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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其他 > 花神赋 > ☆丶19.羡鸯不羡仙

我活了这么些年,从未试着难下抉择。现下,却是异常苦恼。

此刻摆在我面前的就两条路。

要么抛弃满怀希冀望着我的太子君与贳无双宿双飞,从此以后被三宫追杀永无安宁日。要么狠心踢开青梅竹马的贳无,被迫与太子君继续周旋,从此与贳无天涯海角各处一方……

当然,此乃我胡思乱想,即便箭在弦上我也断然不会走这两条路。

俗话不是说得好,船到桥头自然直。纵然不直,我也定要敲敲那管桥的土地老头的脑袋看他直不直。

因而下好决心后,我望望太子,又望望贳无。前者一言不吭,紧紧的抓着我,后者嘴角含笑,双眸瞟了瞟我那被按在桌案上的手,给了我一个似嗔非嗔的眼神。

两者皆把我望着,我只觉压力,不知望哪边好,干脆擡头直望屋梁。

所幸太子君没忘了盘问一声不哼便闯进菩提园的贳无,移开了他那张谁看着谁被冻成冷冰的脸。

“仙友远道而来,不知所为何事?”

我暗松了口气,有分窘迫的干笑道:“是啊,你怎么来了?”

贳无听罢眼眸才转了方位,略带兴味的打量了太子君两眼,再言道:“小仙从西宫而来,自是来找阿缇的。”

“西宫……”太子君有片刻的愕然,低喃了两声,忽的脸色一变:“是西天栾堇上神的宫殿?”

“正是。”贳无垂首,嘴边有若有若无的得意,“栾堇上神乃是小仙的主子,此番是奉我家主子的命令,送予简缇上神西宫仙露。此外,我家主子还有几句家常话要嘱咐上神,不知太子殿下可否……”他话并未点开,擡眸淡定十分的直视太子。

太子虽未说什么,但覆在我手上的手微弱一颤,不多久便慢慢松开他的手。

我收回有些酸麻的手。不知为何,在他先松开手的那一刹,我心里居然有一种莫名而来的空荡,便是这滋味也是不好受的。

然而也只有那一瞬,下一刻我已收拾好心绪起身随贳无走向殿外。

贳无当先向太子作一揖。

出了内殿方见陵江匆匆忙忙而来,肩擦过我们身旁时一窒,惊讶的望着我和贳无,随后又低头往内殿走去。

我回头一望,却见得太子君低垂着目光,不知心神在何方。

菩提花半开半闭已有半月多馀,眼下极东入秋,也不见得菩提花落。

贳无把仙露往我怀里一塞,自己倒落得两手清闲。

我瞪了他一眼,视若珍宝的摸摸怀里的瓷壶,与他说道:“方才你在极东太子前胡说什么,栾堇上神如今连魂都不知在何处,哪还能让你带话给我?”

他露出一个诡诈的笑意,“看到你家太子如此,心疼了?”

我被自身口水呛到,咳了半日才勉强憋出句话来:“你……乱说,什么……”

“好了好了,我不过是说个玩笑话而已。”他揉着我的头,温柔笑道。

我缓了一口气,正色道:“以后切莫再开这种玩笑。”

“好,你说什么都应你。”

他一语我便奇怪的瞅着他,他眼底无奈,“这般看着我做什么?”

“不对劲。”我上前揪着他的脸颊,一旁还要防怀里的瓷壶掉落,“你今日有些不对劲,你当真是贳无么?”

他毫不留情的拍掉我的手,“如假包换。你要查看一番么?”

“查看倒是不必。说吧,你大老远的从极西跑来极东,不会只是为了给我送仙露和带几句不是栾堇上神原意的话吧?”我渡步到菩提树坐下,浅尝一口仙露。

贳无负手站在不远处看我,脸上笑意盈盈,微微侧了身为我挡住风口。

“阿缇啊,你便不能装作不知情么?知道越多你的心会累的。”

我巧笑望他,“这世间有哪个神仙心不累?世人只道做神仙逍遥,却不知神仙也有他们所不知的心累。他们一心想当神仙,可是神仙有何用呢,不过是比那些凡人多了些仙力寿命更长罢。真正成了神仙,他们才知道那句‘只羡鸳鸯不羡仙’说得是那么的妥切。”

贳无走至我身前,蹲下身与我对视,神色有分忐忑,“阿缇,如今的日子,你后悔吗?”

我认真的想了想,并没答他。他叹了声,“当初若不是我失了职责,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你也不会与极东太子订下婚事。”

贳无本名并不叫贳无。“贳”本义为宽赦,取名“贳无”是因为贳无不能宽恕自己十几万年前所犯下的过错,故取其名以便时时刻刻记住自己的罪责。

我安慰他道:“过往如烟云,并不用耿耿于怀,何况我现下过的日子比在天山那会快活多了。”

“快活?”他咬牙道,“若是你快活,便不用被他们囚在这极东了。”

我晓得他口中的“他们”是天君和极东太子。

老实说来,他们并未囚我,我只是被他俩联手设计了一遭而已。

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这一局是因我而起,自然得由我结束。

他瞧着我只喝着仙露不理他,有分气急道:“喂,阿缇,你想不想知道我此次来极东的缘由?”

我懒懒的瞥了他一眼,“你不是不想告诉我吗?”

他背靠在菩提树干坐下,仰望着头顶翠绿的叶子微眯起眼,“此次我来,其实是想看你过得好不好,得到你来极东的消息已是半月后,又怕你在东宫住得不惯。可当我看到极东太子在意你的神情,我便放心了。只要你过得开心便好,身边是谁又有什么干系。若上神听到我与你说了这番话,定会气恼我罢?”他嘴角略扬起,“可你若不喜极东,只管回了九重天便是。即使九重天回不去,你也可来西宫,想住多久便多久,只要你欢喜就好。”

他的一番话说得感人肺腑,我揉了揉发酸的眼角,感慨道:“贳无啊,别对我这么好,我怕我会抵受不住同你私奔。”

他忍不住笑了出来,伸手摸摸我的头,满眼的愉悦,:“那可不行,我可不想被那两尊神仙盯上。”

我哼了句拍开他的爪子。

他讪讪一笑,摘了片叶子掂在手中反覆摩擦,脸色有分凝重:“这只是其一。另外一事也是极重要的,不过我想此刻你约莫也没心思听吧。”

我心里奇怪他所说何事,有些恼他不自行把来龙去脉说清,反倒要我开口问他。遂喝了两口仙露润润喉咙,说:“你既已开了话头,难道我还不能知道个明白?”

他笑容里夹着一丝倦意,“前些日子我往昆仑巅走了一遭,守护青戢剑的仙人说,最近青戢剑总发出轻微的鸣声,因声势甚小,便无告知天君。青戢剑被封在昆仑巅几万年也不见它这般过,想是与主人有感应,应是不若几年,上神便要醒来了,亦或是……上神已经醒了。”

我低头扶好怀里的瓷壶。

“我知道阿缇心里没有上神,如今又与极东太子有了婚约,心中自是烦闷罢?本是不想同你说,可多少也要让你知晓一些,免得到时怨我没得先提醒你。”

我偏头望向贳无,肃然道:“你说的那些……我晓得。实话说,在凡界那会,便隐约有些迹象了……”

他惊讶的看我。于是我便把在凡界某日梦到栾堇上神的事道了个头尾。

贳无听后神情肃穆,似在沈思。不久就换了副笑颜,笑嘻嘻的敲了敲我的额头,“我倒忘了,你体内还有上神的精魂呢。”

我微汗颜,他这神情也变得太快了。

他却忽语重心长道:“既然你早有准备,我便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但这里毕竟是极东,我也不好常来。你须得好好照顾自己。”

我一笑嘻嘻带过,反而道:“你从那西宫到这儿来,用了几日?”

他又懒散的靠着树干,“不长,也就十来天。”

我哑了哑口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段路程,也要走十来日?”

他疏懒的扫了我一眼,“从极西到极东,也该是这段路程。”

我呵呵的干笑,“我从九重天到极东也没用多长时辰啊……”

他无奈的说:“只是你没有注意到时辰吧,当然,来极东的路上,我特意绕开了九重天的道,免得又被那天君摆臭脸。”

我真真才是理应无可奈何的那个,“你与天君的芥蒂什么时候才可解开啊。”

“真若解开了,兴许我还不习惯呢。”他轻描淡写的答道,“如今他成了天君,可不像我们这般自由,一言一行自在他人眼中看着。他心里不舒坦找我些麻烦又何去计较。”

他说得甚有哲理,我心中想着便说了出来:“想那天君同栾堇上神一般年纪,如今却要弄出苍老相颜,着实悲凉。”

贳无却诧异的笑问:“你是从哪知天君与栾堇上神年龄相仿的?”

我讶然,“难道不是?”

“自然不是。”他喜笑颜开道:“天君与栾堇上神是忘年之交,呃……大约,上神要比天君年长五六万岁罢。”

难怪我总觉得不对。怎么说栾堇上神都不可能只是五六万岁的少龄便成了上古的战神。

再神勇也不该如此,反叫那些上古大神情何以堪。

天君近来行事古怪,总端出一副高深的姿态。譬如这莫名其妙便把我嫁出去的婚事,似乎有什么真相要破茧而出,我却始终没弄明白他隐喻下的意思。

这番苦恼着,贳无却道:“方才我可瞧见了你同那小仙女打架。”

我讪笑一声,“居然被你瞧见了。”

他露齿盈盈一笑,“你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跟一个小姑娘置什么气?也不怕叫别的神仙笑话你?”

我懒懒散散的回应了句:“笑话便笑话吧……反正这会儿,极东对我的流言也应传了不少,再多一句又有什么关系……”

我本不是极东的神仙,与极东仙神感情谈不上极好,自然比不上那崇紫与极东的渊源深刻。因而在极东有仙神因崇紫不喜我也正常得很,少不得便要有些流言蜚语。

这些我也懂得。

作者有话要说:我要记得我最初写文的初衷...我要先强调,贳无对简缇并没有男女之情,只是单纯的兄妹之情(贳无较年长)以免各位童鞋误会注:“贳”字读音同“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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