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意味着你还有其他的选择,可是程荆,你看看四周,”梁昱霖笑着摇摇头,“你现在没得选了。”
他低头伸手托程荆下巴时很像梁景珉,两个人由下而上都可看见清晰分明的下颌线以及优越的鼻梁眉骨。此刻,两个人在程荆眼中变得同样可恨。
程荆绝望时依旧不肯低头,只恶狠狠从牙缝中咬出一句话来:“你别以为我会顺了你的意……”
“程荆,别急着拒绝,你先仔细想想。”
“想想倘若出了这样的事情,梁景珉会怎么样,你会怎么样?”他低语,恶魔般蛊惑程荆,“他会因为你的诽谤丢了一切,多年的事业、努力、名誉,全部毁于一旦。程荆,从高处跌落的感觉你懂吗?他会永远恨你,而你,你会一辈子活在害了他的痛苦和内疚中。我知道你会的。”
“多年以后,你的事迹会被揭穿,他会得到毫无用处的正义,而你会因为造谣诽谤锒铛入狱,你会被所有人唾弃。”
“至于你的父母……我想他们培养你到今天也很不容易吧。无论说将你视为珍爱的孩子也好,投资也好,倘若你选了第一种,我想他们是必然要血本无归了。”
梁昱霖说得很慢,像给孩子念睡前故事。说到后来,程荆难耐的呼吸越来越重,他被提前假设的代价逼迫得双手颤抖。
看着他的反应,梁昱霖满意地眯起了眼睛:“看起来你有所动摇。”
“我想你一定拉不下脸来问我第二个选择是指什么,想我告诉你吗?”
程荆垂眼呼吸着,像被捏住了后颈拎起来的猫,只不过看着他的不是面带笑意的友善人类,而是扬起的屠刀。
“实话和你说吧,我这辈子是不会结婚生子的,而我家里那位中风偏瘫的父亲可眼巴巴等着抱孙子呢。你和梁景珉结婚也几年了,我觉得你们也早该有个孩子,不是么?”
程荆的目光不可置信地看向了梁昱霖:“你说什么?”
他轻快地答道:“不用担心,人工受孕嘛,几场手术的事情。现在技术都很成熟了,很多人做的。”
这句话简直天方夜谭。其实无论如何,除了折磨程荆之外,这个选项对梁昱霖而言这都没有任何好处。
可他先前那么多句的威逼利诱,全是为了逼迫程荆做第二个选择,这是为什么?
程荆简直百思不得其解,微不可查地缓缓摇头,终于忍无可忍皱眉哑声问:“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梁昱霖一摊手:“刚不是已经和你解释了么?老爷子想抱孙,我才费尽心思帮他满足呀,我是很孝顺的人嘛!”
程荆闭眼冷笑出声:“是人都知道你们兄弟恨他入骨,倘若你想要我答应,编谎话好歹编个像样的吧。”
梁昱霖看着程荆的眼睛不说话。
程荆从他的双眼中看出了很多东西。有嘲弄,以及怨恨。
他脑海中忽然涌现出恐怖的假设。
此刻梁昱霖拿他的情意当筹码,利用他的不可控制来威胁梁景珉,倘若他生下孩子呢?
孩子会将他的命运和梁景珉的永远捆绑在一起,再也无法挣脱,而那个稚嫩的婴孩将会成为新的筹码。
梁昱霖恨梁景珉,程荆不知原因,但今日才从梁昱霖疯狂的双目中切身感受到这恨意之炽烈——他不将梁景珉的人生毁得支离破碎是不会罢休的。
梁景珉太过强悍,几乎没有弱点和缺陷,唯一不安定的因素便是程荆。
程荆绝望地掂量着他唯有的两个选择。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楼道的声控灯灭了又亮,梁昱霖催促了两个来回。
程荆眼中仿佛早已干涸了千百年,然而此刻——他迎着略带些昏黄的光线,目光斜视,双眼像红色雨夜摇曳的灯火,那是极为激动而痛苦的一双眼睛。
“好,那我选第二种。”
梁昱霖笑着抚掌:“好。”
“但你给我松绑,我要去洗手间。”
梁昱霖当然没有蠢到随意让他行动,然而房外站满了他的人,程荆无处可逃。
于是他大度地解开了程荆的束缚,仍旧不忘警告:“别想着做些无用的事情,四周都是我的人,你倘若敢动我,我保你连这两个选择都不会再有。”
好在程荆在起身后并没有作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只是安静地进了病房配备的卫生间。
他看起来简直过于平静了,梁昱霖有一瞬间怀疑他方才是否听清了自己的话。
骤然,梁昱霖回想起程荆方才晶亮的双眸,一股极为诡异的不安忽然忽然从他心中油然而生,于是他回头匆忙去开卫生间的门,可惜被锁住了。
他终于撬开门时被淹没在刺目的灯光下。
太晚了。
程荆盯住他的双眼,甚至带点笑意,像是被发现阴谋的孩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