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郑潇的一位亲戚家过事情,他与父母被邀请,让翠兰一起过去,她说身体不舒服,没有去。
郑潇下午回来,走进院里没有动静,郑潇感到不对劲,以前,郑潇从外面回来,翠兰听到院门的吱嘎声,会赶紧从屋里迎出来。
郑潇随口喊了两声,不见翠兰出来,他想,夫人可能是出去卖菜或者去办其他事情去了。
郑潇没有多想,走进厨房,没想到翠兰已把晚饭做好,放在餐桌上,他更没有了疑心。
他等了一个多小时,饭菜已经凉了,不见翠兰回来,郑潇心慌了,赶紧去邻里家打探消息,无果而还,心急火燎的他赶紧呼唤亲朋邻里去找人。
翠兰离家出走了,因为她不能生育,害怕连累夫君郑潇,忍痛地离开了这个幸福的家庭。
该找的地方都找了,不见翠兰的踪影,郑潇想,翠兰可能回娘家了,他去了岳父家去找。
郑潇又想错了,翠兰不但没在娘家,而且她去了哪儿,岳父、岳母都不知道。
郑潇一屁股蹲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泪水哗哗地流淌。
看到郑潇哭得伤心的样子,翠兰的母亲安慰女婿,道:“郑相公,你不要着急,翠兰不会有事的,她会回来的。”
岳母知道女婿与女儿两人恩爱幸福,家庭和睦,女婿对女儿很好,每次女儿回娘家都把郑潇的好话说一堆,她倒对自己不能生育而感到自责苦恼,感到对不起郑家。
母亲听说女儿不能生育,替女儿担心,她曾领着翠兰去了汴京城中几家好的药房看病,为女儿去寺庙烧香求菩萨,保佑女儿全家幸福,早生贵子,母亲虽然操了很多心,但没有效果,也没能解决女儿的不能生育的苦恼。
前一段时间,翠兰回娘家说,她在家中憋闷的慌,想出去散散心,她挺留恋出嫁前整天挑担卖货的时光,母亲对女儿说的这些话,当时她没有在意。
翠兰还说她想帮郑潇外出摆摊卖货,郑潇不同意,她想帮父亲去南方看一下新茶的市场行情,以便进货销售,帮父亲分担一点负担,她的父亲也没答应,理由是嫁出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她已经是郑家的人,干活要为郑家干活。
翠兰外出的借口没有了,她回到郑家,不敢面对辛苦的夫君,她如果不离家出走,郑家就要断后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她不能让郑潇整天在沉郁的心情中生活,她选择了“抛弃”夫君,离家外出去闯荡。
翠兰的这种想法没有知道,包括夫君郑潇及她的父母。
寻找无果,郑潇痛怏怏地回去了。
半年时间过去了,翠兰仍没有音讯,她的父母着急了,伤心的父亲打算放下手中的生意,去寻找,以解思念女儿之忧,他的想法得到了老伴的同意。
正当翠兰父亲准备背着行李去寻找女儿时,汴京城里的一位茶商给捎信,说翠兰在闽南一家茶坊里学炒茶,并且给他的父母捎回来了十两银子,这下,翠兰的父母才放下心来。
翠兰的父母把消息马上告诉给郑潇,让他放心就是了。
听到这个消息,郑潇喜极而泣,他计划去南方寻找,但打听具体地址时,汴京城里的茶行老板说不清楚,郑潇家中还有年迈的父母,需要人来伺候照顾,他一时脱不了身。
人活着就好,郑潇嘴里念叨着,他一定会找合适的时机去把翠兰找回来。
自从翠兰离家出走后,郑潇常去看望一下岳父、岳母大人,免得两位老人过度悲伤,两位老人对女婿的关照很是感激,翠兰的出走,主要怪她自己,与女婿没有多大关系,没人逼她离家外出。
在岳父、岳母的宽慰下,郑潇的心情比以前好多了,他重新打起精神,经营自己的生意,郑潇的艰辛付出,有了丰厚的回报,赚了不少的银两,积累了一些家底,他在岳父的支持下买了三间铺面,开始做起了固定的经商生意,这样既赚钱又免受风雨之吹晒,再也不受罪了。
经商稳定下来后,郑潇皴裂粗糙的皮肤不见了,人精神了许多,经营范围扩大了,郑潇雇用了几位伙计搭理生意,他有了一些闲暇时间,此时他更思念妻子翠兰,心想要是她在身边那该多好呀,他决定去闽南寻找爱妻。
郑潇四处打听翠兰在闽南茶坊里学炒茶的消息,打听到她在闽南的具体位置,千里迢迢去寻妻,近三个月的艰难行程,郑潇找到了翠兰学炒茶的茶坊。但因前一段时间下大雨,茶坊被洪水冲没,茶坊老板不知去向,伙计们只好自行解散,各自谋生,翠兰的去向不清楚,消息彻底断线了。
郑潇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汴京,他把打听到的情况向岳父、岳母做了细说,两位老人对女儿的回来感到无期,老父亲叹息道,听天由命吧,愿女儿平安。
五年过去了,翠兰耄耋之年的父母先后去世,在她父母弥留之际,仍对女儿念念不忘,父母双方只能含泪归西了。
时间年复一年的过着。
翠兰已经出走五六年了,郑潇的养父母先后去世,他孤独一人生活着,由于他勤快谨慎,生意做得很顺利,现在商行还雇用了三名伙计,加上酒坊里雇用的伙计,已经十余人了,帮助打理生意上的事情。
郑潇的生意越做越红火,挣的银两越来越多,但他的生活并不幸福快乐,家庭的缺失,让他感到孤单寂寞。
心细的赵管家,注意到东家晚上常常一人喝酒解愁,他知道东家忧愁是怎么回事,东家太辛苦了,太孤独了。
赵管家在操心为东家续弦,他谋划着这件事情。
月底,郑潇查完账目后,他要管家陪他喝酒闲聊,赵管家答应了东家。
郑潇酒过六成,他向赵管家诉现在生活的忧虑,自己以前生活的艰难,听得赵管家泪流满面,赵管家知道东家的难处,幼小失去双亲,被郑家夫妇二人收留,结婚无子的痛苦,爱妻不知何种原因离家出走,至今未归……这些心酸事,让东家悲痛欲绝,精神上的颓废抑郁,人没有了生活的信心,邋遢了很多。
“东家,妻室翠兰外出至今未归,生死未卜,您一人生活艰难孤独,要不就再结婚续弦,以解以后的孤单生活。”赵管家道。
说起再结婚续弦,郑潇想起了翠兰,道:“夫人翠兰现在的情况不太清楚,我不能再娶,要是翠兰哪天回来了,她该怎么办?”
郑潇的言语之中,对翠兰的思念,让他难以忘怀。
“少夫人已经不在,东家也不用太伤心,她的外出是她个人所为,不是您所逼,少夫人已经五六年没有了音信,只有结婚续弦,才是解决家庭生活的孤单。”
“要是翠兰回来了咋办?”郑潇道,他的言外之意对夫人翠兰回来仍抱有幻想。
“这种想法是好的,但是现实希望渺茫,没关系的,少夫人要是回来了,咱们再向她解释,她不会报怨您的。”
郑潇听了赵管家的话,沉默了。
在赵管家的劝说下,郑潇勉强答应结婚续弦,他说慢慢等待姻缘。
赵管家得到东家的吮诺,开始为东家的婚事操心,他也提前向翠兰的两位兄长说明续弦的情况,并得到翠兰两位兄长的同意。
郑家在汴京西街巷算是富裕人家,以酒坊,三间铺面,家底厚实,在铺面的后面又置办土地,盖起了当时比较豪华的院落,家庭条件的变化,郑潇结婚续弦是很容易的事情。
由于郑家家底厚实,家大业大,很快与一富家的女儿订婚。
在赵管家的操持下很快结婚。
郑潇现在的妻子雅芳漂亮大方,出生于汴京大户人家,从小娇生惯养,年龄较小,十六七岁,有点矫情,需要专门派仆人伺候。
雅芳要是在十余年前,是不适合嫁到郑家的,因为郑家当时比较困难,靠推车摆地摊维持生计。
郑潇续娶之后,仍是面临着生子问题,而此时的雅芳,没有翠兰好说话,在生儿育女上,她强调的是顺其自然,不能过于强求。
郑潇结婚半年的光景,雅芳没有怀孕,郑潇担心起来,为了保证她顺利怀孕,郑潇请了郎中为她开了促孕药,一贯任性的雅芳不理会郑潇的做法,她说自己的一切正常,凭啥要喝药,她的脾气大,对郑潇横加指责,蛮骂颐使。
只要雅芳能怀上孩子,郑潇认为自己做牛做马都认了,并且一切都顺着雅芳,雅芳的父母听说之后,对雅芳进行开导,现在已经为人妻了,不能信马由缰、我行我素。
雅芳在父母的开导下,性格收敛了很多,促孕药也吃了,开始配合怀孕治疗。
一段时间过去,雅芳仍没有怀孕,天天喝药促孕,让她实在难以忍受,两人经常吵架。
后来,雅芳听有人说闲话,郑家没有后人的原因,可能是郑潇有生理问题。
雅芳与郑潇频繁的吵架,让她心烦意乱,一次,在吵架过程中,
她直言不讳地道:“自己不能生育还责怪别人。”
郑潇听了这句话,心中猛然一颤,眼前一片黑暗,气得昏了过去。
宋朝是男人主导的社会,谁家的女人敢说自己的男人不能生育,这让在场的仆人很尴尬,悄悄地离开了。
一提起生孩子,雅芳都要胡搅蛮缠一番,郑潇忍受不了,他也不提此事了,一门心思地经营店铺。
经历了两次婚姻的郑潇,对夫妻家庭有了认识,夫妻理解宽容,家庭幸福快乐,而对郑潇来说都是一种奢望。
赵管家本以为让东家再婚续弦,他就幸福了,不孤独了,没有想到的是东家续弦后,反而苦恼更多。
在东家没有再娶以前,他孤独寂寞,只在家中喝闷酒,借酒消愁,现在不行了,东家在心烦的时候,如果在家喝酒,少夫人雅芳会跟他吵闹,借酒消愁越喝越愁。
两人吵闹的次数多了,郑潇只好去外面喝酒,干脆去青楼解闷消愁,有时晚上也不回来了。
东家不回家住宿,这更引起了雅芳的恼火,他在外面留宿一次,两人就大吵一场,有时闹得不可开交。
吵完冷相处,冷相处后再吵,夫妻二人的积怨越来越深。
郑潇在青楼喜欢上一位女子文慧,在他情绪低落消极郁闷的时候,这位女子陪他喝酒消愁,很会体贴关心他人,吹拉弹唱样样俱全,郑潇很欣赏他的才艺。
文慧对郑潇的关照,既不像翠兰百依百顺,也不像雅芳执拗狂傲,她是一位知书达礼的女流之辈,温柔贤惠的她,很让郑潇喜欢。
翠兰对郑潇的关照完全是中国传统意义上的女人“三从四德”,表现的是顺从、乖巧、朴素、勤劳,体现了女性的传统美德。而雅芳则属于那种家中娇生惯养,而又无能力的女性,凭借家中优厚的生活条件,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家闺秀生活。
文慧虽然人在青楼,但她完全是凭借自己的能力素养养活自己,超高的情商,敏锐的思维,出众的才艺,她很会讨人开心。
宋代的青楼女子卖艺不卖身,洁身自好,在别人眼中,她们的生活龌龊肮脏,事实上,她们也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雅芳听说郑潇在青楼里有相好的女子,她更是不依不饶,天天哭喊打闹,搞得郑家不得安宁,雅芳的父母知道郑潇的日常表现行径,都是女儿闹的,雅芳的母亲把女儿叫到家中劝导了几次,雅芳才得以清静下来。
近期,雅芳的哥哥雅杰去西域运送一批丝绸、瓷器、茶叶等,他刚好缺人手,雅杰与郑潇商量是否一同前往,并许诺所赚利润三七分成,不让妹夫郑潇吃亏。
郑潇接受了雅杰的邀请,他看上的不是利润,主要是他待在家中,经常与雅芳吵架闹矛盾,他去西域给大舅哥帮忙跑龙套,学习经商经验,省得雅芳起疑心,担心他在外面有感情瓜葛。
郑潇走了不久,雅芳感到生活更无趣无味,全家人对她客气忍让,她想吵架找不到人,孤独感陡然上升,郑潇在家的时候,她没有感到他的重要,现在郑潇不在她身边,她念叨起来。
雅芳后悔当初让郑潇陪哥哥去西域送货。
郑潇一走,家里的生意缺人搭理,财务上的事情,赵管家经常向她请教商量,搞得她不得心静。
郑潇与雅芳的矛盾主要是为了生孩子的事情,郑潇与前妻翠兰没有生孩子,大家认为主要责任在翠兰,而与雅芳结婚后又有两年的时间,雅芳没有怀孕,此时大家猜测是不是东家郑潇有生理问题。
但是,到目前为止,没人公开质疑郑潇有生育问题,包括雅芳的父母。
郑潇走了近一年的时间,孤独难耐的生活,让雅芳难以忍受,她时常对丫鬟发脾气,大家对她躲而远之,包括赵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