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是周苏菱的实验笔记。
她拿自己做小白鼠，不断地实验着fork的极限，想找到cake的替代物。
本子上有肉类丶蔬菜，还有很多周惜夏从未思考过能否食用的东西。
“这是你妈妈最宝贝的东西，”周荀说，“她从小就看得比自己眼珠子还重，到哪儿都带着，还不让别人动……就连我也没看过里面的内容。”
周惜夏不知道周荀有没有撒谎。
周荀看没看过周苏菱的日记，知不知道这其中的门道，对周惜夏都毫无意义。
fork的身份一旦泄露，他们的亲人会出于自我保护的心理将他们驱逐，所以fork大多是孤狼。而周荀知道自己的女儿是fork却没将她赶出家门，甚至愿意花大力气掩盖真相，一直养到三十多岁，已经算感天动地母女情，无可指摘。
但这个本子对周惜夏而言的确很重要。周苏菱虽然没找到cake的替代品，但找到了几样帮助fork伪装的方法，以及什么样的食物最方便fork补充体能，在厌食的困扰下勉强保持身体健康。
托她的福，周惜夏也算顺利地度过了十多年的“正常人”生活。
但周惜夏把本子翻遍了也没找到什么值得周苏蕓掘地三尺也要找到的东西。她不是fork也不是cake，fork的实验记录也不能应用在普通人身上。要是她想研发什么针对fork的武器，那周惜夏可以直接告诉她：周苏菱什么都没找到。
周苏蕓想对她姐姐下手？人情先放一边不说，周苏菱的事爆出去整个家族都会被影响，周苏蕓没必要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更何况周苏菱最后捅了个大篓子，周荀既为丧女的事伤心，又要处理后事，还要糊弄警方。这时要是周苏蕓也跟着出事，那整个周家都会岌岌可危。
等她回神，周苏蕓已经将车开进车库。周苏蕓早就派人准备好礼物，静待她们出现。
周苏蕓直接将礼物转交给周惜夏。周惜夏掂量了一下，份量不小，诚意满满。
“谢谢，让您破费了。”
“多大点事，”周苏蕓笑着，“就当是我给你们的赔礼。那天不打招呼就进你家，确实是疏忽了。”
“我现在家徒四壁，就算敞着门也不会有小偷进来。”周惜夏一本正经地说，周苏蕓竟摸不准她是含沙射影还是单纯地开玩笑。
“要真有小偷，也会被我爸妈的鬼魂追杀。”周惜夏继续。
周苏蕓干巴巴地笑了两声：“这不好笑。”
周惜夏偏了偏脑袋：“我觉得好笑就可以。”
“……”周苏蕓沈默了。
周惜夏趁她沈默的功夫打开手机。周苏蕓拿礼物时解除了车内的屏蔽，艾秋梨和周惜时的消息一股脑地涌进来，她没时间一一回覆，而是直接找到周惜时发过来的定位，确认那两人现在的位置。
“蕓姨，能送我回家吗？”
“昨天不是已经回去过了？”周苏蕓奇怪地看她，“那里没吃没喝，还不如去逛街。”
周惜夏心说，你问我我问谁。
但艾秋梨好奇，就由着她去好了。也许她发现了点什么也不一定。
*
“已经接近一个小时了，”艾秋梨忧心忡忡地说，“你们的外婆……是不是非常严厉？”
“比一般的老人要严格，但她对我们这些小辈还是很亲切。”周惜时摸了摸下巴，眉头紧锁，看样子比艾秋梨还不解。“不过，她一直很忙，这些印象也都是小时候的了。”
虽然上了年岁，老太太还是闲不下来，平时跟她们这些眼前老晃悠的小辈都很少交流，更别提周惜夏这种长期漂泊在外丶一点不受宠的孩子。
她估摸着周惜夏顶多挨上一顿骂，过个几十分钟就能被放出来，这样她正好能带周惜夏和艾秋梨在a都玩上一圈。但这都多久了，还没个消息。
周惜时给家里人打了个电话，一脸凝重地挂断：“果然是蕓姨送她回来的。”
“她们会不会去昨天晚上的那栋宅子？”艾秋梨说。
“那是郊区，离a都中心太远了。”周惜时说，“一看就知道有诈。”
“如果周惜夏动动脑子，估计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了。”周惜时摸了摸艾秋梨的脑袋，目光温和，“我想她还没那么笨，对不对？”
“可是她为什么不回消息？”艾秋梨脸上难得没有笑容，声线发紧。
“就是啊，”周惜时也念叨，“怎么还不过来？”
她这句话完全没有起到安慰的作用。艾秋梨按捺不住，“要不然我还是……”
话音未落，大门锁孔里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你们两个又背着我说小话，”周惜夏边说边将手里的礼物递给艾秋梨，“惜时是不是说我坏话了？从实招来。”
“冤枉啊，”周惜时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小的别无二心！”
艾秋梨拆开礼品袋上贴着的胶带。里面放着一个纸盒和其他化妆品，都是价值不菲的牌子，她估算了一下这些礼物的价值，心里一跳：她怕是不吃不喝半年工资都买不起。
就连周惜时也“啧啧”几声：“蕓姨这是下血本了。”
“周苏蕓车里有屏蔽信号的仪器，所以我无法把自己的位置发给你们。”周惜夏解释道，“不是故意不理你的。”
她说话时对着艾秋梨的方向，正好把周惜时挡在背后。周惜时摇摇头，“明明我也打了电话……算了。”
还有外人在场，别秀了。
艾秋梨拆开香水的包装盒。这盒子也奇怪，通体樱粉，上面没有奢侈品牌的logo，她怀疑是某个小众香水师的作品。
玻璃瓶里装着些无色液体。艾秋梨凑在瓶口深呼吸，却什么都没闻到。
她感冒了？
艾秋梨疑惑，不香不甜，和白开水一样毫无气味。
她不信邪，将滚珠在手腕上涂了几下，待皮肤上留下一层薄薄的水液，又不死心地嗅闻。
和之前一样，什么味道都没有。
周惜时也凑过来：“香水的喜好是很私人的，也许蕓姨的礼物不合你的偏好，”
她也凑在瓶口嗅嗅，同样疑惑：“怎么没有气味？”
“蕓姨不会在瓶子里面装的白开水吧，”周惜时晃了晃瓶子，上面立刻浮起一层泡沫，“看起来是比一般的水要浓稠。不过，我也没见过如此黏的香水。”
艾秋梨一言难尽地扯出一点面巾纸擦了擦手腕，“不行了，还是搁到抽屉里面比较好。”
“会不会是爽肤水？”周惜时在礼品袋子里翻找，“是不是说明书遗漏了？”
两人人聊得火热，无视坐在一旁丶面色难看的周惜夏。
她拽住艾秋梨的袖子，示意她跟自己走。艾秋梨满头雾水地被周惜夏拽进房间，又看着对方把房门锁上，这才回到椅子上坐着。
“把窗户打开。”她声音有气无力，脸色苍白，像晕车一样。艾秋梨立刻打开窗户，又想出去端一杯水来，却被周惜夏制止了。
“不要出去，外面味道好奇怪。”周惜夏把脑袋搁在艾秋梨腰上，试图缓解眩晕感。
艾秋梨刚拧开香水瓶的刹那，周惜夏便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她的鼻子差不多已经把所有普通的气味排除在外，要想唤醒嗅觉，那必须凑到气味源头才能勉强辨识出来。
而当艾秋梨将“香水”抹在腕上时这股味道变得更加明显。
类似cake的甜香，甜腻到极点，熏得周惜夏太阳穴都痛，想抓人胃口却过了界限，只让fork发觉这是个陷阱。
更别提里面还掺杂着尖锐的臭味。和cake自然散发出的味道不同，“香水”里面多了很多人工化合物的恶臭。
非要说得具体，应该是关节生锈的机器人，上面却缝上一层人皮，假扮成人类，机油却混着血滴得满地都是。
两种截然不同的猛烈味道攻击着周惜夏的嗅觉，让她的呼吸都十分困难。
“周苏蕓送给你的不是什么香水，”周惜夏使劲在艾秋梨身上蹭了蹭脸，“既然你和周惜时都闻不到，看来它只针对fork。”
说罢，她深吸一口气，cake清甜的气味萦绕在鼻腔里，冲淡了化合物的刺鼻味道。
艾秋梨没有被味道影响，所以迅速抓住了重点：“她发现你是fork？”不然她为什么会专门送这么一瓶香水过来。
“我想她还在试探，并没有直接的把柄证明。”周惜夏缓了过来，却依然跟树袋熊一样挂在艾秋梨身上不撒手，“否则她根本不会把我安全地送到别墅。”
“还好我只用了一点点，”艾秋梨有些后怕。
“只能说这瓶‘香水’还没有完善，若是它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投放到市场上一定会造成灾难。”周惜夏面色阴沈，“这东西对普通人来说就像平常的水，很难注意。但对fork来说却是极大的诱惑。要是遇到自控力差的fork，简直就是无妄之灾。”
“我想这样的产品也不会得到公开售卖的许可。”艾秋梨说。
“周苏蕓如果铁了心要做fork的生意，想阻止也很难。”虽然远离气味源头舒服不少，但周惜夏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