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伸出双手将程荆打横抱了起来。
程荆曾经是那样一个高挑漂亮的男人,此刻在梁景珉怀中却瘦弱得像个营养不良的婴孩,他偏头仍旧干呕着,胆汁混着血化为污渍流淌在梁景珉的胸前。
他不顾一切抱着程荆冲出去,等不及一刻要将医生呼喊过来,终于在半路得到拦截。
病床将痛不欲生的程荆抬走,独留梁景珉颓唐跪坐在医院光洁干净的空旷楼道内嘶吼。
他终于自食苦果。
……
亲兄弟斗殴,事情悄无声息地了结了,梁昱霖的伤没有大碍,梁景珉当日深夜便衣冠整齐地坐在了程荆主治医生的桌前,和他谈终止妊娠的事宜。
医生有些为难,显然梁昱霖并没和他透露太多,而他最初在为程荆动手术时也对复杂的背景并不知情。
“当初我也提出过,程先生的身体确实很不适合移植手术,很多指征不符合,尤其是他刚来的时候刚刚受了重伤。但另一位梁先生很坚持,他自己也同意……”
“什么重伤?”梁景珉此刻稍稍平静了些,也不好对着医生发火,只竭力压低着声音。
医生翻着电脑上的档案:“他在一月初的时候曾尝试割|脉,抢救回来了,但梁先生带他来找我的时候他情况仍然很不好。”
他调转过头来,推了推眼镜郑重说道:“提到‘不好’,我指的是身体,外加心理。”
“他们很坚持。且程先生虽然状况不好,但始终很配合。实话实说,最初的过程相当坎坷,失败过不止一次,坚持到今天稳定实在是太不容易。”
“手术已经做了,没有挽回的余地。何况以程先生的身体状况,这时候终止妊娠对他身体的伤害只会更大,我的建议是正常生产,虽然吃苦,但至少不会有性命之虞。”
“……”
医生说了很多,中心思想无外乎是流产是绝对不能做的,且这些事情早在最初接受手术受孕前就已经知会了程荆本人,他自己也是同意的。
梁景珉强忍住砸东西的欲望,声音沉闷吓人:“如果现在手术拿掉胎儿,他活下来的几率有多少?”
医生沉重地出了一口气,无奈道:“我没法保证,但最多百分之二十。”
梁景珉点了点头,感觉自己再没什么话好说,于是起身向医生颔首后离开了。
他回到病房的时候程荆已经睡着。
他替程荆重新盖上了散乱的被子,调低了空调温度,趁着一点稀薄月色瞧程荆睡脸。
他已经太久没看见程荆,此刻贪看入了神。程荆睡得不太安稳,眉头微微蹙起,像是从前每每遇见难解的习题时的神情。
通常数理化很在行的学生总在语文英语上短板,譬如程荆,然而梁景珉是那类很少见的全科选手。
由于程荆的语文简直是要命的差劲,高二上期的段考测试第一篇阅读三道选择全错,于是语文课评讲被分配给语文单科之星梁景珉做学生。
梁景珉掉转过头来,手肘撑在程荆的课桌上,冷静地讲第一道阅读题的选择思路,程荆却只顾盯着他手腕上的黑色机械表,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这个时候同桌的女生忽然凑过来开玩笑:“程荆,你的字写得这么好看,语文怎么会这么烂。”
程荆苦笑,曲着指节揉太阳穴:“哪能那么好运气?人不能要一头没一头。”
题讲到一半的梁景珉忽然抿着嘴笑了一下,只有一个瞬间,却被程荆敏锐地捕捉。
他的双眼像鹿,笨拙而生动,看着梁景珉的时候忽闪闪的像林间湿漉漉的泉水。
梁景珉想起那时候生机盎然的程荆,身影和此时枯槁的他重叠,苍白得像一片纸,好似没有重量,呼吸和心跳都格外明显。
梁景珉感觉肺腑抽痛,心跳比泪水先一步决堤。
检测仪放大了程荆活着的痕迹,随着一声骤响,他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身体蜷缩,想来是某个不让人愉快的梦境。
——他梦见了被梁昱霖抓住的那一天。
……
“别急着做决定,你先听我讲完。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梁昱霖笑得灿烂:“第一,还记得刚才看的新闻稿吗?我会保证你在各大媒体的头版头条上看见它以及你创痕遍布的脸,不仅如此,你的父母、同学、亲人都会知道这件事,我会把你这些年的处境遭遇打包发给他们,我想大家都不会嫌八卦太少。”
“第二,你在接下来的几天内,全都按照我的要求做。”
程荆缓缓抬眼看他,声音刺骨冰凉:“你不要以为我会选的。我最恨别人逼我。”
梁昱霖稍微走近了些,伸出手指抬起程荆的下巴:“我觉得我给你的选择和你所说的逼迫还是有很本质的区别。”
“我觉得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