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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番外6

回到城中, 意外地没有想象中的混乱和刁难。

因为天色黑透,街上空无一人,只有零星几个路灯孤零零地照亮夜晚。

姜湘渴望回城, 但如今真真切切地回来,望着熟悉的街道在身边一一掠过, 却又有些害怕。她不可避免想起那段时间被扔臭鸡蛋烂菜叶子的经历。

“梁远洲。”她去抓梁远洲的手。

梁远洲看出了她的忧虑, 握紧了她的手,低声哄她道:“别怕,当初斗你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被我摁下去了。现在已经很晚了,大家都睡了, 我们先回家。”

“回家?”

“是,回你和我的家。”

“好。”姜湘脸上露出笑容, 重重点头。

自行车很快拐进一个长长的青砖瓦巷, 再拐两个弯, 就到了院子门口。

姜湘跳下自行车,迫不及待要去看梁远洲所说的家,当真是独门独户的小院。

看着应该是有些年头了,比较破落, 也有些杂乱。

梁远洲急着上前,把院子里乱七八糟堆放的柴火统统踢到一边去, “湘湘, 你别看这些,回头我给你院子收拾地规规整整, 你看那些花!我是精心照顾了这些花的, 天天给它们浇水,养得极好。”

行吧, 姜湘不看杂乱地方,顺着他的话去看花。

院落中间开满了一簇一簇花团,不是什么名贵花种,应当是不知从哪里挖过来的路边常见的野花。

因为养得极好,细碎的丶蓝色的小花一眼望过去密密麻麻。像盛放的星海。

姜湘蹲在浪漫的美轮美奂的花团面前,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她又擡头,不由自主看向另一边,一个攀满了绿色藤蔓的秋千。

凉凉月光铺满地面,像是给这一幕画面铺上了一层银霜。

姜湘呆呆地楞在原地,心想,这就是她梦中想象的家啊。

她和徐盛安结婚的第一年,她怀着忐忑又不安的心情,试图向徐盛安表达自己的想法。

她不喜和公公婆婆一起同住。

不喜公安大院里公用的公厕。

更不喜出门一擡头就能看见楼道里邻居家晾起来的滴答滴答不停滴水的大红裤衩。

每次路过她都要小心翼翼,担心裤衩上的水落到她头上。

她实在是觉得有些膈应。

可徐盛安听了她说的话,想了想,皱眉说公安家属院便很好,不需要再搬家,若是搬了家,他上班就不太方便了。

那时姜湘看了看他的脸,他神情认真,不像是开玩笑的模样。

她忽然便丧失了勇气,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从此她再也没向徐盛安开口提过搬家的建议。

过往的记忆在眼前渐渐消散。

姜湘回过神,被梁远洲拉着,去看花,看秋千,然后看水井。

梁远洲指着空荡荡的墙角说:“我计划在那里修个厕所,还没动工呢,得找几个人帮忙。”

“好哦。”姜湘依着他。

“湘湘,你还想要什么?我一次给你弄好。”

“能装个洗澡的淋浴头吗?”她其实不太喜欢去大众澡堂。

“这个不好弄,”梁远洲思索,“要接水管,还要烧水炉……”

姜湘不说话,用一双渴慕的眼眸静静望着他。

梁远洲哪能抵得住她这样的眼神,当即道:“我一定给你弄好,湘湘,过些日子你就能在家里洗澡了。”

姜湘脸上露出笑颜,踮起脚,捧着他的脸吧唧亲了一口。

她喜欢这个家。

家里只有她和梁远洲两个人。

她想要的,梁远洲好像统统都能做到。

姜湘已经想好了,未来的这十年,她就在家里安安分分窝着,也不必去想上班工作的事情了。

就当下的情况,哪个工作单位敢要她这个进过牛棚的坏分子啊?

趁着这十年,她好好宅家享受生活,先让梁远洲出去支棱生活生计,他若是养不起这个家,她定要鄙视他一顿的。

料想梁远洲不会舍得让她喝西北风。

十年后她就能大展拳脚了。

她要去北京,去最高学府求学,年纪大一些算什么?恢覆高考的那一年,多的是三四十岁考上大学的知青学子。

姜湘高兴地要命。

她一心畅想着未来,大学毕业了她一定要挑个好单位,最好是铁饭碗,能安安稳稳工作一辈子的那种。

到那时候,她一定让梁远洲和自己过上好日子。

她可以做到的。

*

长川市人民医院。

傍晚,走廊冷冷清清,人很少,医生和护士也很少。

往日里拥挤不堪的病房,如今只住着零星几人。

因为人少,姜湘难得享受了一次单人病房的快乐。

梁远洲坐在床边,动作熟练地给她削苹果,完整的削好的苹果塞姜湘手里,削下来的苹果皮他也没浪费,自己解决。

姜湘不大好意思:“你干嘛一个人吃皮啊?诺,给你分一半。”

梁远洲没理她,见她两条大长腿光溜溜的伸出被子,闭了闭眼,下一秒没好气地抓住腿塞回去,“你注意点,里面到底穿没穿裤子?”说着他就去摸。

姜湘怕痒,哈哈笑道:“穿了穿了,裤腿竖上去了嘛。”

“你就是仗着生病我不动你。”男人语气冷冷的。

到现在他都没得到姜湘,他平日里做得最多的便是亲亲摸摸,然后是挤一张床睡觉,很单纯的两人盖一块被子纯聊天睡觉。

说出去都没人信。

他倒是想得寸进尺,奈何之前他试探着进一步,下一秒就要被心爱的姑娘踹下床了。

“能有什么病啊?”姜湘不当一回事,大大咧咧道,“我都进医院一个星期了,也不见查出什么毛病,那医生,那人家也没说我得了绝症就要死了啊。”

“你别乌鸦嘴。”梁远洲呸呸两声。

两人打打闹闹玩了半晌。

直到下午,太阳渐渐西斜,医生拿着最后出来的检查报告单进了病房。

看见医生进来,梁远洲扭头看了一眼姜湘。

姜湘这会儿正躺在病床上,靠着梁远洲的肩膀闭眼打瞌睡,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对自己的检查结果仿佛毫不上心。

这半年她累得很,在乡下天天干活能不累吗?

反正做检查看病嘛,有梁远洲负责就行了。姜湘睡得昏天暗地。

梁远洲小心翼翼往她脸颊侧面塞了一个枕头,然后脱身和医生出去。

医生目光悲悯。

梁远洲不知怎么觉得心慌,心脏顿时如打鼓,道:“医生,她应该就是上火,晚上我给她炉子里的火烧得太旺了,又给她喂红枣喂太多,我怕她体寒,下次我不给——”

医生打断道:“急性白血病。”

他似乎没听清楚,“什么丶什么?”

“……我换一种说法你大概能听懂,听说过血癌吗?我查过她以前的病历,平均一年进三次医院的频率,次次都是高烧不退,年轻人不注意身体,现在好了,吃苦头了,身体出了大问题!”

医生及时住嘴,咳咳道:“检查结果出来了,病人体内的白细胞在短时间内异常增多,远超正常数值。她流鼻血多久了?近期有发热过吗?头晕头痛吗?”

梁远洲不知自己是如何回答的,医生问一句,他便恍惚着神思僵硬地答一句。

他脑袋一阵一阵的抽疼,像是有人拿着一个尖尖的丶细细的锤子冲着他脑壳不停地敲击。

他痛到全身失了力气,如走在云端,茫然不知所以。

他心想姜湘怎么会得这种要人命的可怕的病?

她以前是偶尔发烧,但每次都会进医院,养几天,出来照样活蹦乱跳的。

不对,不对。

她身体那么好,从前的那些年跟在徐盛安身边,徐盛安混得不差,也有钱,她应当吃得挺好,不可能缺营养,也不曾干过重活累活,怎么会?

他魔怔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去问医生:“什么原因会导致急性白血病?”

医生心想还能是什么原因?

八成是这些年不注意身体,频繁高烧不退破坏了身体免疫力。

但医生已经胆大包天讲过一次,没敢再讲第二次。

他佯装摸不准原因的样子:“我遇到过一个同样的病例,她是接触了学校实验室里大量的放射性物质导致急性白血病。”

梁远洲眼睫微抖,姜湘没可能接触这些危险玩意儿,“还有其他原因吗?”

“那就说不准了,也可能是家族遗传。”

“……”

梁远洲没再说话,出去医院第一时间去找和姜湘有血缘关系的亲属。

没错,姜湘并不是孤身一人。

在这世上,她还有一个姑姑姜慧,但这个姑姑有了不如没有,很多年不曾和姜湘联系走动。

这个当口,想必姜慧不知在哪个牛棚里面受罪呢。

不需费太多功夫,梁远洲只稍微打听了一下,派人下乡去探了探姜慧的口风,不过一天时间,便排除掉了家族遗传的可能。

所以,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他不能深想。听闻人一旦经逢大变,总会大病一场。

半年前姜湘经历的那一场风波,差点摧垮她生存的意志。

他不曾告诉姜湘——在那个摇摇欲坠的牛棚外面,他其实来得更早一些。

他亲眼看见姜湘心如死灰拿着一根麻绳,坐在床上呆呆打量屋顶的样子,她在想什么,是想着上吊自杀吗?

哦。她扔了麻绳,兴许是放弃上吊了。

他还没松下一口气,又看见姜湘摇摇晃晃下床,她把脑袋抵着墙,一下一下地用力撞,撞击声极其沈闷又沈重,仿佛带着必死的决心。

没等梁远洲急忙进去阻止,她眼泪汪汪捂着脑门,疼到呜呜哭出了声。

梁远洲快要被她折磨死了,躲在暗处,又想笑又想生气。

他没急着露面,隐藏身形,想看看姜湘还能做些什么?

哦。她大概是又想到了什么,大半夜不穿鞋跑出来,跑到冻得邦邦硬的河边做什么?

跳河?

深冬季节滴水成冰,那河面冻得结结实实,岂能让她找到一个缺口跳进去?

她傻乎乎地拿石头在冰面上划圈,试图凿一个冰洞。

梁远洲很是心焦,按捺不住要露面,他担心她在冰面上太久冻病了,又担心她真的凿一个冰洞跳进去。

很好,她竟然凿出了一个小小的冰洞!

梁远洲几乎就要飞奔过去——然后眼瞅着姜湘把一只手伸进冰洞,嗖的一下又收回手,她被冻得一个激灵,拢拢棉袄,仿佛背后有狼追一样转身跑得飞快。

她总算乖乖回到牛棚里面去了。

不止安安分分回去,她还把踹到地上的破棉絮被子重新搬回床上,再去翻墙角的柳条箱,给自己找了两双袜子叠穿上去,把两只受冻的脚丫子保护得严严实实。

她甚至试图给小土炉生火,奈何没有火柴,也没有能烧的煤球。

她应该是气得要死,围着小土炉转悠两圈,又气狠狠踹了一脚,最后自暴自弃回了床上,缩回四肢裹紧被子,闭眼睡觉。

到那一刻,梁远洲才微微松了一口气,他的湘湘总算不想着去死了,支棱起来便好。

她绝不会被一场风波轻易打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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