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 72 章 出院
谭暮诚的声音近在咫尺, 温乔如临大敌，扯住被子整个人防备地挪到了床头！
“你怎么会在这里？！”温乔质问道。
谭暮诚笑道：“你的小白脸忙得很，又是打电话又是等人的, 根本没有百分百缜密的精力放在守门上。”
温乔又沈声道：“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家医院，这间病房的？”
他好容易放松下去的心不得不又紧绷起来。
难道这个世界对他来说, 真的没有一处完全安全的地方吗？
谭暮诚：“想找你还不简单？要么派人跟踪柏泽宴, 要么跟踪叶一航。这两人同时跟踪, 效率自然高很多。”
温乔眉头紧蹙，因为看不见，他其实心里是没底的, 怕会激增对方的邪恶心理。
谭暮诚啧啧道：“你看不见的样子，反倒我见犹怜。”
温乔：“你斯文败类的模样却是叹为观止。”
“我为了你, 综艺也上了，违法的事也做了, 你却丝毫不领情啊。”谭暮诚慢条斯理地绕到床的另一边, 拉过椅子坐下, 长腿交叠，“还被人永久标记了，是谁，叶一航还是柏泽宴，怎么会还会跑到医院里来，消失了大半个月？”
温乔暗忖, 看来谭暮诚并不知道他被柏泽宴掳走半个月的事。
“看来你也不是无所不知啊。”温乔讥讽道。
谭暮诚老神在在：“你的病例也有猫腻吧，眼盲问题应该不严重, 否则叶一航那个蠢蛋不会笑着走出病房。除此之外呢？好想给你扒干净检查检查。”
温乔心头一慌，被子下面的手不禁抓紧了衣裤。
“谭暮诚，我已经说累了。”温乔说道, “你做这么多真的没有意义，如果你只是单方面的想证明你能赢过柏泽宴的话，那我可以直白地告诉你，你和柏泽宴，谁都赢不了，因为你们同样是输家，我谁都不会选择。”
“所以你选择了那个小白脸，不是吗？”
温乔抿着唇瓣，没有说话。
“出院以后打算去哪里，是不是去他家？为了躲避柏泽宴，你肯定不会一个人住了。”
温乔却并没有承认。
谭暮诚讥嘲一笑：“这种时候也没必要否认了吧？你以为我是蠢货吗？还是你想保护叶一航，怕我报覆你们小两口？”
他眼睛一眯，带着极度的危险气息：“所以标记你的人究竟是谁，是叶一航，还是柏泽宴，你为什么不肯承认了？”
“还是说……他们两个都标记过你，上过你？”
温乔瞠目，脸颊燥热：“谭暮诚你不要胡说，一个omega只能被一个alpha标记！”
谭暮诚却是讥讽道：“我怎么胡说了，早在知道你能跟任何一个alpha匹配上时，我就已经开始做这手准备。”
“这方面的研究我做了很久，而且这个研究项目十几年前就已经有人做过了，我也是为了你才会重启这个项目。冲破一切阻碍永久标记你，不会让你被任何一个捷足先登的alpha束缚。温乔，你的特殊的信息素就注定了你不可能只属于一个alpha，我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被某一个人永久占有。”
温乔紧抿着唇瓣，他没想到谭暮诚居然是这种异想天开的疯子，对他的研究从未停歇过，并且还研究着如此恶心的方向！
温乔眉头紧蹙，厉声道：“你如果再继续待下去，我就要喊人了，叶一航他就在门口！”
“ok，怕你了。”谭暮诚擡了擡手，做投降状。温乔透过模糊的视线看到对方起身，理了理白大褂的衣摆。
“不过，叶一航还真不一定是你的避风港。我是真的担心你，不想你一头栽进自以为是正确的道路然后遍体鳞伤。”
“时间会证明一切，证明谁才是那个真正想保护你，爱惜你的男人。”谭暮诚说着，弯腰将一样东西放在温乔身侧的床边，“里面只有一个号码，快捷键1能直接拨通我的电话，我相信你会需要的。”
谭暮诚离开了病房，房门合上，温乔一阵沈默，眼前的视线也较刚才清晰了一些。他看清了床边放着一部按键手机，个头小，便于携带。但很快，他的视线又变得模糊不清了。
温乔虽然讨厌谭暮诚，但他并不打算扔掉这部电话。
他思忖着，他当然不会蠢到让自己羊入虎口，只是一边要防柏泽宴，一边要保叶一航，他一个人心有馀而力不足。必要的时候，谭暮诚也许会是一把好用的利剑。
不过，谭暮诚最后的话是什么意思？
病房的房门响动，温乔立刻钻回被子里装睡。并且不着痕迹地将放在床边的手机摸进被子底下。
会是叶一航吧？应该是叶一航，他的心头不禁划过一丝紧张，刚刚谭暮诚很大概率是跟叶一航擦肩而过的，但是叶一航并没有发现。
那人进来似乎只是确认一下他有没有睡着，给他掖了掖被子后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
然而，他似乎发现了什么突然猛地起身，椅子发出剧烈摩擦声。
“乔哥！”温乔被叶一航摇“醒”，叶一航紧张地问道，“刚刚这里是不是来过其他人？”
温乔假装刚醒，眼神因半盲而瞳孔无法聚焦，他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我不知道啊……”
接着，他脸色微微一变：“有别人人进来过？……”
叶一航见状，紧张的神色骤然收敛，他怕温乔怀疑是不是柏泽宴来过，怕温乔会害怕，难受，于是忙安慰说：“不，是我看错了，是我多心了，没有人来过这里！”
温乔垂眸，神色缓和了些。
目光瞟到病床旁边的椅子，估计是刚刚谭暮诚坐过椅子，稍稍动椅子的位置，被叶一航察觉了。
倏地，温乔被拥进叶一航温暖的怀抱，对方紧紧抱着他，仿佛稍微松手他就会跑掉似的。
但很快，叶一航就松开了他，将被子往温乔身上又拢了拢，脸颊有些泛红，像以往一样像个纯情的大男孩：“抱歉乔哥，我没忍住。”
温乔弯了弯唇角，说：“你身上的旧伤应该还没好吧，尤其是你的胳膊，注意修养。”
叶一航用力点头，喜笑颜开，颇有几分感动：“乔哥心里有我就好。”
·
温乔在病房修养了一周以后，才允许出院。
所有体征都正常了，只不过温乔脑部的淤血虽然有好转，但并未完全消失，温乔对眼前的人或物依旧只能看清个大概的轮廓，他必须好好静养。
病房里，温乔坐在床头。为了更好地保护眼睛，他的脸上戴上了活血化瘀的医药眼罩，这下是彻底看不见东西了。
叶一航和小齐一边帮温乔收拾东西，一边开心地说道：“乔哥，你要不要去我那里住？我换了新的住处，还增添了很多人手保护我们的安全，你绝对可以放心住。”
又是这个问题，谭暮诚也问过他是否打算去跟叶一航去住，他没有给出肯定的答案，是因为他本身也的确没打算去跟叶一航住。
不过温乔有些好奇：“你不是说柏泽宴短时间内都不会出现在我们面前吗，为什么还要雇这么多人？”
而且以叶一航的财力，在之前被柏泽宴针对的时候，肯定早就撑不住了。现在却在这方面花大钱，甚至购置新的住处，哪里还能支撑得了这么大的开销？
还是说，因为谭暮诚那天的突然出现还是没能打消叶一航的疑心病，叶一航还是怀疑自己不能保护他，所以倾尽所有吗？
确实，无论是柏泽宴丶陈宇昂还是谭暮诚，几个人里，只有毫无背景，白手起家的叶一航的基础是最薄弱的。硬碰硬的话，叶一航会是最大的输家。
怪不得叶一航没有安全感，也许这个看上去温柔坚强的大男孩，背地里正背负着连他自己都难以想象的压力。
想到这里，温乔的心中不禁泛起一抹愧疚。如果没遇到他，叶一航还可以继续做他的当红偶像，顺风顺水，前途无量。
叶一航的眼神躲闪了一瞬，但这温乔是看不见的。
他黯然道：“我是怕柏泽宴的粉丝会骚扰我，你知道的，我有很多忠心的粉丝想帮我，她们查出来原来是柏泽宴在背后搞的鬼。曝出去以后，几乎引起柏泽宴的粉丝众怒。他的粉丝基数太庞大了，很多还像疯子一样，就跟之前网/暴你的时候一样可怕，现在也想报覆我，所以我这么做，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安全而已。”
温乔想了想，这也的确合理。没想到他在别墅渡过的这半个月里，事态已经严重到这个程度了。
虽然满心愧疚，但温乔还是说道：“一航，很感谢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但是我已经决定好了，我会搬去跟小齐一起住，并且叫上程哥，估计要麻烦他们很长一段时间。”
完全是意外的决定，叶一航的笑容明显僵在了脸上。
他本以为温乔一定会毫不犹豫跟他住到一起。
小齐也楞了一下，因为他也以为温乔会和叶一航历经磨难以后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乔哥，你怎么不去跟我住呢？……”叶一航难掩心头的疑惑，他甚至带着明显的焦虑。他坐到温乔的床边，想去握住温乔放在被子上的手，但又怕对方生理性抗拒，他不得不心痛道，“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叶一航明显伤心的语气让温乔动容，他的表情也有些别扭，眼罩后面琉璃似的杏眸里眸光微动，似乎有着难言之隐。
他轻轻垂下头：“你知道的，我已经被永久标记了。”
“而那个alpha不在身边，如果我发情的话……对你会是一场很大的灾难。”
被永久标记过的omega会忍不住散发出信息素，可那信息素已经“不干净”了，带着alpha的特殊标记，像是宣示主权和领地，任何alpha都不可靠近，一旦靠近，就会生理不适，重则会很危险，并不是开玩笑。
温乔白皙修长的指头揪紧被子，他很少显露出这种脆弱的模样：“程哥有认识很可靠的医生，经纪公司里也有专门应对omega不可控情形的成熟团队，他们可以帮我解决问题，所以我不想给你添麻烦。”
叶一航急了：“乔，乔哥，我也可以花大钱请更靠谱的医生，我在国外也认识很多……”
“一航。”温乔摇了摇头，苦口婆心地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现在的你，真的不适合陷入新的负面新闻了。”
“那，那我们可以……”
“官宣”两个字在叶一航嘴边徘徊周旋，叶一航顿了顿，始终问出去那两个他最期待的字。
可温乔知道他想说什么，他耐心劝说：“现在不是时候。”
他才跟别的alpha睡过半个月，还被永久标记，自己的心理状况都还未调节正常。现在就跟叶一航在一起，就跟找接盘侠似的，对叶一航来说极其不公平，所以他不允许。
就好像叶一航是退而求其次那个选择似的，叶一航已经为了他背负许多了，他想跟对方永久在一起时，是回归最好状态的自我。
“不过你放心，我想安排做腺体标记清除的手术。”温乔说道，“但是我的腺体有问题，不知道成功率多少，我已经开始联系医生了，希望手术能够顺利。”
叶一航的眸低燃起一丝希望，但更多的还是湿意。
“乔哥，你太不容易了。”叶一航心疼道。
一旁在整理背包的小齐盯着他们两个，一直没有说话，但也没停止过默默地唉声叹气。
这时，病房的房门被敲响，是温乔的主治医生过来进行最后的检查。
叶一航跟着小齐出了房门。
老医生做在椅子上，调整了下温乔的眼罩，说：“恕我直言，就像我前两天说过的，你的腺体疾病发生了神奇的好转，这是前所未有的，那个永久标记你的人绝对会是最适合你的alpha，你真的考虑要洗掉永久标记吗？这对你自身也会形成不可逆的损伤，成功率也非常的低。”
温乔：“是的，我找您来也是想咨询这个问题，您能帮我联系手术吗？我随时都可以。”
医生叹了口气说：“很抱歉我帮不上忙，除非你能找到一个靠谱的私人机构。而且你们还是未婚标记，这都得视情况决定是否要向omega保护协会上报，一般的小机构可能都不敢接你这种病例，更何况你还是公众人物。”
温乔脸色不太好：“不能上报。”
医生看出了温乔的为难，心底升起了一个不好的怀疑，他试探性地提议道：“别怪我多嘴，那你打算控告对方吗？你身上的标记可是最强有力的证据。”
温乔楞了楞，像是从未想过这方面一样。
“如果你想的话，你完全可以拿你身上的痕迹做文章，故意往夸大其词的地方说，现在是最好的时机。”医生建议道，他是个beta，但他对温乔的遭遇很同情。尤其是他发现原来这场完美的标记并不是建立在两人心意相通的基础上，那这问题的性质就可大可小了，他真心实意地想帮助这个omega。
“现在的omega们跟以前的omega可不一样了，你们应该勇敢地拿起法律武器保护自己。”
温乔沈默了一阵，偏过头，突然开口；“某种意义上说，我也算是自愿吧。”
他以为该来的总会要来，他累了，真的是身心疲惫。如果柏泽宴玩腻了，也许会放过他，他就自由了。
更何况他饱受腺体疾病的侵扰太久了，他不得不承认，当柏泽宴的信息素释放出来的时候，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好像都在叫嚣着渴望。那仿佛是被禁锢在体内太久的魔咒终于找到了突破口，他想体会被彻底释放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样。
柏泽宴做到了，正如医生所说，柏泽宴的信息素其实可以拯救他，他们是最完美的匹配者。但错就错在，对方是柏泽宴。
这很遗憾，哪怕随便是谁，是粉丝，是工作人员，是路人，温乔都认了，可对方偏偏是柏泽宴。
温乔这个回答可是让医生意外了，老医生推了推眼镜说：“自愿的？你们……到底是有感情没有啊？”
温乔呆了一瞬，条件反射地摇摇头。
医生闻言叹了口气，似乎体会到了他们两人之间感情的覆杂：“唉，不是的话那挺可惜的，你们两个的信息素简直是绝配，百分百的匹配率。百分百的永久标记，而且还出现了临床史上少见的‘结精’案例，那太少了，这明明是幸福情侣之间最美好的证明。”
温乔咬了咬下唇，神色黯然。
医生从病房里出来后，叶一航没有第一时间进门。
小齐站在门口有些焦灼：“他们到底说了什么啊，为什么要避开我们？”
叶一航的脸色阴沈：“八成跟温乔的永久标记有关。”
小齐好奇地看他。
“因为我似乎听到了‘控告’两个字。”叶一航因为小齐在场，已经极力克制不去“偷听”了。他的精神力总是不由自主被门内的人吸引，以至于他很可耻地忍不住偷偷推了好几次病房的房门，听到了一些关键词。
他的眉头几乎要拧成麻花，但很快，他眉头一松，像是想到了什么。
对啊，乔哥不喜欢柏泽宴，他被永久标记了，绝对不是出于自愿的。
乔哥完全可以控告柏泽宴所有恶劣的行迹！
但他没有说出口，只是跟小齐找了个借口说：“我突然有事需要打个电话，你们在屋里等我。”
他的内心似乎有了别的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