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救了我的人，是你？”
“嗯，”周惜夏说，“事发突然，我没来得及告诉你。”
她握住艾秋梨的双手，cake的指节柔软得像发酵好的面团，反过来黏住周惜夏的手背。
艾秋梨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性，但周惜夏走得太早太急，连个短讯都没留给她。艾秋梨从最开始的疑惑不解转变成后来的怨怼，再淡化成一块疤痕，都没有机会去找这个传说中的“好心人”。
周惜夏见艾秋梨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珠在睫毛后不安地瞥向一旁：“对不起。若不是我当时没控制住自己，我会在医院等你醒来再走。你还在生气吗？”
“有一点。”艾秋梨叹气，“但已经没有高中时那么不满。如果不是姜逐星跑出来，我可能连受伤当天发生的事情都忘记。”
“再说我们现在不是又见面了？”艾秋梨笑了笑，“结果不算坏。”
她豁达的态度感染了周惜夏。周惜夏忍不住笑了两声，“我以为你会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冲我打上两巴掌。”
“看得出你前几年过得并不顺利，”艾秋梨上下打量周惜夏衣袖中裸露出的莹白手腕，“我怕直接把你打出病来，你的家人肯定不会放过我。”
“他们不会，我对他们的利用价值太小了。”周惜夏说。
在大学时还有人来巴结她，等周惜夏毕业后跨行画插画后，亲戚们估计认为她这辈子赚不了大钱，又和以前一样不理人，真是世态炎凉。好在周惜夏巴不得他们在自己的世界里消失。
艾秋梨：“不过，为什么你觉得我会打你？我长得有那么凶吗？”
“电视剧都那么演的，主角们重逢后查清真相，都会互相扇巴掌。”
“……这是哪门子电视剧。”艾秋梨真的沈默了。周惜夏在国外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我开个玩笑而已，”见艾秋梨一脸茫然又迷惑的表情，周惜夏心情很好地勾起嘴角，“但你这么快就接受了事实，我真的很吃惊。”
“我觉得我和渣女……没什么区别。”
艾秋梨仔细地想了想：“可能是你长了嘴。”
周惜夏：“啊？”
艾秋梨移开视线，盯着茶几上放着的水晶球。“这就是当年你要送给我的礼物？很好看。”
周惜夏应了一声，“当时我直接用它去打姜逐星，以为已经震碎，没想到还能重新见到它。”
她捧起水晶球，郑重又温柔地递给艾秋梨，像盛着一盏破碎的银月，球里银白色的人造雪花重新席卷了掌中天地，几秒后重归沈寂。
“谢谢你送给我的花。”周惜夏顿了顿。“其实我本来想过多说些什么，但八年过去，早就忘光了。”
她展现前所未有的懊恼表情，艾秋梨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周惜夏，忍不住笑出了声，甚至到了肩膀颤抖的地步。
“我接受了。”艾秋梨止不住笑意，把水晶球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水晶球还带着周惜夏的温度，所以没有想象中的冰凉。
已持续了八年的风雪，终止于一个寻常如白水的傍晚。
夜幕低垂，同小区的其它住户都亮起了灯，给周惜夏家漆黑的房间镀上一层月光般的迷幻色彩。艾秋梨和周惜夏都没有说话，可心态却称得上一句平和。源于心底的枷锁突然解放，两人都产生了如释重负的心情。
“等一下，”艾秋梨突然回想到一件事，“你来c城，想必也不是出于偶然吧。”
周惜夏身体一僵。
“是丶是因为我收到了一个作家的插画邀请，她写的是古代小说，而c市有很多当时遗存的文物。”她底气明显不足，眼神开始躲闪。
艾秋梨步步逼近，双臂环绕起周惜夏的脖子，“从实招来，陆茗和申冰寒举办的同学聚会，背后是不是也有你的手笔！”
她整个人浣熊般挂在周惜夏背上，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姿态，勒得周惜夏喘不过气。“我当时只是想找个借口看看你最近好不好而已！毕竟自从你毕业之后，连消息都很少发了！”
“你从来没回覆过！一直对着聊天框发言很无聊的好不好！”艾秋梨在胳膊上用了更多力气，“你还敢反驳我！”
“我保证这样的事不会发生第二次。”周惜夏立刻服软，“现在应付姜逐星才是正经事。”
提到姜逐星，两人几乎立刻就冷静了下来，之前暧昧柔和的气氛也立时消散了。
“这个水晶球想必也是姜逐星送过来的。当时在场的人除了失去意识的我，就只剩下你和她。”艾秋梨说。
那间教室后来重新上了锁，周惜夏也再没有返回m城一中。
只有姜逐星还有可能在几年后返回案发现场。
“她喜欢猫捉老鼠的游戏，我们就陪她玩下去。”周惜夏声线冷然，“也许她现在就藏在老鼠洞倾听我们现在的谈话。”
她拿起水晶球。“这个水晶球暂时不要，里面说不定会被放进了窃听器之类的装备。”
“你怎么知道？”
“电视剧演的。”
艾秋梨略微有些无语：周惜夏未免太爱看电视剧了。但转念一想，周惜夏好像总是形单影只，没有社交才让她有时间看书看电视剧，艾秋梨的心脏又被小小地揪住了。
她有点不舍地摩挲几下水晶球，就把它放回原来的包装袋。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姜逐星能来找我们，我们自然也能去找她。”艾秋梨说，“主动权掌握在谁手上还不一定呢。”
现在她和周惜夏在一起，两个人的力量总比姜逐星强。
“我可以托人去查，但这也许要花上一段时间。”周惜时大学时曾做过狂野粉丝，能从各类犄角旮旯的地方挖出信息，但她现在日理万机，不一定能腾出手及时处理姜逐星的事。
艾秋梨手撑着额头。她和常玖都是卑微社畜，只能玩转社交网络，遇到大事就不行了。
还有什么人能帮她们？
艾秋梨灵光一闪。
“我认识一个人，说不定她可以做到。”艾秋梨说。
*
第二日午后，周惜夏驱车前往c城西北郊区的联排别墅小区，装着水晶球的纸袋在副座上安然躺着。
c城西北靠着几座山，早已开发为成熟度假区。每到夏季会有人前来游玩，这些联排别墅大部分是有点小钱的人消暑住的。现在连暮春都算不上，自然寂寥到没有生机。
周惜夏和保安打过招呼，按照艾秋梨发来的地址驶向别墅区偏远一角的一栋别墅。
窗户全都挂着不同款式的窗帘，既有百叶窗又有普通的厚布帘，谅周惜夏再怎么观察，目光都无法穿透屋主的伪装。
尤其别墅门口和窗户都在监控器的范围之内，周惜夏认为自己还是不要乱走为好。
她走到门口，手指堪堪摸上门铃的按钮，门锁便发出齿轮扭转的声音，闪开一道小缝。
看来屋主一直注意着屋外的动向。
“进来吧。”一道突兀的嗓音从监控器传来，“记得把门关好，不然猫会跑出去。”
周惜夏拉开门，门口已经有三四只猫徘徊，看到周惜夏进门立刻喵喵叫着缠上她的脚踝，让她路都走不了。
好在她还记得监控器的叮嘱，把门拉好。
窗帘隔绝了外界的光线，所以房间内只有一盏台灯发出的温暖黄光。而借着这一点亮，周惜夏看到还有不少猫没有到门口迎接，而是在各个家具上或趴或坐，享受自己的生活。
家中到处散布者各类电子产品和书籍，茶几上还摊着没玩完的桌游，一只猫翻着肚子躺在游戏卡上面，把棋子撞得到处都是。
她感觉自己不是在别人家里，而是在猫咖。
“把书放到地上就行。”亓熙从楼上走下来，身上穿着一件肥大的t恤。“不好意思，你来得太早，我还没来得及收拾。”
已经下午一点了。周惜夏很想这么说。但她只按照亓熙的说法，在沙发上找到一处空隙坐下。
看到周惜夏提着的礼物袋，亓熙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这是你给我的礼物？”她笑容晏晏，正要伸手去拿，周惜夏把手背在身后：“我想请你帮我检查一下，里面是否安装了窃听器或者摄像头。”
顺便测试亓熙到底是真材实料，还是打着幌子骗cake上钩。
“记得不要弄坏它。”周惜夏补充。
亓熙“呵”了一声。“我还以为你有求于我就能变得热情些，还是老样子。”
她撅着嘴，把礼物袋提进房间，没几秒又走了出来。“我先扫描一下内部结构，你有什么话就先说吧。”
“我听艾秋梨说，你认识许多fork。”周惜夏直奔主题，“那你应该也认识姜逐星。”
“当然。她很会折腾，只要稍微留心下fork们最近的交流主题，十句话里有八句是在谈论她。”亓熙说。
“其他人怎么想？”
“有的人觉得她很勇，但更多人怕她。”一只猫跳到亓熙的膝盖上，对着她撒娇。“她吸引的人不止有警察，还有许多想出名的人。你知道的，公众除了害怕fork也很好奇fork，大家都怕她狗急跳墙，把认识的fork都咬出来。”
“你呢？你在不在她的认识名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