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而社会上多一个疯子，怎么想都不会是好事。
周惜夏越想越觉得烦躁。本打算出来放松下身心，姜逐星一打岔，反而比之前压力更大了。
她对这个一意孤行的同类很无奈。
“惜夏！”下课铃响起的一瞬间，艾秋梨仅是纠结了几秒，便从草坪跑向周惜夏。
她跑得又快又急，肋骨下传来熟悉的抽痛，竟是岔了气。
在离周惜夏几步远的地方，艾秋梨已然被疼痛磨得跑不动路，半弯着腰调整呼吸，但依然凭借顽强的意志向周惜夏挪动。
眼看着艾秋梨两眼放光地向她奔来，周惜夏自己都未曾察觉，随着艾秋梨轻快的声音，自己的眼眸也跟着多了分神采。
但她依然对艾秋梨急吼吼的动作感到无语。
周惜夏：“……”
“跑慢点，后面又没人追你。”她扶住艾秋梨，轻轻拍着对方的背，语气带了点无奈和心疼“把气喘匀再说话。”
艾秋梨点点头，过了一小会儿，才有馀力和周惜夏攀谈：“你不和刚刚那位同学一起回去？”
在艾秋梨能看清脸之前，姜逐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周惜夏平静地把这件事隐瞒下来：“不必，她只是过来通知我一些事情。”
“我还以为你们关系很要好。”艾秋梨有点羡慕地说。在她的视角，周惜夏和那位不知名同学煞是亲近，惹得她有些不快。
周惜夏不禁有点心虚。她压根不是与朋友交谈，而是和姜逐星说了一堆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艾秋梨转了转眼珠。“学姐，你也是这节上体育课吗？”
“不是，”周惜夏没有撒谎，“太累了，所以下来放松。”
“噢……”艾秋梨陡然失落。她本以为自己有机会每周都能见到周惜夏，结果还是一场偶遇。
现在已经到了最后的冲刺阶段，每个高三生都忙得脚不沾地，艾秋梨不知道何时还能再见到周惜夏。
而等今年毕业后，周惜夏想必也会离开m城，两人本就脆弱的联系说不定就此断了。
她的消沈传达给了周惜夏。年长一点的少女不由得放轻了声音，：“别难过，还是有机会……”
话还没说完，周惜夏已经强迫自己闭上了嘴。
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艾秋梨耳廓的软骨。运动带来的绯红还没消退，连带着耳尖也抹了层桃粉色。
往下是线条流畅的侧脸，颊上半透明的绒毛像桃子的细毛，让捕食者咽了下口水。
还有cake毫无顾虑地暴露出脆弱的颈部，连血管都清晰可见。无时无刻不诱惑着fork咬上去。
她不禁凑得更近，嗅闻着cake甘洌甜美的气味，放任思绪想象cake的每一个部位。
耳朵。
眼睛。
手指。
都是不可多得的珍贵食材。
就连血液都是需要一滴滴舔舐干净的甜酒。
艾秋梨迟迟听不到下文，好奇地转过脸，正想询问周惜夏的“机会”指的是什么。
但她未料到两人的距离如此之近，额头不偏不倚，撞上了周惜夏的鼻尖。
酥麻感一下子占据了大脑，那些奇怪到有些旖旎的心思被撞得无影无踪。
“……！”这下轮到周惜夏弯腰，眼角分泌出生理性的泪水。
“对丶对不起！”艾秋梨一下子慌了。她可没有伤害心爱之人的想法。面对突发事件，她急得语气都带上了哭腔，“我不是故意的！”
周惜夏向她摆了摆手。“你帮我看下有没有擦破皮。”
有些红，但没有任何伤口。
“那就没什么问题。”周惜夏长舒一口气，她其实很庆幸这小小的插曲，不然在本能的驱使下，自己说不定已经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了。
艾秋梨小心翼翼地观察周惜夏的表情。对方脸色稍霁，她也跟着露出笑容。“我下次会小心些的。”
不过心有馀悸的周惜夏还是稍微拉开了点距离。作为补偿，她仿照班级里同学交流的话题，努力地吸引艾秋梨的注意力。
最能让朋友打开话闸子的话题，想必是发生在对方身上的各种“事件”。
注意到身上细微的差别，能让人感到自己是被好好关心着的，一定会增加不少好感度。
申冰寒帮后桌追人时她跟着听了一耳朵，可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能用上。
但艾秋梨有什么地方变了呢？
周惜夏稍一思考。“你上个周末换了头像，看起来不像在国内。”
“是我最近很喜欢的山峰，”艾秋梨很快就落入了陷阱，跃跃欲试地向周惜夏推荐，“我在网上读过资料，它是一座罕见的活火山，不能靠近，只能在远处观赏。”
她滔滔不绝地说着，恨不得写一篇旅游攻略双手奉给周惜夏。而对方只微笑着沈默，将话语权全都交给艾秋梨。
“……要是我也能看一眼就好了。”艾秋梨最后不无遗憾地说。
“总能有机会。”周惜夏接话。
教学楼里传来上课铃的声音。艾秋梨一看周围已经没有闲逛的学生，急忙告别了周惜夏，奔向自己的教室。
火山吗？
周惜夏知道那个地方。毕竟是出名的旅游景点。她有不少朋友都去过。
如果艾秋梨想去，也不是不可以。
她可以等到高考后带着艾秋梨实现愿望。
虽然一开始周惜夏只打算保护艾秋梨到两名fork都离开学校就停手，但艾秋梨说到自己的愿望，周惜夏还是心念一动。
她想再见面。
不只在学校里，还有肉眼可见的璀璨未来，周惜夏都想和艾秋梨分享。
高山，海洋，平原。所有的景色她都愿意陪着对方一起看。
少女墨色的眸子里流光闪动，她开始思索一个从未想过的问题。
怎样才能把艾秋梨纳入她不可知的未来。
*
临下班时，艾秋梨便开始收拾手提袋。她看着摆在眼前的水晶球，想了又想，还是把它放入了原先的礼品袋，准备提给周惜夏看。
她想起来了，这是她高中时很喜欢的一座火山。
高二时曾梦想着有一天能去看看，但被繁重的学业遮住了双眼，再加上时间的推移，慢慢她就忘掉了这回事。
如今看到熟悉的风景，竟有旧梦重现之感。
而艾秋梨高中后便对这座山失了兴趣，大学同学和公司的同事都不知道她曾疯狂迷恋过这样一处地点。
即便在高中，除了少数几个朋友，也没有人知道艾秋梨的喜好。
总不能是常玖上网买的漂亮小垃圾堆不下了，转手送给自己。
说不定是哪位高中朋友给自己的小惊喜。艾秋梨乐观地想，绝对不往糟心的方向去猜。
她一走出大门，就看到周惜夏的车停在路边。看到艾秋梨身影时，周惜夏按动了喇叭。
艾秋梨快步走去，拉开车门时，周惜夏敏锐地捕捉到那个陌生的礼品袋。
“那是什么？”她擡起下巴示意。
艾秋梨的心立刻沈了下去。“一个礼物，但我不知道送礼者是谁。”
车里的气氛跟着沈重，像灌注了水泥，连胸膛的颤动都跟着困难。只剩两人绵长的呼吸彼此缠绕。
“回到家后给我看一眼。”
两人刚打开家门，艾秋梨便迫不及待地将水晶球从礼品盒中取出来，摆在茶几上。
而原本缄默不语的周惜夏，看到那个造型精致的水晶球，以艾秋梨都能看出来的震惊表情停在了原地。直到艾秋梨担忧地呼唤她的名字，周惜夏才敛了眼皮，平淡地“嗯”了一声。
她和艾秋梨一起坐在沙发上。和之前不同，这次周惜夏紧紧靠着艾秋梨，艾秋梨不禁联想到怎么搓也搓不开的塑料袋。
艾秋梨的手臂自然地垂下，正好耷拉在周惜夏腿上。
手掌下的肌肉紧绷，完全没有放松。
有必要这么害怕吗？不是吧，艾秋梨嘀咕道，这东西这么吓人。
该不会是什么恐怖电影的桥段，恶灵寄宿在水晶球上，凡是受到水晶球的人都会遭到不幸？
艾秋梨越想越瘆人。“我把它丢掉好了，免得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我们。”
“不用。”周惜夏冷不丁地制止，“这是我送你的。”
“哦……哎？”艾秋梨微微瞪大眼睛。没想到自己的妄想竟是对的，送礼的神秘人真的是周惜夏！
她像裹在柔软的羽毛被里，暖洋洋的。
而新的疑惑却涌了上来。
既然周惜夏是礼物的原主，为什么刚刚又会露出震惊的表情。
还有，她什么时候买的礼物？
这种海外寄来的礼物，就算转运都要等一个多周。那时自己和周惜夏还没有重逢，她怎么能确定自己可以收到水晶球。
艾秋梨的问好几乎要实体化，顶在她蓬松的头发上。
“你还记得姜逐星袭击你的事情吗？”
周惜夏猝不及防地揭开艾秋梨心头上的伤疤，她扳住艾秋梨的双肩，刻意地拉近两人的距离。
“记得。”艾秋梨嘴唇蠕动着，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来。
本该是恋人之间的亲密动作，却是周惜夏用来质问她的姿势，像一出顽劣的滑稽戏。
但周惜夏接下来的话，却让艾秋梨笑不出来了。
她说：“我也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