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回到家后，艾秋梨没来得及脱下外衣，就给周惜夏发消息报平安。
“谢谢学姐送我回家，学姐到家也要通知我一声哦。”
对方秒回了一个表情包。
“差不多快到了，你放心。”
艾秋梨满意地退出对话框。馀光瞥到常玖给自己发的消息，火锅局刚开始没多久就发过来，已经被自己晾了两三个小时。
按常玖的脾气，估计要细细盘问自己的心路历程了。
“怎么样？”常玖问。
艾秋梨想了想，“挺不错。”她劈里啪啦地把整个过程叙述一遍，试图用巨大的信息量淹没常玖的八卦欲。
吃的很好，学姐对她也很好。
唯一奇怪之处就是临走时的视线，但艾秋梨不打算告诉常玖这个，不然她一定会认为自己学糊涂了。
反正她只为了周惜夏而去，周惜夏待她好，那就是好。
“这不挺好的嘛。”常玖发来一条语音表示肯定，“一想到我即将从秋梨最好的朋友退居二线，还是忍不住有点嫉妒唉。”
“怎么可能，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艾秋梨安慰她。
“我和学姐只是拉近了一点关系，还不算太亲近。”
艾秋梨思忖，两个人算是拉近关系了吧。
学姐帮自己夹菜，送自己回家，还拉了手。
这对于恋爱菜鸟而言已经超过了。
但艾秋梨仍嫌不够，远远不够。
想要更亲近一点。
她站在阳台上，对着那轮苍白萧瑟的月亮，双手合十，虔诚地闭上眼睛。
“希望惜夏学姐可以更多地喜欢我。”艾秋梨喃喃自语。
她许下了愿望，但事情发展却并未如她所愿。
究其原因，很简单，期末考试的日子快到了。
别说学习本就紧张的高三部，艾秋梨自己也投入到了学期末的覆习大业中。
老师们也布置了比往常多得多的作业，再加上整理错题，艾秋梨快连发呆的时间都没有了。
艾秋梨唯一能做的，就是吃完晚饭后在小卖部多磨蹭几分钟，试图以守株待兔的方式见到周惜夏。
有几次她成功了，但周惜夏只远远地和她打招呼，毫无停留的意思。
艾秋梨失落了一会儿，很快又打起精神。也许只是学习任务繁重，至少学姐还愿意向自己打招呼。
在周惜夏的问题上，艾秋梨的底线总是很灵活。
但见到姜逐星的次数却与日俱增。
甚至自己穿过连廊去办公室，还能看见姜逐星在操场看台上向自己挥手。
艾秋梨忍不住怀疑，是姜逐星刻意在她眼前晃，还是自己之前从未注意。不过，这些微的疑虑在她的大脑皮层上轻轻一点，就跟着知识一起从耳边流走了。
在鸡飞狗跳中，艾秋梨总算考完了最后一门文综，接下来只要在学校多留一天，听老师把试卷讲完就结束了。
陡然放松的学生们一下变得心浮气躁，教室里充满嗡嗡声，没人能在假期的诱惑下把注意力集中在学习上。
就这样硬熬到下午放学，艾秋梨心不在焉地收拾着东西，心里却盘算着要不要去找周惜夏。
只不过自己要带走的书和习题太多了，正如老话所言，放假时雄心壮志，带回家一点不看。要背着这些东西咕涌去高三部，艾秋梨身高都要被压下去两厘米。
她还在纠结自己要不要先去找周惜夏再回来收拾，有人在教室门板上用指节轻轻敲了两下。
梆丶梆。
她转过头，看见周惜夏自顾自地走进教室，熟拈得像回自己家。
好在其馀的同学都走得差不多，除了寥寥几个相约操场打球只留下书包的男生，教室里只剩她和周惜夏。
原本热闹的教室突然安静，只有周惜夏的脚步声。
“你寒假有什么打算？”周惜夏迅速地打量了一下艾秋梨。皮肤光滑丶白皙，没有伤疤和肢体缺失，看起来心情也不错。
姜逐星还没来得及下手。周惜夏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艾秋梨认真地回答：“要回老家。”
周惜夏点头：“很好。”
寒假期间她不能时时看顾艾秋梨。离开m城，姜逐星就很难对艾秋梨采取行动。
“记得给我发消息，”周惜夏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我很想知道你在寒假都做什么。”
她打量着艾秋梨凌乱的桌面，艾秋梨沿着她视线看去，双颊染上一层绯红。
糟了糟了糟了！
学姐该不会以为她是什么很邋遢的人吧！
艾秋梨双手撑在桌面上，试图用自己的身体遮掩桌面的狼藉：“我丶我还在收拾带回家的书，所以才这么乱！”
“那我帮你。”周惜夏眉眼弯弯，将一张试卷展开，抚平上面的折痕，再重新对折好。
艾秋梨和她一起。作为桌子的主人，很快取得了整理的主导权。周惜夏动作越来越慢，最后被艾秋梨排除在外，只需要看着她收拾最后的残馀。
她干脆坐在对面的凳子上。这个角度刚好能躲过艾秋梨垂下的刘海，把她的脸完完全全地看在眼底。
小姑娘眉眼不算特别精致，但胜在五官和谐，睫毛纤细，遮住栗色的眼珠，像一只忙忙碌碌的小仓鼠。
如果把她比作甜点，周惜夏相信艾秋梨会是一口一个的小杯子蛋糕，奶油混着砂糖打发，顶上还要放一个新鲜的甜草莓。
只是不知道尝起来是否如此。
周惜夏喉头动了动，把多出的津液吞咽下去。
艾秋梨拉上了拉链，把多馀的书抱在怀中。“收拾好了，学姐要一起回家吗？”
现在时间还早，还能在路上多耗费些时间。听周惜夏讲过，两人的家离得不远，说不定可以一起走回去。
“嗯……”周惜夏沈思片刻。
之前说两人住得近只是为了让艾秋梨放心，可不代表周惜夏真想多走一段路。
她不认为两人的关系已经好到这个地步。
周惜夏正在自己的词汇库寻找能用以回绝的词语，便听着姜逐星的声音从走廊另一边席卷而来，极富穿透力地扎进两人的耳朵。没过多久，声音的主人扒拉着教室门往里一瞧，在看到艾秋梨时惊喜地叫道：“学妹还没回家呢？”
又看到对面的周惜夏：“惜夏，怎么你也在这里？”
姜逐星有点疑惑又带点遗憾，“还以为你早就回去了，原来是跑到高二部找人聊天。”
“艾秋梨要带回家的课本习题太多，我帮她收拾。”周惜夏解释道，“倒是你，来这里做什么？”
姜逐星随便拽了把凳子坐艾秋梨桌子旁边，“当然是来找我高二的几个朋友玩。正好路过艾秋梨的班级，顺便进来看看。”
周惜夏：……
艾秋梨读的是文科，再加上班级序号比较靠后，差不多到了整座教学楼的顶层。
哪有人会“路过”顶楼的班级。
艾秋梨有点为难地看着姜逐星，又看了看周惜夏。
她现在想回家，可这两位学姐都没有离开的意思。况且姜逐星差不多把她的去路堵得严实，让刚坐下凳子还没捂热乎的姜逐星起开，艾秋梨还没那么勇。
反倒是周惜夏先注意到了艾秋梨的犹豫，主动将艾秋梨怀里的书抱起来：“这些我替你拿着。”
“唉，唉？”艾秋梨没反应过来，只来得及从嗓子里发出两声气音。
“回家啊，”周惜夏好笑地瞧了她一眼，双瞳眯起，像狡黠的狐狸。“天快黑了，再不走可就要冻着了。”
艾秋梨：她同意了！
没想到幸福来的如此之快！果然幸福掌握在主动的女人手里！
“姜逐星你也赶紧走吧，不然你的那些朋友会抛下你哦。”周惜夏熟练地下发逐客令。
“你好像艾秋梨的代言人。”姜逐星嘟囔一声，把凳子拽回原位，从艾秋梨面前闪开。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俩了，明年见。”姜逐星将垂下来的鬓发撩到耳后，向艾秋梨轻佻地眨了下眼睛。
艾秋梨家距离学校差不多两三公里。平日总是坐公交车来回，但周惜夏长着一副冷清的脸，艾秋梨很难把她和挤挤挨挨的公交车联系在一起。
学姐应该是坐着家长的车上下学，但她邀请她走路回家，会不会让周惜夏的家长白等？
“我家人都不在m城。”周惜夏说，“我自己在校外住。”
艾秋梨惊愕地扭过头，“为什么，高三这么紧张，他们还抽不出时间照顾你吗？”
艾秋梨也认识几个已经上高三的朋友，哪个家长不是把孩子的健康放在第一位，就算是工作特别忙的大人，也会雇佣保姆以照顾起居。
敢把自家孩子丢在外地自己生活，艾秋梨还真没见过。
“我姐姐忙于工作，而我母亲和父亲……算啦，不说了。”周惜夏短促地笑了一声，微微侧过头，挡住脸上的表情。“早就习惯了。”
“至少寒暑假的时候我还是会回去，所以一点也不觉得寂寞。”周惜夏的声音重新变得轻快，“到时候别忘了给我发贺年消息，我肯定会第一个回覆。”
她用手指比了个一，在艾秋梨面前晃了晃。
艾秋梨那点担忧立刻一扫而空，也伸出一根手指，勾住周惜夏的手，轻轻地晃了晃。
“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