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皇帝传谢怀衍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这向来天子离京,临行前总会有许多话要交代。只是从前,太子几乎都会跟着圣驾一道出京,甚少有这样被留下的时候。
谢怀衍站起身,目光阴沉沉地看向谢怀琤,在即将对上对方的眼神时,又很快换上了一副温和的笑脸:“五弟,请。”
待皇帝离开,六皇子不情不愿地挨到了贵妃身边,小声道:“母妃,我分明没有病,为何不让我和父皇一道去南巡?母妃,您便求一求父皇的恩典,允我——”
“闭嘴!”贵妃狠狠瞪了他一眼,那凌厉的眼神吓得六皇子一阵瑟缩,顿时不敢再多说,只能闷闷不乐地噤了声,嫉恨地盯着远去的谢怀琤。
*
几日后,皇后将拟定的名册禀报了皇帝。
除了谢如婉外,皇族之中参与此次南巡的便只有二公主、四公主、荣安郡主,姜清窈亦在其中。而与谢如婉交好到形影不离的傅宝吟,此次也因身体抱恙而自请离宫归家。
南巡之事尘埃落定,最开心的莫过于是谢瑶音。她本就不喜成日闷在宫中,得知此事后更是日日拉着姜清窈一道收拾行装,只盼着启程的那一日。
此次南巡,御驾先乘马车走陆路,再转水路,乘船一路南下,巡视沿岸吏治百姓。中途,御驾会在几地略作停留。皇帝特意奏请了太后,挑了几处景致极佳、幽静雅致的官员府邸以供起居,那几处府邸附近多有小桥流水的风光,又有亭台轩榭、假山楼阁的园子,便于太后赏玩。
虽说一切从简,但南巡的队伍自皇宫出发时,阵仗还是颇为浩大。太子和贵妃领着留守宫中的众人拜倒一地,齐声恭送。待帝后的车驾远去,随行的人马也彻底消失在视线范围内,贵妃才慢慢起身,和太子各自离开。
跟在最末的怡嫔抬眼,凝神思索了半晌,紧紧咬住了唇,眼底浮起忧色。
另一边,经了几日车马颠簸,众人终于到达渡口坐上了船。
船舱分为几层,每一层的屋子都宽敞华丽,布置得极其舒适。姜清窈所住的屋子与谢瑶音恰好在隔壁,而三皇子和谢怀琤则住在船的另一边。
她甚少离开京城,因此对沿途的景致也很是向往,便没有一直待在屋子里,而是出门来到了甲板之上。
船尾的甲板处单独做了隔断,是专供贵人们赏景的,随行的宫人侍卫则戍守在船头处,不得命令不会随意前来打扰,因此姜清窈安心地走了过去,眺望着不断远去的景色。
在此,她眼中所见再也不是皇宫之中那被圈在宫墙之中四四方方的一片天,而是浩渺阔大的江面和水天一色的美景。姜清窈情不自禁地微微眯了眼,感受着水面之上的凉风吹拂着发梢,带着特有的潮湿气味,渗入她鼻间。
只是水面上本就格外冷些,站了许久,姜清窈渐渐觉得身上发凉。她正欲转身回到船舱里,一回头却看见谢怀琤正站在不远处,不知这样静悄悄看了她多久。
见她发现自己,他便抬步走了过去,与她并肩而立。
“你曾走过这条水路吗?”姜清窈偏头问道。
谢怀琤凝眸看着两岸不断起伏的群山,嗓音滞涩:“不曾。但我曾听母妃说起过,当年她......从江南一路入京城,沿途所见便是如此景致。”
“母妃入宫后,便再没有离开过京城,”他眸光一黯,“过了这么久,我才勉强算是完成了她的心愿,替她走一走昔日来时的路。”
“不知当年母妃坐在船上,看着日益远去的家乡,心中是何等情绪。”谢怀琤闭了闭眼,无尽怅惘化作一声长叹。
姜清窈握住他的手,将掌心的温度覆盖上他冰凉的手背。
许久,谢怀琤轻声道:“从前我听母妃说起过,她自小生长的凌云镇是个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前些日子我与户部一同前去赈灾,得空便走了一趟,果然如母妃所言。”
他道:“这么多年过去,那里依然风光宜人,安稳静好。母妃从前住过的旧宅门前,梨花开得正好。”
姜清窈想象着那番景色,不自觉露出向往的神情:“我也很想知道,究竟什么样的水土,才能养出秋妃娘娘那样美好的女子。”
“窈窈,”谢怀琤静了许久,慢慢开口,“你愿意同我一道去看一看母妃从前住的地方吗?”
他看着她,目光滚烫:“若是母妃知道,有朝一日我能够同你一起去了那里,她一定会惊喜交集的。毕竟,从前母妃便一直很喜欢你。”
姜清窈被他的话勾起回忆,抿嘴笑道:“我记得秋妃娘娘说,她本想生个女孩儿,却没能如愿。”
谢怀琤灼灼地盯着她,声音低沉:“母妃还说过,她若是有女儿,一定要同你一样。”
“对了,”姜清窈忽然想起什么,她低头,拈起衣裙上那佩了许久的宫绦,“我一直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