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天一直到深夜，秦海都没有回家，林安南给他打电话，也只有冷冰冰的一个消息回复：「在忙，你先睡。」
好像又陷入新的循环。
睡觉前林安南再次打开了李晓晨的朋友圈。
果不其然，又更新了。
只有一句话。
「我知道你会来。」
林安南不敢深想，只觉得反复揪着的神经已经麻木。
她感到眼睛酸酸的，但是已经没有眼泪了。
心烦意乱。
她起床开始收拾房间。
换被套，擦桌子，整理台面，好像只要一切井然有序，她的心情也能好上一些。
她不明白，明明说好内外分工，为什么如今她说不上话反而会觉得内疚。
是她的错吗？
在秦海睡觉那边的床头柜里，林安南又找到了前阵子被他拿来求婚的钻戒。
这件事再也没被提起过。
她拿出戒指，试着套在中指上，结果惊讶地发现——只能到中间骨节。
换到无名指又有点大。
她不可置信。
一个手指一个手指换着戴，居然没有一个合适的。
最后那枚戒指落在她的手心里，她好像听到了什么碎掉的声音。
林安南仰头无声地笑起来。
其实昨天，有一瞬间她真的是想好好过下去。
就算偶尔委屈一点，只要大部分时间是好的，好像也没什么。
毕竟秦海还是关心自己的。
危急关头他也会挺身而出不是吗？
只要别那么在乎爱不爱的，一家人在一起图个照应不就好了，她这么劝自己。
现在她又不确定了。
他真的是因为在乎她吗？
一直到第二天的下午，秦海才拖着一身疲惫回到家。
一到家他就闻到了喷香浓郁的玉米瘦肉粥的味道。
这是他小时候最向往的味道。
他看到厨房里还在忙碌的身影，不禁从背后抱了上去。
“好香啊，我饿了。”
“时间赶得刚刚好。”林安南淡淡地笑了笑。
“先去坐着。”
盛上粥，林安南把秦海赶去坐到餐桌边。
明明两个人心里都知道彼此心有芥蒂，却又默契地一起粉饰太平。
趁秦海喝得香，林安南从旁拿出了一份文件推到他的面前。
「离婚协议书。」
喉咙里的喷香还没咽下去。
秦海抬眼震惊地看向林安南，眼里的疑惑不像是装的：“为什么？”
林安南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把协议里的几条主要的条款说给他听。
小宝她必须要。
秦海的公司跟她没什么关系她一分不拿，但是现在住的房子需要他折一半现金给她，以及后期小宝的赡养费也写得很清楚。
她要的不多，甚至不想拿他的错处多索取什么。
林安南只想好聚好散。
她认了，她做不到在他的周围虚与委蛇。
什么等到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她等不到，她林安南就不是什么聪明、机智、冷静、会筹算的女人。
她只是一只胆小、懦弱，受伤了就想躲起来的鸵鸟而已。
“我说为什么？”
秦海捏着勺子，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还是因为李晓晨吗？”
“林安南，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呢？”
“李晓晨是投资人的女儿，我不可能冷落她，我顺着她还不是因为这个家，我不赚钱，你和儿子哪来的这么踏实的生活？”
“再说我对你不好吗？”
“我饿着你冷着你了吗？”
“我有不管这个家吗？”
“你要跟我离婚？”秦海砰的一声将碗砸在桌子上，碎了一桌。
“林安南，你凭什么跟我提离婚。”
林安南被碎碗吓了一哆嗦，后知后觉地感到手背一阵疼痛。
“吧嗒，吧嗒…”
不知道是血滴下去的声音还是林安南的眼泪。
凝滞的空气中秦海恍然回神。
他大步走向林安南，看到她浑身颤抖也不管不顾地用力拉她走去客厅。
他从壁柜里拿出医疗箱。
碘酒，纱布，熟练地帮她处理好伤口。
“对不起。”他低声说道。
“我太累了，刚刚才把投资人撤资的事情解决掉，还以为回来可以休息，你又和我说这些。”
林安南趁机缩回手，抱着自己。
她的脑子里不断回放着刚刚秦海说的话，一遍又一遍，心想原来他是这么想的。
可是一开始出轨的不是他吗？
说一句为了这个家就必须原谅一切吗？
怎么变成她的得寸进尺了呢？
林安南想不明白。
却不敢开口质问。
她从未见过秦海像今晚一样发脾气，他一直是温柔开朗的，就算偶尔烦躁也大多是因为工作，很少会吼她。
没由来的，她想到了林雄。
她妈妈走了之后，林雄从原本的温文尔雅彻底成了一个暴躁酒徒。
清醒的时候只是不想见她。
一旦醉了酒，恨不得问她一百遍为什么。
砸东西，谩骂，狂怒。
“你的身体还没恢复，早点休息吧，别的事情先别想了。”
秦海一把将林安南打横抱起送进卧室。
转身自己进了书房。
其实方才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生这么大的气。
离婚不也是他的计划吗？
虽然李晓晨的事不小心提前被暴露，但林安南什么脾气他最清楚了。
哄一哄就该乖乖做回他的小白兔。
没想到她还长出獠牙来了。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就算是要离婚，也该是他提，而且他不能白白浪费离婚这个机会，他要让李晓晨为他的离婚买单。
不可能让林安南破坏他的计划。
没错，这才是他秦海。
这才是他生气的根源。
他打开电脑，从一份文件夹中找到婚庆公司给他发的策划书。
婚礼策划。
他退出界面，将文件名做了调整后挪到桌面。
随后他状似不经意地拍了一张工作随拍。
画面里有他的手，咖啡，和模糊得恰到好处的屏幕桌面。
「又是一个不眠夜。」
发送至朋友圈。
他知道，她会看到的。
果然，不到十分钟，李晓晨就截图发消息过来，秦海还没来得及回复，电话又响了。
默数几秒钟，他才接起。
“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你要办婚礼，给谁办，和你老婆？”
“你希望我和谁办？”
“你……你明知故问！”
“晓晨，我今天和她提离婚了，但是你知道的，我们有孩子而且这么多年了，没那么容易……”
“她不肯？”
“她……这件事我是过错方，到时候财产一分，恐怕也不能给你好的生活。”
那头李晓晨静默了半晌。
“秦海，我只要你一句话。”
“你现在，选择我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