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啦,想家了?”,林岚一边在他身后的客厅里弯腰大致收拾地上杂七杂八的东西,一边问:“我说,不至于出来才一天就想家吧?”
“跟姐姐你不一样,这还是我第一次离开夏国。”,陆子余仍然看着窗外,一只手抚摸着阳台的落地窗玻璃,玻璃上的凉气沁人心脾,让人心神安定下去,“到现在都还觉得有种不真实感。”
“嗨,有人说夏国人骨子里都有思乡病嘛,这是遗传,但是按说你应该不会遗传才对,毕竟……”,林岚抱着一堆东西,起身把吹风机挂到挂架上,不着痕迹地撇开了本要脱口而出的话题:“总之,虽然日期还没定,肯定不久之后还会回去的,现在就先把组织给咱们委派的活儿干好吧,ok?再说,你上学还有一堆美少女作陪,我可是要混在这种古板日本人的腹地里诶,姐姐我还没惆怅呢,你怎么还先惆怅上了?”
“姐姐你那么凶,在这里肯定也没人敢欺负。”,陆子余从雨夜的眺望中转过身来,走过去帮林岚收拾地上的东西:“你刚才是在那边看夜景吗?怎么不在阳台看?”
“你是不是以为我没听到你说我凶?”,林岚剐了他一眼:“我靠外一点等你,是怕你迷路嘛,你看果然如我所料,那个司机又上不来,这里还挺复杂的,你自己一个人上来可能找不着地方。
“咱们不是还能打电话么?”
“下次我说为你好的时候乖乖点头谢恩就是了,懂了没?”
“您说的是。”,陆子余身段柔软,弱柳扶风,深谙为臣之道与为弟之道的共性。
林岚转头很傲娇地“哼”一声:“咱们刚来,卡还没换,到了日本境内得办两张日本的新卡,不然用国内的卡打电话,明明就在一块儿却要收跨境长途漫游的钱,很贵的。”
“哦哦。”陆子余不懂这些,“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办,日本也是营业厅吗?”
“不用,像这些玩意儿,这里都给咱们准备好了,接下来我带你去见一个人。”,林岚拍拍手,叉着腰环视房间,他们俩的手脚很利索,陆子余也似乎对林岚的物品收纳偏好很了解,拿着东西就熟极而流地到处放,没几下功夫,他们已经把地面上的各种东西收纳得差不多了。
“本来咱们今天早上刚到,倒也不用这么急。”,林岚说,“不过事情宜早不宜迟,我也不喜欢没事还莫名其妙地拖着,索性就现在去算了。那位局长现在好像还没下班儿呢。”
“现在还没下班?”,陆子余看了看天色,颇有些讶异:“祝老师不是说日本人都是狗种么?怎么这么有作风?”
林岚尴尬起来,心说老祝平时给陆子余上课的时候也是有点太粗放了,她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下:“咳咳,呃,祝老师也没说错,但是咱们既然来这儿了,有些事你还是需要去辩证地看待,明白吗?”
“什么是辩证地看待?”
“就是在咱们那儿骂就骂了,在这儿还是少骂几句,不然不利于开展工作,咱们外派至此,一定程度上也代表着国家的脸面嘛。”
“这不就是见风使舵吗?”,陆子余回过头来,一脸无辜,一双大眼睛清澈而愚蠢,像一只刚出窝的小白兔在跟大灰狼问路。
林岚心说我嘞个纯真眼神呐,看得姐们心里都开始觉得是自己太肮脏了,她只好又一挑眉扮起凶,只是眼角有点抽搐:“啧,这都谁教你的?”,
“上次让咱们去机场接人时,你说表现的机会上姐姐应该让着弟弟,但是后来你吃我的果冻时又说男孩应该让着女孩,我告诉祝老师后,祝老师说你就是个见风使舵的小鬼。”
“我错了我双标我又懒又馋,我给国家丢脸了。”,铁证如山,林岚立马认罪,双手合十,楚楚可怜,一副真心忏悔的样子,“明天我给你买十袋果冻,二十袋也行,你待会儿可千万正常点,别让人家看了笑话,好不好?”
“嗨。”,陆子余无措地笑了,他当然是故意那么说的,只是没想到居然能够得逞,逼得这个魔头就范,好像林岚真的很担心他的表现一样,“好好好,我知道啦,姐你太紧张了,不就是出个长差吗?”
“废话!来了这边我就是咱们这个小组的负责人,你要是犯蠢了上边也会骂我的。”,林岚没好气地摆摆手,带着陆子余离开房间,他们一前一后,迈入光亮如昼的走廊之中,即使以企业级的照明规格而言,这里的走廊灯光也充足得有些过分,恍然似乎让人忘记了屋外的雨幕和黄昏。
……
“待会儿问你话都会答吧?”
“什么话?”,陆子余看着两侧的门牌,整个四楼无疑是从属于医疗相关的部门,如今出了林岚的房间,沿着跟来时不同的路走,一路上遇到的又大多数都是病房,看来因为林岚的身份就是医生,所以被就近安排到了四楼,也不知道自己会被安排到哪里。
“嗨,局长嘛,无非就是跟你客套客套,说路途遥远啦,住的可还开心啦,你就不卑不亢地对付对付就行,咱们是客人,初来乍到,赶快拜会一下主人也是礼数。”,林岚倒是没有左看右看,她两手插着上衣兜轻快地走着,时不时侧过头跟陆子余说话,有种当姐又当妈的熟练感和周到感,“也不要过谦,你哪里都好,但就是经常喜欢过谦,在日本这地方,这种性子可容易受欺负。”
“上次我在老家学完日语基础后想给你展示成果,你让我不要翘尾巴。”,陆子余淡定指出林岚的言行不一。
“在我面前还是要多谦虚一些的。”,林岚把头发一甩,一点儿不脸红,“对别人就不必了。说起来你小子今天怎么净找我的茬儿?”
“把你做过的事情念一遍就算是找茬儿吗?”
“好好好,翅膀硬了。”,林岚抚胸扼腕,一副遇人不淑、儿大不中留、我心伤悲但我是女强人我忍着的表情,“你曾经说要一辈子给我当听话弟弟的那天仿佛还是昨天……但是我说真的,子余,祝老师也跟你说过不止一次吧?你要学会正视自己的价值。”
“那我有多少价值?”,陆子余难得像是有点好奇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