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3 章
“明天我给沈叔打个电话, 妈的房子在沪江市,但我想,说不定他能给些建议, 你说呢?”
姜望让她去洗澡:“好,你看着办。就算要不回来全部, 能要回来一部分也好。”
那么大的房子, 全要回来其实他们也住不了。
两人说完话,关了灯睡下。
第二天, 她拿着写完的情况说明在姜望办公室拨通了沈建国的内线电话。
“沈叔,我是瑾瑾。”
“我就知道是你的电话,姜望才不会主动给我打电话呢!”沈建国一看区位就知道是基地来的电话, 也一猜就知道绝不会是姜望,“要是那小子想打早就打了,呵呵呵!”
三声笑顺着听筒泄出, 姜望微擡眼睫看着含笑的苏林瑾,她擡手摸了摸他脸。
“我是有事找沈叔, 要不然也不敢随便打扰你嘛。”
“你说吧, 沈叔听着, 你可是小福宝啊,说不准你找沈叔帮的忙, 反而是好事儿呢?”
打过两次交道后,沈建国终于明白自家媳妇和老丈人为什么对这个姑娘情有独钟, 不扭捏,不藏着掖着, 有事上门也大大方方。
但这回, 苏林瑾把元晴的事一说,沈建国嘶了一声:“小苏, 这件事我出不上什么力,沪江那边的人我不太熟,不过你这样吧,先把信寄给我,盖上我们单位的章和信封过去,多少那边能加快点儿进度,我再给你找找人,问问情况,你看成么?”
苏林瑾本也没寄太大希望,沈建国这样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那太好了,谢谢沈叔!替我问任姨和任爷爷好。”
“好!”
挂了电话,姜望朝她看过来,苏林瑾叹了口气:“只能先这样了。”
她把信封交给姜望,又想到,“我们找到妈这件事,是不是应该给家里说一声?”
姜望的眉心皱起,有些犹豫不定,但苏林瑾似乎完全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妥的,更没什么可藏着掖着的。
她回家展开信纸,这么高兴的事,她不光要告诉姜琳,还要告诉叶小茉和林舒,还有姨妈。
一周后,白莲胡同。
这次苏林瑾和信一起寄来的,还有晒干的牛肝菌。
姜琳把东西拿去给张妈,才拆了信读起来。
“琳琳啊,你嫂子信里说什么了?”姜老爷子吹着风扇问。
姜琳把信纸按在胸前,心扑通扑通地跳,好半天,才讷讷说:“我嫂子说,她在那边村寨里,找到了我哥的亲生母亲。”
“什么?”姜老爷子坐起来,“元晴在滇南山里?”
元晴,就是爸爸放在心上的人吗?
姜琳黯然地看向西厢房,这件事该不该说给妈妈听呢?
但宋丽莉还是知道了。
姜琳是她一手带大的,心里有事脸上看得清清楚楚,一问就问了出来。
姜琳见她听到这消息如此平淡,很是不解:“妈,你不是说爸他……”
宋丽莉淡淡看着女儿:“是啊,你爸一直惦念着元晴。”
她随之轻笑,“可那又怎么样?他根本配不上她,这么多年过去了,孩子都大了,元晴怎么可能还会看得上他”
说完她又懊恼,这些事不该说给姜琳这么小的孩子听。
姜琳捏着信,似懂非懂地点头。
“明天家里有客人,你帮着招待,知道么?”临睡前,宋丽莉又来提醒了一遍第二天闺女需要注意的事。
自从分家后,宋丽莉肩上任务重了不少。
老爷子的客人来要招待,老爷子和同僚之间的礼要准备,老爷子跟姜望小夫妻俩之间的联系要注意。
但宋丽莉很高兴,这些事虽然让她初时不习惯,但现在也能游刃有馀安排下来了。
特别是最近,因为给苏林瑾张罗药厂的事,家里时不时有老爷子的老部下上门来打探,有的问药材,有的问价格,简直跟他刚退下来那会儿一样门庭若市。
就好比明天要来的,就是这次跟苏林瑾牵头谈成的那家药厂,磨着老爷子想让他在中间使使劲,让苏林瑾站他们一边给村民压价。
老爷子自然没给什么好脸,来人的礼也没收,只让人坐下喝茶:“这些事儿我不管,我家孙媳又做不了人家村民的主,你们说是不是?”
来人之中,有一个就是上回去谈价格的采购,急忙说:“怎么说不上话做不了主?那村长和那个姓韦的,就看她脸色呢!上回我们得了她好处,帮我们想了个辙,收的天麻品质都好。”
“那不就结了?”
“可这价格嘛……”
姜琳从旁坐着演示茶道。
她一眼瞥到老爷子早上收到还没看的报纸,折起来的这一页刚好写着《滇南深山有宝藏——》,她悄悄打开报纸,看完了标题后,一目十行地把新闻看完,又看到落款的作者名字,眼睛一亮,悄悄把报纸递给姜老爷子。
老头正摆着谱,被孙女打断了颇有些恼意,正要说呢,见小丫头手指着标题:“爷爷你看呀,这我嫂子写的!”
“哦?”老头迅速拿起挂在胸前的老花镜一架,笑出声来,擡眼看着来撬边的人,“你们也别嫌价格贵,估计啊,多的是比你们出价高的马上要跟你们抢咯!琳琳,去,找你妈要点钱,出去把今天的报纸买上十份!”
制药厂:???
老爷子没料错。
这篇文章刊登在人民日报经济版上后,引起了强烈反响,一天之内,报社接到了不少电话,都想知道这写文章的人所提的深山在具体什么位置,来信更是雪片一样,一周之内堆满了编辑部的收件箱。
苏林瑾文章里提了不止天麻一种本地药材,还列举了不少从扫盲班学员那里见到听到的草药和竹编制品。
跟着苏林瑾稿费一起寄到的,便是一大包信件。
这些信,有的是个人写来的,有的是制药厂,还有来自研究所的……林林总总,苏林瑾拆了几封就感叹一篇报道就能引起如此巨大的市场反响,证明了需求和供应是如此的不匹配。
她越看越兴奋,一直看到姜望回家。
“在忙什么?都是哪里来的信?”姜望看了眼桌上摆成两大摞的信件。
苏林瑾把邮局的汇款单递到他眼前:“看,我的稿费!”
这笔稿费有九块五毛钱,也超出了她的预期,她以为给扫盲班上课一个月拿30已经极具性价比了,哪能想到短短八百多字的短文居然能赚到九块多?
“那这些又是什么?”姜望指着信问。
“读者写给我的信。”苏林瑾擡眼看向他,两眼亮亮的,“我想好了,我以后学新闻!”
如果说之前她只有模模糊糊想改行的想法,那此刻她非常清楚,她非常享受用文字给别人力量,帮助别人的感觉。
“好,你想学什么就学什么。现在时间不早了,吃饭吧?你关着门旺仔和踏雪进不来,一直在挠门。”
苏林瑾回头,这才看见黑黑的旺仔驮着雪白的踏雪,四只眼正看着她。
她起身蹲到两小只面前,撸了一把两小只:“妈妈想好了,妈妈要学新闻,厉不厉害?”
内向如旺仔只会沈默乖巧地看着她,但踏雪很捧场地喵了一声。
连姜望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好了,妈妈该吃饭了。阮叔今天说后天开始他去食堂帮忙,明天宰一只鸡来吃。”
鸡妈和瘸腿四小只:?
苏林瑾一听就急:“阮叔,那几只鸡留着吧?你看我们家这么多菜虫,多亏了鸡妈这一家子啊?”
后院的露天餐桌上,阮令齐正端着菜上桌,闻言一楞:“没说宰我们自己养的鸡啊,明天大婶说食堂匀一只给我们。”
鸡妈带着四小只瘸腿小鸡巡逻在饭桌底下,等他们吃剩下的米饭粒儿。
苏林瑾一边吃一边想,这些信该怎么处理,才能利用最大化。
吃得有些忘我,连一向不吃的白菜帮子也嚼得咔咔脆响,要不是姜望一直分了点眼神给她,差点把她最不爱吃的姜吃下去。
第二天,她带着信去给学员上课。
讲完当天的内容后,她把人留下,念了一两封信给他们听。
台下的学员越听越激动:
“苏老师,这些信里的意思是想买我们这的天麻和三七吗?”
苏林瑾指着自己带来的大布袋子:“不止是天麻和三七,还有许多许多这里的药材和土产,都是别人买不到的好东西。所以,大家不要担心,以后会有更多的人知道山里有好药。”
元晴隔着窗户,看苏林瑾给村民念信,眼里像有光,她心中很是感慨:当年的小粉团子,长得很好,培雅在天有灵了。
苏林瑾提着信从教室里出来,刘爱玲努努嘴,乖巧地问:“姐,是不是今天还是不用我送你回去?”
“对,你们先回吧。跟姜团长带个话,我自己认路。”
刘爱玲但笑不语。
姜团长这是担心她不认路么?才不是,他是不见媳妇就想得紧嘛。
全基地都知道,只有姜团长是完成任务回来先见媳妇再见领导的……
苏林瑾一路上把写了文章,拿了稿费,又收到很多意向的事说给元晴听。
元晴一边走一边听,听到这么多个人也想买这里的药材,她头一次露出认真的神色:“这是个不错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