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姜逐星找上你了？”一大早艾秋梨就打通了常玖的电话，对面秒接，然而常玖所得到的消息简直是在她乱跳的神经上火上浇油。
常玖有点崩溃地骂道：“她消息这么灵通，该不会早就盯上你了。”
“说不定我一直在她的追杀榜单上。”艾秋梨语气轻松，“没想到我的肉这么好吃，这么多年还让姜逐星念念不忘。”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常玖气急。
艾秋梨把她和姜逐星的聊天记录发了过去，附赠一个两手一摊的火柴人。“她只说了自己的名字，这之后就再没有回覆。我都怀疑是利用熟人名字的电信诈骗。”
为谨慎起见，艾秋梨在姜逐星自报家门后没有回应，只是颤着手指点开她的头像。
和之前一样，朋友圈只有一条短短的横线，艾秋梨什么也看不到。
她一夜未睡，躲在被窝里搜索姜逐星的近况。但姜逐星仿佛有意清理了自己的所有信息，除了高中时m城中学的那场事故，姜逐星之后的去向就消失在互联网的海洋里。
饶艾秋梨百般折腾，楞是什么都没发现。
唯一提到姜逐星的便是最近的街头伤人小视频，可底下的评论虽然八卦，但都说不出个所以然，她们对姜逐星的了解还不如自己这个真实的受害者。
艾秋梨死死地盯着姜逐星的头像。那片空白后到底是什么，艾秋梨不愿去想。
会是鲜血淋漓的獠牙，还是疲于奔命的面孔。根据姜逐星最近的袭击嫌疑，艾秋梨可不信姜逐星特意联系自己是为忏悔过去的错误。
“秋梨，要不然今天你先别去上班了。”常玖忧心忡忡，“万一她在公司伏击你怎么办？”
“还好你从之前的小区搬出来了，那地方又没什么保安，还是明春苑强。”
“现在不嫌弃周惜夏了？”艾秋梨调笑常玖，“某人前几天还让我离她远点。”
“之前是之前。我可没有预卜先知的超能力，不知道姜逐星跑出来了。爱情哪有生命重要，不管你怎么想，活着总归是最重要的。”
艾秋梨心说我们两个相处还挺和谐的。
但公司那边不能请假。多请一天假，艾秋梨微薄的薪水便会刮去一层。
这就是打工人！
“可惜周惜夏家里没有斧子。不然我会考虑带着它去上班。”艾秋梨看了眼时间，“今天请假是来不及了，只能祈祷姜逐星还没赶到c城。”
“但你最好先不和周惜夏提到姜逐星的事。”挂断电话前，常玖叮嘱最后一句，“她那么爱‘明哲保身’，万一知道姜逐星缠上你，我怕她为了自身安全把你赶出去。”
“她不会的。”艾秋梨断然反驳，又软下语气：“我们两个都比之前成熟得多。”
艾秋梨穿好衣服，走出房间，惊讶地发现周惜夏竟然在沙发上坐着，黑瞳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房门。
好像在等自己走出来似的。
艾秋梨给了她一个疑问的眼神，周惜夏立刻站起来：“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艾秋梨倒是很希望有机会和周惜夏深谈，但她早上实在太忙了，没有时间坐下好好和周惜夏说话。她跳到鞋柜前，从里面挑出自己的上班鞋。
“关于姜逐星的事情，我相信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周惜夏跟在她后面，见艾秋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你不怕她？”
艾秋梨停滞了。随着周惜夏的话，她胳膊上陈年的伤疤又泛起疼痛，还有伤口增生的肉芽被剪掉时，冰冷的仪器撕开皮肉时头皮发麻的声音。
一股怒气从她心口突生，艾秋梨猛地回头，直直撞进周惜夏不解缘由的眼底：“我当然害怕她！那可是让我痛苦了这么多年的凶手！”
“但我现在没有时间解决这件事，”艾秋梨愤怒地吼道，“我现在必须去上班！如果我留在家里，我到哪里找饭吃？”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只要在家里就能找到工作吗！”
周惜夏张了张嘴，好像要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艾秋梨微微喘着粗气，刚刚涌上来的怒气也下去好多。她怔怔看着周惜夏，不可置信地捂住自己的嘴。
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对周惜夏发脾气。
“对不起，我……”艾秋梨有些手足无措。
周惜夏的身体晃了晃，她的脸色比之前还要苍白，配上消瘦的身体，纸片般薄弱。
“没关系，是我考虑不周。”她说，“我送你去公司，总有时间在车上谈谈。”
说完，周惜夏低头在鞋柜里翻找，无视艾秋梨忐忑的动作。艾秋梨咬住嘴唇，伸手捏住了周惜夏的衣角。
她蜷起手指，周惜夏立刻感受到一股小小的拉扯感从腰间传来。艾秋梨声音沈闷着，迟疑地说了声好。
在周惜夏转身的瞬间艾秋梨就松开了手，两人之间隔开一步的距离，一前一后地走出门去，直到停在车前，周惜夏都未曾转身看一眼。
艾秋梨的鞋跟踩在地下车库的水泥地面上，响亮又清脆，周惜夏根本不担心艾秋梨会跑掉。
而艾秋梨则怔忪地看着周惜夏的背影。只隔着短短的几十厘米，艾秋梨却没力气追上去。
也许常玖说的是对的，本就是青春期的一腔情愿，没必要让周惜夏也跟着担惊受怕。
可是这是自己先提出的合约，没几天就要毁约，面子上实在不好看。
除了姜逐星，艾秋梨要苦恼的事又多了一条。
“上车。”周惜夏说。
艾秋梨的视线在副驾驶和后座上来回逡巡，还是选择坐在前面。
“我看到姜逐星袭击路人的新闻了。”艾秋梨刚系好安全带，屁股还没坐稳，周惜夏就挑起了话题。
“你觉得受伤的人是cake吗？”受伤的人是一名男性摄影师，被咬的时候正忙着给客户拍照，艾秋梨比对了自己和对方的信息，都没找到任何相似点。看来cake体质真是随意。
“不一定，受害者可能是cake，也可能只是与cake交往密切，身上还残存着cake的气味。姜逐星已经丧失了自控力，任何一点cake的可能性都不会放过。”
“也可能她已经饥饿到发疯，连对方是不是真正的食物都不在乎了。”
艾秋梨不由得抖了一下，眼圈泛上一点微红。周惜夏体贴地将窗户升了上去。
“但你不用怕，姜逐星在f市，离c市还有一段距离，”周惜夏顿了顿，换了温软的语气。“她应该不知道你在这里。”
艾秋梨犹豫了一下。
“呃，事实上，她已经找到我了。”
常玖让她不要告诉周惜夏，怕周惜夏会后悔和姜逐星有牵连。
正如几年前的不告而别。
但艾秋梨生过气后却多了点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和周惜夏在一起有被吃的风险，自己在外面也有被吃的风险。
还不如先坦白，至少良心上过得去。
刚刚没头没脑地冲着周惜夏发火，艾秋梨心里还存着点愧疚，这种情况下要她沈默，实在有点强人所难。
而周惜夏却并未料到这一层。听到姜逐星已经联系了艾秋梨，她无意识地踩住刹车，差点被后面的车追尾。
直到暴躁的喇叭声响起，周惜夏才稳住心神，徐徐吐出一口气：“什么时候？”
“其实姜逐星好久前便发来好友申请，就在我们去超市碰见亓熙的那一天。”艾秋梨莫名有种被抓包的紧张感，急忙为自己辩解道：“但那时我并不知道她就是姜逐星，直到昨晚她才摊牌的。”
“她上来就说出了我和她的名字，看来她早就知道是我了。”艾秋梨说。“说不定她一直关注着我……我记得她并没有服刑。”
“那条新闻是昨天的袭击案，当晚她就找到了你，看来姜逐星早有预谋。”周惜夏声音夹杂着寒冰，连着脸色都凝重许多。“看来情况不妙。秋梨，这段时间除了公司和家里，其它地方暂时都不要去了，等你下班时告诉我，我去接你。”
艾秋梨乖乖地点了点头。
“在公司也是，最好不要一个人擅自行动。”
周惜夏将车停在路边，按下车窗，仔细地观察一遍路面。“到了，快点进去吧。”
艾秋梨一看时间，离迟到只剩不到五分钟，她赶紧弹射下车，留下周惜夏一人。
周惜夏盯着她匆忙的背影，指尖不耐地敲打着方向盘。
她以为姜逐星这次是随机地选取猎物，艾秋梨却告诉她，不是这样的。
早在自己和艾秋梨重逢后没多久姜逐星便找到了她，说不定也知道自己和艾秋梨同居一处的事实。
周惜夏又一次体会到失控的感觉。
她开着车在c城游荡。今日是个难得的晴天，却无法驱散周惜夏烦闷又恐慌的心情。
她不打算回家，也找不到目的地，直到路况有些堵，周惜夏才恍然惊觉，自己开到了c城接近市中心的古寺。
这是c城着名的旅游景点，但今天是个工作日，前来许愿的游客并不是很多。
周惜夏看着古寺金色的围墙，心中恍然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