蠢被抓包的尴尬。
“可是,你还没有亲眼看见。”
谢枕戈失落极了,他种下那十亩向日葵时,抱着的就是极其苍凉的心态,从来没想过唐厌能有机会看见,一语成谶,现在他真的没看见。
他栽下绵延十亩的太阳花,守着,盼着,望着,后来他抓到了太阳,却没能让太阳看见耀眼的花。
早知道当时接近唐厌时,就应该再早一些,也许唐厌还有机会看看。
“看见了的。谢枕戈,你不就是我的眼睛么,所以,我都看见了。很漂亮很漂亮,等咱俩明年一起种。”
“好,明年还能一起种些别的。”
上班出门时,唐厌把羽绒服的拉链拉到最高,尖尖的下巴埋在纯白色的衣服里,更衬的他脸颊苍白。
谢枕戈迈出去的脚又缩回来,握上唐厌的手指,团吧团吧塞进自己衣服的口袋里。
“我先送你去公司,你记得看文件还用语音听,不要硬是去看,你眼睛刚好一点,不能用眼过度。”
“嗯。”
“还有啊,办公室暖气要是太热你就把加湿器开开,每次都是我开,你都记不住,太干了要多喝水,别燥到流鼻血。”
谢枕戈真是怕了唐厌流血了,他现在进浴室都要有心理阴影了,两次回来都是看见血泊里的唐厌,就是有好几颗心脏也不够用啊。
“知道。”
唐厌嘴巴里喊着薄荷糖,手肘撑在车窗边上,定定的注视着谢枕戈。
他其实都不清楚谢枕戈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他晕车的,上辈子他们一起出门的时候很多。谢枕戈总是装一把糖,上车前期待的问:“唐总,你要吃糖吗?”
见他不回应,半强迫似的塞给他一颗,自己也跟着吃一个。唐厌那会以为是谢枕戈爱吃甜的,现在想来,是他觉得吃糖能缓解晕车。
唐总,这样疏离的称呼谢枕戈很少叫,有什么事情要征求他同意之前,他才会这样喊一声。大多时候都是小先生,亲昵又独一无二,除了谢枕戈,没人这样喊他。
“谢枕戈,你怎么不喊我唐总了。”
“因为,我家小先生是唐厌,不是唐总。”
谢枕戈恨死了害死唐厌的那位唐总,重生后他很少会用唐总也称呼唐厌,除非是想逗逗唐厌。
“你是我见过的,最大胆,最桀骜不驯的金丝雀。谢枕戈,哪里人一直连名带姓喊的金主的。”
“唐厌,我喜欢这样喊你。”
在谢枕戈心里,厌不是厌弃的厌,就是唐厌的厌。他不是没人要的累赘,是上天赐给他的宝贝。
“谢枕戈,我到了。”
“嗯,我知道。”
车门锁着,谢枕戈解开安全带,用最快的速度凑到唐厌唇边吻了一下。唐厌殷红的唇瓣咬着,他瞳孔微缩,倾斜的目光瞥见谢枕戈含着笑的眸子。
“男朋友,要送我上楼吗?”
“要。”
唐厌自然地把手掌揣在谢枕戈兜里,细碎的发丝遮住一点眼睛,要进门时前台拦了一下就愣了。
“唐,唐总?”
“嗯,早上好。”
前台裂开了,这还是她那个生人勿近的唐总么,微分碎盖配上白色羽绒服,她压根没认出来。她还以为谢先生另寻新欢,找了个清纯男大,跟唐总掰了呢。
真好看啊,唉,连背影都那么般配。
“小先生,你是不是……故意的。”
唐厌无辜地擡眼和谢枕戈对视,眼睛里写满了你在说什么啊,我只是个可怜的猫猫,我什么都不知道呀。
谢枕戈晃了晃被唐厌勾着的手指,在他耳边含糊道:“就这样啊。”
“不好么,老板娘。”
一声老板娘把谢枕戈的心都喊酥了,他点点头,对这个新称呼满意极了,在电梯要停靠的瞬间,飞快咬了一下唐厌的耳垂。
“很好,小先生,我很喜欢。”
“唐厌,你去办公室吧,我走了,晚上我应该还要晚,你让小张送你回家。”
谢枕戈怕他进了办公室的门,就舍不得离开了。
“嗯,拜拜。”
小张鬼鬼祟祟从门口探进来脑袋,疑惑地看了好久,直到看见唐厌安安稳稳的在处理工作,才松了口气。
“老板,可吓人了,工作群里还有人说你被夺舍了呢。”
唐厌晃了晃手机,屏幕上赫然是刚刚他们聊天的内容。
“哦哦,你看见丶不对啊,老板,你在这个群里啊。”
“一直在,可能他们都知道我看不见,所以才肆无忌惮的聊天吧,你也别跟他们说我在里面,免得冷场尴尬。”
“哦哦,好的好的。”
小张默默捂脸,估计是他之前拉人的时候不小心把老板拉进去了,这个群都是匿名,谁也不知道谁是谁,每天都很活跃。
“老板,谢先生没在啊,群里说看见你俩手牵手进来的。”
“他回谢氏了,路过公司,捎带送我。”
唔,小张摸了摸下巴,这个路过真有灵性,一个城东一个城西,相反方向还能路过,这不是爱是什么。
“怎么了,你有什么事想说吗?”
“嗐,还不是叶遥白嘛,他又给我打电话了,说最近就想约赵荔妍出来,想问问你的意思。叶家最近真是不太平,赵荔妍都登堂入室,俨然一副女主人姿态了,叶震凝身体状况岌岌可危,随时都有可能住院。叶遥白孤立无援的,他们家他现在的身份最无助,这才一直打电话来,想问问你的意思。”
“可以。”
赵荔妍这个罪魁祸首,如果不解决她,怕是还要生祸端。她可不是甘愿冒着被全世界辱骂,都要跟叶枫追爱的恋爱脑。
如果不是有所图,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她还是愿意安安静静做自己的唐夫人,跟叶枫保持地下关系。现在既然敢跟柳家叶家人硬磕,肯定是已经让她找到了漏洞,好一举搞垮叶家,更恐怖一点,她想把叶家据为己有。
“唐耀阳最近没动静吗?”
不符合一贯的常理啊,赵荔妍已经嚣张到住进叶家了,唐耀阳反倒成了透明了,太奇怪了。
“从医院回去就没动静了,他现在估计也是没什么钱。唐德州之前给他的公司被谢家收购,钱也快花光了,又没有赚钱的路子,唐德州一天不死,唐家那些财産他就一天都到不了手。”
唐耀阳撬开保险柜,他以为的大把大把的金银珠宝一概没有,就几件唐宁远的遗物。
妈的,几件破衣服也需要用最高级别的保险柜锁上,白费功夫。
“唐耀阳最近已经开始变卖唐家老宅里的古董了,不过好像是有人施压,一直没卖出去。我看要不是老宅是房産证上是你的名字,他早卖了。”
唐厌疑惑的嗯了一声,他怎么不知道老宅过户给他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应该是两年前吧,你住院前后。老板,你忘记了吗?”
住院前后,那他被绑架忽然就说的通了,因为唐德州把老宅过户给了他,唐耀阳或者是赵荔妍下的手绑架。偏偏他脑袋受到重创,把这件事给忘了。
唐厌只是想不通,为什么要在两年前把老宅过户给他,不应该是给唐德州最宠爱的唐耀阳么。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我只知道那会唐德州直接把房産合同过户的所有资料拿来的,我找律所看了没有一点问题,才让你签的字。”
“既然房子是我的,你今天安排人去把门锁换了,找几个好安保。要是唐耀阳再去,直接打发走,老宅里的东西不能少一样。你再问问福叔,他要是没有什么事情就回来老宅看家。”
唐德州最爱的就是卸磨杀驴这一套,福叔兢兢业业几十年,直接让他回家。唐厌联系了福叔好几次,他还是不愿意来西苑,不想打扰他们的生活,现在需要这样一方人选,福叔最合适不过。
“明白,老板,叶遥白的意思是,这两天如果要和赵荔妍对峙,他直接联系你。”
“行。”
小张关上门,唐厌撑着脑袋开始头脑风暴,上辈子他到死都不知道老宅后来是他的。唐德州这个人就很奇怪,既然要杀了他,又为什么要把老宅给他,还是说,老宅里藏着些他不知道的东西。
唐家几代人的积蓄才盖了这个宅子,单是老宅本身,市场价就得好几个亿,还不说那些古董摆件,字画,一套几百万的家具。唐德州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怎么舍得给他。
看来,得找个时间回去好好看看。
***
一连几天,谢枕戈都是早上送唐厌来公司,晚上再来接回去。
前后不过两天,公司都知道老板跟谢先生更亲近了,每天腻腻歪歪的,都开始不避嫌了。
“谢枕戈,我中午跟小张出去一趟。叶遥白掌握了一些赵荔妍杀人的证据,他怕自己一个人扳不倒赵荔妍,来找的我合作,我同意了。”
“需要我跟着去吗?”
唐厌摇了摇头,还是人越少越好,免得赵荔妍看出来端倪。
“那有什么事提前给我打电话,我随时准备过去。”
“好。”
叶遥白约赵荔妍的包厢是有隔间的,唐厌就等在隔间里,等着赵荔妍到来。
咚咚咚的声音传来,唐厌歪着的身子一点点坐正。
赵荔妍走路时高跟鞋的声音很独特,又轻又重,踩在地上咚咚咚的,唐厌只是听了耳朵,就知道人来了。
“是你。”
赵荔妍惶恐恶毒的心思骤然隐藏起来,她一大早就收到一条短信,口吻和语气都很像那个死了好几年的人。她确实被吓到了,手指哆哆嗦嗦删掉短信,胡乱给叶枫说了个借口才出来。
却不想,发消息的那个人,是叶遥白。
他从哪知道的那些事,叶遥白那会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她做的又隐蔽,当事人不出意外应该是都不在了,证据,是哄他来的手段罢了。
赵荔妍讥讽的笑还没扬起来就一点点拉平,知道那件事情的,还有一个人,叶枫。
不会的,不会是叶枫,如果叶枫要说出去他早就说了。更何况,叶枫最爱的就是她,舍不得害他的。
一定不是叶枫,不是。
“看见我很惊讶吗?”
赵荔妍保持着沉默,一言不发,她用蛇一般阴毒的目光死死盯着叶遥白,恨不得喝其血,啖其肉。
“你从哪知道的那些事。”
叶遥白冷冷的笑起来,他把玩着桌上的茶杯,明明是坐着,却比站着的赵荔妍还有有压迫感。
“你觉得呢,我能从哪拿到证据。视频,照片,你想要什么,我有什么。”
赵荔妍深深吸了口气,这件事只有一个知情人,是眼前这个人的父亲。尽管赵荔妍不愿意相信,现在事实摆在面前,由不得她不信。
脆弱的心理防线已经在崩溃的边缘,赵荔妍不能接受,她最爱的男人居然会背叛她。
“叶遥白,你想要什么?”
赵荔妍说话时的声音都在颤抖,她死死搅着手里的包,眼睛已经红透了。
“股份,你手里的叶家股份。”
“不可能。”赵荔妍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叶家的股份是她最后的底牌,绝对不可能拱手让人。
“那我可就不客气啦,你设计杀害好几个人,按理说,应该是死刑立即执行吧。我要是把证据交上去,你觉得自己能逃脱吗?”
“叶遥白,你大可以试试,我从来没设计杀人,人不是我杀的。你不是有证据吗?证据里显示是我杀的人吗?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就是我杀的。”
赵荔妍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她确信叶遥白手里的东西不是实质性的,有本事就来个鱼死网破。
“你说的对,一个两个视频证明不了什么,录音,你当时给司机的转账记录,司机的忏悔信,如果你觉得这些都不算什么,大可以死抓着股份不放。”
“哪来的,这些哪来的!”
叶枫,叶枫真的背叛了她,背叛了他们的爱情。
“你猜。”
“赵荔妍,这个股份转让合同你看着办,是想下辈子坐牢,还是苟延残喘,看你自己。”
“你把东西删掉,我才能签字。”
叶遥白无语地看向赵荔妍,眼睛里明晃晃写着,你当我傻吗?
“赵荔妍,现在是我拿捏着你的命,不是你跟我商量,签还是不签,你看着办。”
“你把东西给我看一眼,我签了字你删掉。”
叶遥白打开视频给赵荔妍看了眼,这个拍摄角度,除了叶枫,找不到第二个人。
赵荔妍心中无限悲凉,她想好好跟叶枫过日子的,既然这样,那就别怪她不仁不义了。
她强忍着恨意把名字签下,区区百分之四的股份,丢了就丢了。
“叶遥白,把东西删了吧。”
叶遥白拿起文件,痛快地把备份全部删除。
赵荔妍冷着脸松了口气,下一刻她就笑不出来了。
叶遥白拍了拍手,唐厌立马从屏风后出来,他手机刚刚结束录音。
“你们,你们合起夥来骗我。”
唐厌挑了挑眉,讽刺道:“是啊,你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就该知道,终有暴露的一天。”
呵,赵荔妍冷笑起来,她捂着心口呵呵的笑着,眼泪掉下来,被她飞快擦掉。
“暴露又怎么样,你们有本事就报警试试,叶枫也是共犯。叶遥白,你现在就去报警,去啊,让警察抓我,让我坐牢啊。如果你们抓不了我,小心你们自己。”
唐厌既然出现在这里,那些证据肯定在他那里有一份,赵荔妍丝毫不慌。她早就不怕了,不就是坐牢么,叶枫跟她一起坐牢就好啊,他们还能在一起。
赵荔妍完全已经疯了,压抑了二十几年的情感爆发,又在一瞬间覆灭,支撑她的支柱突然就垮了,就算是死,她也要拉上叶枫陪葬。
谁让叶枫说爱她,要永远和他在一起,愿意为了她去死呢。
赵荔妍扭头就走,哪怕下一刻就报警,她也不在乎。
“叶遥白,赵荔妍恐怕还有别的底牌,这些东西她都不在乎,叶枫,我猜她是回去找你爸了,你最好回家看看。”
叶遥白也猜到了,赵荔妍不是不怕,是她就没想过让叶枫独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