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周惜夏和申冰寒是艾秋梨唯二关系密切的高三生。现在她们一个去找朋友，另一个被班主任叫走，艾秋梨再在操场上待着，实在是太无聊了。
既然如此，不如听周惜夏的，回自己班级收拾一下。之前几次周惜夏来找她，她的桌面都凌乱得不像话，这次她必须给周惜夏个眼前一亮。
艾秋梨握拳，斗志昂扬。之前莫名的恐惧被冲散，她哼着歌，蹦蹦跳跳地走回高二部。
大部分同学先已离开，艾秋梨走在空旷寂静的走廊上，只能听到几声噪音从遥远的教室传来。
同样因为人少，走廊里没开灯，没了稳定的光源，竟有丝丝凉意顺着脚踝攀附而上。
艾秋梨拉上校服外套的拉链，试图和蔓延的不安全感相对抗。
她的背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平常的艾秋梨只会当成上楼拿东西的其他同学，而今天不知是不是气氛有些恐怖，艾秋梨的神经被脚步声轻而易举的碾碎了。
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跑！
越快越好！
她三步并作两步地跨上楼梯，因为跑得太急，还差点绊倒自己。
然后又急匆匆地跑回自己的教室，将门“咚”地关上，艾秋梨把自己的背靠在门板上，试图将未知死死地关在外面。
但脚步声依然在走廊中响彻，走上楼梯，走向艾秋梨的班级，在门口堪堪停住。
——对方知道自己躲进这里了。
艾秋梨的身体止不住地发抖。她想到以前看过的校园传说：一个跳楼死去的女教师，灵魂迟迟得不到解放，在教学楼阴魂不散，伺机袭击那些落单的学生——
艾秋梨知道不对劲来自于何处了。
来者的鞋跟很高，和普通学生的运动鞋发出的声音完全不一样。
而能穿高跟鞋的只有老师。
她心中警铃大作：该不会真是鬼教师吧！
艾秋梨大字型拦住门，眼睛寻找趁手的工具和能帮她的同伴。
除了艾秋梨，班里一个人都没有。
这也意味着她没有帮手。
该不会真死在这里吧？！
艾秋梨心焦如麻，门外的“鬼教师”开口了。
“秋梨？”熟悉的声音响起，“你怎么了？”
“我看你突然开始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放心不下过来看看你。”姜逐星擡起腿，露出脚上的高跟鞋，“穿这鞋我不太好跑步，只能快步走过来。”
今天也是姜逐星的成人礼。艾秋梨恍然大悟。她估摸着也和周惜夏一样穿了小礼服，只是没来得及换鞋子。
真是自己吓自己。艾秋梨嘲笑了一下自己过于敏感的神经。
“只是急着回来收拾东西，怕教室提前锁门把我的书都关在里面。”艾秋梨解释。
姜逐星跟着笑了笑。“那就好。”
“对了，我看到你给周惜夏带了花，有没有东西送我？”
艾秋梨楞住了。她完全没想到这件事。“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没关系，我只是开个玩笑。”姜逐星不以为意地说，“我现在要去五楼，你要不要一起去？”
“五楼？”艾秋梨疑惑，“去那里干什么？”
m城中学的教学楼一共有五层，而高二部有两栋楼，一栋交给理科班，一栋是文科班。
而选择文科的学生数量少很多，·竟多出一层空掉的教室没人用。有人会躲在那里逃操。但放假日的下午是绝不会有人上楼的。
“我买了一点小说和杂志，放在班里容易被发现，所以我把它们都藏在楼上了。”姜逐星说，“你知道的，高三不允许看闲书，但高二管得会轻松些，高三的老师也不会查到高二头上，所以我都是把书放到他们找不到的地方。”
她指着头顶。艾秋梨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但这一批书看完了，我想把它们带回去。你能帮我这个忙吗？就当是送我的成人礼物。”
“可是，教室应该都上锁了。”
“我有钥匙。”姜逐星晃了晃钥匙扣，“我偷偷去配的。”
艾秋梨再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搬书需要的时间不会太长，说不定自己还能去高三部看看周惜夏有没有从办公室出来。
她将袖子撸到手肘，跟着姜逐星上了楼。
*
周惜夏换下裙子和高跟鞋，放进行李箱。
脚底的酸痛几乎恢覆大半，周惜夏拉伸了一下肩膀，忽地想起艾秋梨。
艾秋梨有些磨蹭，如果班主任放人早，说不定还能赶上。
对了，自己还有送她的礼物。
她弯下腰，从课桌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礼盒。
周惜时留学时喜欢趁着假期出去玩。她略一打听便惊喜地发现，艾秋梨喜欢的那座火山正好在周惜时的旅游清单里。
她央求周惜时买一件纪念品回来，周惜时不负她的期望，回到自己租住的公寓后就把礼物邮了回来。
一个当地产的水晶球。
周惜夏又自己拿包装纸包裹了礼盒，再将水晶球放进盒子里柔软的缓冲物中。
做这些事的时候，她仿佛已经看到艾秋梨眉眼弯弯的样子。
于是她想也没想，便提起了装着礼物的小袋子。
不想多浪费时间在卸妆上，周惜夏顶着有些脱落的妆容就推开了高三部办公室的门。
班主任正批改今天课堂上写的作文，听到动静探究地看向推门而入的周惜夏。
“惜夏？”班主任以为自己所有的学生都已经回家，看到突然冒出来的周惜夏，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松弛的眼皮拉伸起来，露出一双严肃的眼睛。
“您不是找我吗？”见班主任原本一脸柔和，毫无谈正事该有的仪态，反而被自己这个不速之客吓一跳，周惜夏有种不祥的预感。他这副样子，哪像有事要告诉自己。
“找你？”班主任将鼻梁上快要滑下去的眼镜推回原处，“我没找你啊？”
“都放学了还能有什么事找你。”
周惜夏嘴角一凝。
上当了。
那个男生为什么骗她？
不对，也许男生也只是这个骗局的一环，无知无觉被人利用了。
而将她引回高三部的理由……周惜夏明白了。
除了她，还有谁会费尽心思地造这么一个局。
“对不起老师，”她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一步，离开办公室被阳光照亮的门口，脊背撞进阴影。“可能是传话的同学听错了。”
她努力稳住声线，不暴露任何慌张与虚弱。
班主任摆摆手，“难得休息一晚上，你也快点回家歇着。”
在门关闭的一瞬间，周惜夏嘴唇动了动，把最后的半句话对着木门倾泻。
“我现在就去找她算账。”
*
姜逐星将钥匙插进门锁，用手按住，使劲地转了几下，有些生锈的锁才被拧开。
艾秋梨站在她身后看着。姜逐星开门这么费劲，她总觉得有些奇怪。怪在哪里，她也说不清。
姜逐星把锁取下，对着门板狠狠一踹，木门撞在墙上又反弹回来，被姜逐星扶住。她对着艾秋梨做了个“请”的姿势：“欢迎光临。”
艾秋梨本来还在思考之前的问题，但姜逐星夸张的动作和语气太诙谐，她下意识地回应道：“好。”
她走进去，环顾着教室。教室前面空出一片平地，少量的桌椅丢在后黑板底下，都是学生用不了的丶损毁的。
可艾秋梨没看到什么书。如果晒到褪色的传单和试卷算书，艾秋梨也只能找到两三张。
姜逐星将门关上，锁松松地挂在门上。
踏进门时的那个问题，艾秋梨想到了答案。
那就是根本没人来过这个教室。
姜逐星说的把课外书藏在这里，也是彻头彻尾的谎言！
“糟糕！”不明白姜逐星做这件事的理由，艾秋梨已经依凭直觉转身，眼睛搜索姜逐星的身影。
她只看到一瞬黑影，视线变黑时已经被撞得向后倒退，后腰和课桌的边缘来了个亲密接触。
好疼。
艾秋梨痛得扑倒在地，感觉腰都快断了。
她想蜷缩起身体，但四肢被牢牢按住，强迫她舒展开。
姜逐星抓住她，膝盖压在她的大腿上，脊背弓起像捕食的猫科动物。她低头，阴沈冰冷的视线在艾秋梨松开的校服衣领上徘徊，最后牢牢锁住露出的一小截脖颈。
cake在紧张的时候，味道变得更为浓郁了呢。
姜逐星舔了舔牙尖，俯身咬住。
与腰部截然不同的痛感更快地传递至大脑，艾秋梨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泪水很快浸满了眼眶。
她小时候被狗咬过，虽然已经没了当时的记忆，现在的感受却像重来了一遭。
姜逐星的犬齿穿透皮肤，试图合上下颌，咬断艾秋梨的脖子。
涌出的血又鲜又甜，姜逐星柔软的舌面在伤口处舔舐着，温热湿滑的触感让艾秋梨颤抖起来。
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啊啊啊啊——！
她只能看到姜逐星的头顶，看不见姜逐星的表情。头发像水藻堆在她脖子上。鲜血像海水一样沿着头发滴下来，让她有被发丝绞杀的错觉。
艾秋梨先是用手掌推，但姜逐星警告般地咬得更深了。疼痛深入肌理，艾秋梨疑心她的牙齿已经咬住自己的颈椎，疼痛迫使她做出选择。
她对着姜逐星的脑袋狠狠打了一拳。
人类的咬合力终究比不上野兽，fork也不行。眩晕感让姜逐星松开自己，艾秋梨捂住伤口，但血却流得更多了。
校服被血浸湿，变成暗红的猪肝色，像湿透的毛巾，血滴在边缘汇集，滴落在地面上。
艾秋梨喘着气，看着歪着脑袋的姜逐星。
姜逐星微张着嘴，口水和残馀的血从唇瓣淌下，濡湿衣领和胸前的衣物。
她擡起手背，想擦一擦嘴唇，但手背上一滴圆圆的血让她改变了主意。她用舌尖将血珠卷入口中，牙齿跟着咀嚼了一下。
——好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食物了。
她吃过不少cake，但像艾秋梨这样“上等”的却不多。等待果然是值得的！
怪不得周惜夏会百般阻拦。姜逐星喉咙里传出古怪的呼噜声，像对自己的竞争对手道歉一般。
“现在你的食物，已被我据为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