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抚慰。
花圃里新芽微露点点青,透明全景屋外壁干净透亮,顶楼的风干燥凌冽。
秋末染背着夏初浅进入全景屋,慎之又慎把她放上懒人沙发,喘口气,他也坐下。
“我们来这里干嘛呀?”夏初浅蹬掉拖鞋,盘腿而坐,秋末染在这里可没少模拟偶像剧,她莞尔调侃道,“小染,你又看什么电视剧了?”
秋末染神色沉静肃穆:“没有。”
他掏出启瓶器,回忆着视频里教开酒瓶的方法,动作生疏地拔掉瓶塞。
“浅浅喝酒。”据说喝酒消愁,他整个瓶子递给她,眸子纯澈如上乘的釉色,“还有,看日落。”
小王子在书里说:“你知道……一个人非常忧伤的时候,就喜欢看日落。”
所以,他带她来看日落。
落照火艳,晚霞糅进秋末染眼里熠熠生光,望着他,夏初浅眼眶潮湿得快要兜不住泪雨。
可她立即扬起脸庞装作看头顶上空的彩云,借机挤挤眼睛,轻快地打哈哈:“嗯。我呀,天天日落时分下班回家,但没认认真真看过一次日落。”
她朝他浅笑:“是该好好看看。”
还是不想哭。
不想哭哭啼啼的再给秋末染关怀她的机会,不想用柔弱的一面引他垂怜,暴露伤痛是加深情感联结的纽带,他们不能再沉溺于彼此无法自拔。
不想哭眼抹泪的像个被伤透了心的可怜人,她越痛楚,她和李小萍过往十一年的感情越可悲。
她宁可忍受董童这个阴晴不定的炸药桶,也甘愿留在李小萍的身边,支付代价也想去换取那类似母爱的体验。
自愿绑着炸弹饮鸩止渴就该早有觉悟,现在难过地哭,只会显得她傻得天真。
*
半个日头落至地平线,橘色云霞被暗色一寸一寸蚕食,风拍打透明墙扑扑作响。
夕阳西沉,美得寂寥。
夏初浅知道秋末染一直在看她,却没有回视,她眺望苍穹假装被美景俘获。
可小王子感受得到,玫瑰快要枯萎。
“浅浅。”秋末染打破沉默。
夏初浅整理表情,淡淡笑着看他:“怎么啦?”
“老师问,6-1……老师问小明,6-1,等于多少?小明答……回答,1+4。”节奏因为磕巴而打乱了,他坚持一板一眼地讲,“小明为什么,不说答案?”
夏初浅好奇地歪脑袋。
少年突兀的行为和问题的答案她都摸不出所以然,她问:“为什么呢?”
“因为小明,不讲武德。”
小明不讲5的。
夏初浅:“……”
杏眼耷拉下来,她一整个被冻僵。
见状,秋末染知道自己失败了,他眼帘低垂,抱住双膝,下巴支在膝头,藏不住黯然。
他笨嘴拙舌,不会哄她开心。
但很快,少年重新振作,他背了几百个笑话,一个逗不笑她,那就再讲一个。
笑话不奏效,那就尝试其他逗乐方式,今天落空,那明天继续学着做她的开心果。
他刚欲讲个新的,噗嗤一声,她先笑了出来。
笑话烂,说得烂,颠三倒四还面无表情。
可是人啊,永远会被真诚打动。
这抹后知后觉的笑弧度飞扬,眼角挤压,早就不堪重负的泪腺破口,一行泪水滑落。
怔然止住笑容,夏初浅慌乱地擦拭,可眼泪如大坝崩塌汹涌无比地决堤。
秋末染备了纸巾,安静奉上,他不会能言善道安慰人,能做的便是陪伴。
小小的空间,她哭得撕心裂肺。
坏情绪找到了宣泄口,激流而下,夏初浅抱着抱枕埋头痛哭,又绝望地捶打它。
她哭了很久,泪在他心里烫出伤痕。
这一方隔音良好的私密天地,唯有少年包揽她的脆弱不堪,风都听不到她的哭泣。
哭到嗓音嘶哑,夏初浅呃逆着,放肆地,她抓起洋酒咕嘟咕嘟猛灌半瓶。
火龙般的灼烧感快要烫熟了喉管食道,却也极度痛快着,她悄悄瞥秋末染。
哭爽了,羞耻心上线了。
想了想,夏初浅没对自己的失态挽尊,她故意说:“小染你看到了吧?我很凶的,脾气很差!我动手很疼很彪悍的,你看,抱枕都被我打扁了!”
抱枕变成了压缩饼干,她做出最凶狠的表情吓唬他:“我超可怕的!我今天揍……抱枕。”
醉意发酵,短短几句话间,她燥热迷醉。
“说不准……我明天就……揍你!”舌头打了麻药似的,她晃晃脑袋,“我呢,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样子的,所以……快点远离我吧!”
她丑化自己想让他弃进改退。
“不要。”秋末染轻声拒绝,他抬手理顺夏初浅的乱发,“我不怕疼,不还手,也不跑。”
余晖愈渐浅淡,暮色苍茫,他的语气,好像地平线无条件接纳落日那般甘之如饴。
哇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