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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中 竟然还琢磨着用苏从斌来怼苏琮吗?……

但一想次次被卡着脖颈的“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八个大字, 能日后被仇敌抓住利用进而影响官途左右一生的八个大字,苏琮又似抓住了救命稻草的溺水儿童一般,缓缓的挺直了脊背, 与刑部尚书四目相对。

两人视线半空相触,带着些显而易见的火花,甚至硝烟味都浓郁至极。围观的所有人都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这一刻的肃杀。在第一排旁听的苏敬仪见状急得要命。他刚才还觉得苏琮超级聪明呢,想到用祖父母的名义。但万万没想到封建社会也需要“授权文书”,也有人死不能追究刑事处罚的规定!!!!

好烦啊!

都架空王朝了!能别这讲规矩吗?

有瞬间苏敬仪又琢磨着豁出去死一回, 暗中连漫天神佛都威胁上——最好给我保证顺顺遂遂,否则等我死了穿回去,老子作为投资商立刻马上改剧本本本本本!

就在苏敬仪焦灼不安, 唯恐苏琮这个土着小古板困守孝而无奈时, 苏琮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嗤笑,甚至还模仿自己所见的权贵, 神色带着些挑衅打量着刑部尚书:“大人贵为刑部尚书, 掌全国刑罚还制定相关政令。说来对律法的确颇为熟悉。草民斗胆, 敢问一句您可知草民为何全须全尾的站在这公堂之上?”

瞧着苏琮竟然老神在在,眉眼间带着倨傲,甚至还敢当众反问刑部尚书。按律前来的不少国子监学生面带不虞, 甚至有些都小声唾骂出声:“都成商贾了还敢这么猖狂。”

贡生们闻言翻白眼:“切。”

议论声嗡嗡声不断,倒是让公审的氛围瞬间愈发添了几分显而易见的硝烟味。朝臣们神色飞快互相对视了一眼, 皆从同派眼中看到了自己笃定的眼神:果然有靠山的!否则一个小屁孩做不到如此对答如流,还带着反客为主的矜贵傲气!

刑部尚书无视在场流淌的微妙氛围,也不敢去偷摸观察一眼帝王是什么神色,只得硬着头皮一字一字开口诉说律法:“你苏琮现年还不足十岁,按《大周律》第三十条第八款规定,按律豁免三十杖则。”

“大人您说得对。草民敢来替祖父状告, 也是《大周律》赋予的勇气!”苏琮回答的是字正腔圆:“《大周律》总章开篇名义引《大周太丶祖诰令》定天下律法。”

刑部尚书瞧着有条不紊,端得游刃有馀架势的苏琮,飞快将《大周太丶祖诰令》在脑子过一遍。能坐一部之长,他也曾过目不忘,一目十行。

所以,记忆超群这四个字在朝臣,尤其是文臣眼里压根就不值得一提。苏琮这个过目不忘的天赋不值得一提,所以所以还是帝王指引?

带着些对自己才华的笃定以及谨慎,刑部尚书话语从缓慢到笃定:“没错!我朝虽继有继承前朝法,却也剔除不少陈规陋习。以及太丶祖爷慈爱万民——”

朝北郑重一抱拳,刑部尚书掷地有声,响彻云霄,尤其是让旁听的某些书生听得清清楚楚,免得某些人断章取义内涵他们畏惧权贵,毫无司法威严:“律令对百姓颇为体恤。便如《大周律》第三十条第八款规定,年满六十五岁以上老者以及十岁以下孩童,可免除责罚。若是有罪,也罪减一等。”

此话一出,旁听席中有些人面色青青紫紫变化。前来凑热闹的勋贵子弟甚至直接噗嗤笑了出声来:“某些寒门嫉妒羡慕吧,忘记苏琮才十岁了,呵呵。”

“勋贵随随便便一破落户,也被某些人强。”

刑部尚书眼瞅着一个矛盾未平,有些又挑寒门世家话语,直接惊堂木一拍,冷喝道:“肃静!扰乱公堂,杖则三十!”

有矛盾的国子监学生们:“…………”

苏敬仪见状眼眸滴溜溜一转,飞速琢磨着能不能利用两帮人矛盾。

与此同时,苏琮慢条斯理一字一字道:““大人《太丶祖诰令》第二十九条可知?”

顿了顿,他便自问自答着:“天下商贾首推开国义商,念义商为国助力之功劳,感念天下商贾创业奔走之苦,厘前朝弊端,重定商籍商税规定,让商户也有律法可遵守。此条乃总则,户部户籍商税地方制定相关条例,皆不可忘此条,不可忘记商户也是我大周百姓。”

闻言,刑部尚书捏紧了惊堂木,表情有些凝重,眯着眼看着跪地陈情多时,脊背挺直,似松柏一般,礼仪堪称标准的苏琮,有些谨慎道:“是有此规定。但你依旧未回答本官的问题,本官可不受理此案。”

“开国义商,我苏家居首位!”苏琮眉头一挑,带着些傲然回应:“昔年论功行赏昭告天下的圣旨,大家可以自行查证!”

听得这铿锵有力的话语,朝臣们眼角馀光瞄了瞄开国的勋贵们。有些忍不住暗中腹诽一句:开国勋贵功劳最大的武勋都废掉好几家了,区区商贾废掉更为正常!但无奈这些话没法当面说啊!

毕竟祖宗成法——太丶祖爷打下的江山定的法,后世子孙就必须祖宗。不管私下如何,但明面上得遵守,否则就是不孝子孙啊。

作为开国勋贵,世世代代靠军功维持住国公爵位的定国公淡然的接受朝臣们或明或暗打量的视线,甚至他还给自己便宜外甥女婿夫婿使个眼色:妥了!当年为苏从斌的爵位,武帝就是用太丶祖爷这一辈分压制让和合帝都无话可说。眼下又搞这种辈分,绝对武帝这个大外甥的主意。

就是……就是这回也忒厚颜无耻了些,没个文臣打配合吗?

镇国公表示自己也听得懂看得懂,甚至他摸了摸自己新到手的官服,双眸炯炯发亮。

难怪早上直接毫不犹豫发作礼部尚书,甚至还重新定义什么叫礼部!

感情是让他霸占着“礼”这大义啊!

想想武帝先前解释何为礼部,那一句句的可不就是为此时此刻做准备?!

高坐龙椅的武帝:“…………”

没错过近在眼前的两个大聪明的眉眼官司,武帝瞧着自己亲姐夫那蠢蠢欲动的小眼神,气得差点要炸了。唯恐莽夫被利用,他沈着脸,话语直白带着火气:“来人,去请开国圣旨为证。但苏琮你是在避而不谈自己以祖父母名义状告一事?”

冷不丁听得帝王开口质问,朝臣们神色愈发微妙。他们不敢大不敬观察帝王此刻是什么神色,但打量审视苏琮却是轻而易举的。毕竟朝臣只是陪审而已。

而这一刻苏琮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咚!

咚咚!

一下比一下有力,一下比一下急促而又剧烈,强势无比的宣告着他苏琮的性命,诉说着他的年少轻狂。

诉说他可以作为一个十岁的孩童,肆意彰显自己的才华。

不用循规蹈矩,不用如履薄冰,不用小心翼翼,更不用背负着上一代的恩怨情仇,更不用七年寒窗苦读煞费心思好不容易得来的秀才被一笔剔除。

他今日甚至有报覆满朝文武的快感!

轻描淡写拿掉他的功名可以!那就一起得个“无才”的名声。

敬仪说得对,别自证,要反过来质问!

想着,苏琮心跳声跳的更加剧烈了,仿若下一刻都能从喉咙深处窜出来,以致于一开口他的声音还有些清晰的颤抖。

“回……回皇上的话,草民唯恐围观的百姓不知律法条例,先入为主的误会草民得侯门荫庇。故而循序渐进,缓缓诉说今日草民有底气的律法缘由。”苏琮缓缓吸口气,让自己音调渐渐平稳下来,甚至还言语间充斥着发自肺腑的委屈:“开国义商是我苏家祖宗创下的血汗与荣光。锦衣卫也查证了,昔年苏家因为苏承衍落败,未厚颜无耻求助过织造局,也未请内务府托情,从未用过开国助力的一点功劳。甚至也没有朝顺天府喊过冤,说苏承衍是被有心人设局才愈发迷恋赌博。”

“我等认了,是因为我们知道什么叫善恶忠奸,什么叫律法!什么叫家族管教不严出了败家子,是罪在自身!”

一个部门连着一个部门,直白诉说着苏家作为商户的明事理,听得在场不少人心中都沈甸甸的。六个阁老们眼观鼻鼻观心,心中开始琢磨了算盘,飞速梳理自家跟开国义商的落败是否有些瓜葛。但……但思来想去的,苏家到底只是区区一商贾,对他们而言……这陈年旧事一时间还真想不起来。

可若真有猫腻,锦衣卫彻查没道理没一根藤掀翻到底,毕竟真假少爷到底是武帝督办的。武帝爷为了太后都会过问一句。

所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涉及皇家相关人员?

不过想想也对啊。

这苏家最为出名的便是月华锦。

此锦触感极柔,恍若少女肌肤,细腻柔化,又恍若月光,隐隐光泽,清贵高雅。据闻织造此进需百名绣工织造,细选上万冰蚕丝。工艺也覆杂至极。忙碌半年才得一匹。乃是先帝爷那啥妃子钟爱之物,甚至屡屡从皇后手中抢夺。

苏家破产后,月华锦也销声匿迹了。

若是得罪皇家,那武帝也不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啊……

感受到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越来越多,时间也越来越长,仿若满朝文武都把他苏琮看在眼里,放在心里,而不是视作不值一提的草芥后,苏琮郑重一叩首,慢慢回答:“我苏琮今日前来替祖父母状告不孝子,画押授权的状纸在于《大周太丶祖起居注》!详详细细记载大周开国帝王言行举止的起居注!”

此话一出,饶是老狐狸们都没忍住神色一变。底下围观的学生更有甚者直接脱口而出:“《大周太丶祖起居注》?!”

起居注,是记录帝王办公的言行录,内容广泛,包括皇帝宫中私生活外的种种言行,比如一日三餐吃什么召见什么大臣;记载帝王颁发的圣旨;写各部重要的奏折;纪录地方大官的奏折。由专门的起居郎负责记载。是后世纂修国史的重要素材。

因算与帝王有关的第一手绝密资料,基本不会外传。

但也有些时间限定。

像太丶祖爷驾崩一百年了,一百年了!这《大周太丶祖起居注》自然也从皇室流向了官方。比如翰林院便有此书。

可如此重要的书籍,自然也需要些家族底蕴才能一览无遗。

“苏家落败不可能有吧?”围观中不知是谁,竟然喊了出来,带着些嫉妒:“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听得这一声直白而又在寂静中十分响亮的话音,苏从斌咬着牙想要克制自己的情绪,但还是克制不住阴沈了脸。

的确,苏家没有这本书。

但苏家也不需要这种书籍,口口相传的才叫秘闻,才叫家族底蕴!

光明正大的底蕴叫丹书铁券!

他刚想开口道一句口传时,就听得苏琮的声音飘荡在半空:

“草民有幸在皇宫藏书阁一阅!《大周太丶祖起居注》记载开源五年三月二十八日,帝召见义商苏鑫,密谈一个时辰,后命左言右吏记载:苏家大义,后世子孙若有不孝,除叛国外可免死。苏鑫言儿孙自有儿孙福,子孙落败也是常理之事,不需法外开恩!若法外开恩则毁了陛下威名。”

苏从斌闻言瞳孔克制不住瞪圆了。藏书阁还有起居注?这……这听起来一字一字的不像是瞎编的,而是确有其事?

与此同时,镇国公闻言与有荣焉挺直了胸膛,觉得自己新官服上的仙鹤都要飞起来了。

是……是他们家开的恩,让苏琮去的皇宫藏书阁啊!!!

苏琮一字一字背诵着,边缓缓回眸看向刑部尚书,欣赏着人的神色:“帝允之,感念苏鑫忠君爱国,赐紫檀木箱。希冀苏家布能传天下,希冀大周百姓家家有箱笼。”

“大人贵为刑部尚书难道落丶败了,没拜读《大周太丶祖起居注》吗?还是玩忽职守,连太丶祖圣人之言都未牢记在心?”苏琮情绪高亢,言语尖锐无比,甚至还带着些报覆的狠厉:“还是说左言右吏执笔而书,有假吗?还是尔等要说祖宗戏言不可遵守?不配为律法?你对得起手握的惊堂木吗?难怪呢,连旁听的人都可以不遵守规矩,肆意污蔑!”

质问一声高过一声,扣的帽子一个比一个大,刑部尚书气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他……他……他……

他知道《大周太丶祖起居注》,但是谁会把起居注当做床头读物整日拜读?太丶祖都驾崩一百年了,一百年了啊!就连丹书铁券拥有者,大周第五位皇帝——武帝爷,都弄跨了两家。有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啊!大周的天都五代了啊!

可万万没想到竟然……还有个耀天奇葩的人才,拿着太丶祖爷告状!

瞧着刑部尚书也铩羽而归,大理寺寺卿有瞬间都不想开口。因为他覆杂审核案件罪证,而被告苏承衍的罪证是锦衣卫查出来的。

他要是开口质疑,那是直接质疑锦衣卫办事不公。

心里气的想骂娘,但三司的面子三司作为司法的职权要求,他此时此刻也不得不开口。否则满朝文武率先嘲笑的就是他们三司了:“苏琮,你眼下虽为义商后人,却也得开国荣国侯一脉的教养,也曾高中秀才,也仗义救人,施恩不忘报,乃是远近闻名的翩翩君子。可你眼下如此暴戾性情,咄咄逼人,恃才而行,对得起荣国侯的养育之恩?”

“不是说律法吗,又说情理了?比泼妇骂街还不如呢,呸!”苏敬仪直接气得喊出了声。同样是围观,凭什么某人就可以张嘴说苏家落败了,他喊嗓子怎么招了?

“真是官字两个口啊,标准随你们定啊!”

“肃静!”大理寺寺卿闻言喊了一声,但拿起惊堂木的那一瞬间,迎着苏琮嗤笑的眼神,缓缓握紧。

他们刚才一时间想太多没反应来,没想到起居注这样的由来能作为证据!所以才让旁听的多瞎嚷嚷了一句而已!可眼下要是再拍惊堂木,还真显得他们三司偏颇。

真是……

大理寺寺卿慢慢放下惊堂木,眼角馀光飞快扫眼苏从斌。

苏从斌慢条斯理的举了举自己的象牙笏板,仿若用此遮挡住外人的窥伺。

见状,有些上了年纪的朝臣,有些家底的朝臣瞬间抽口气。懂,他们懂了,苏从斌这个缩头乌龟,特么能拿到爵位也是因为用太丶祖爷定的礼法规矩。否则就按着那什么嫡嫡来了。

所以武帝爷是真要搞出一套新的孝道标准?就像先帝昔年为了提废王的地位,搞出个从父从母嫡嫡论?

文臣们脑子飞速运转起来,他们是要顺帝王心意呢还是争一个耿直清名还是作壁上观还是坚持圣人观念以孝治天下?

而武将们瞧着老大的眼神示意,也纷纷表示自己有数。他们特意拿笏板来了,必要时可以当武器,丫的一下子就“不小心”失手砸死个老古板。

武帝:“…………”

武帝:“…………”

武帝头一次觉得高高在上将所有人神色尽收眼底,是一件坏事。因为朝臣们啊,竟然被一个十岁的小子开唰了,甚至换一句话说到底有多少人觉得他会在意名声?

弑父,他一辈子的骄傲好不好?!

心里的火气更甚了几分,武帝屈指在龙首扶手上轻轻敲击了两下,凉凉开口:“太史令,查起居注!”

被点名的太史令瞬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的叩首应了一声是。

本就思绪偏飞的朝臣们见状脑子翻腾的思绪更多了。

以致于偌大的广场飘荡一种难以形容的微妙焦灼情绪。

毕竟随着时间的推移,夜幕悄然降临。巍峨的皇宫在黑幕的笼罩下,倏忽间就恍若张开血盆大口的怪兽,肆意的露出嗜血的狠厉。让人下意识的想要逃离!

就在众人权衡万千,越想越害怕时,便听得上方传来一声冷得跟冰渣子一样的低沈的调子。

帝王道:“苏琮,以祖父母身份状告苏承衍,倒是合情合理合法。”

朝臣们细细品味最后六个字。

武帝横扫大多数朝臣那明显想太多的脸色,冷笑一声,干脆居高临下的俯瞰跪地的苏琮,带着威压,问:“倘若没有祖宗的荫庇,你还会状告吗?以一个儿子的身份状告生父不忠不孝?”

带着杀意的话语,随着帝王的威严,瞬间席卷了整个广场。

苏敬仪迎着铺天盖地的威压,吓得两腿一抖。他……他哪怕隔得再远,也感受到了这一股嗜血的威压,感受到了文字无法描绘的帝王一怒伏尸百万。甚至他都克制不住的清醒,清醒的知道自己真的身处封建社会。

人命如草芥!

苏敬仪都有如此感慨,更别提旁观的学生和某些百姓了。作为土着人士,他们自然更被吓得瑟瑟发抖,脑中空白一片。就连自诩身经百战的朝臣们,这一刻也开始心里泛着嘀咕,开始被吓出了鸡皮疙瘩。毕竟皇帝亲自下场点题,就……就愈发让人……让人浮想其上位的血腥历史了。

而被帝王亲自盯着的苏琮用力吸口气,感受着夜风吹拂的凉意,感受着皇宫呼吸间浸透着权力美好气息,感受着自己被日日教导想要恢覆的荣光,确切说权力。

感受着“入帝王眼”的美好瞬间。

苏琮最后感受着自己滋生的野心,毫不犹豫回应,态度明确至极:“回皇上的话,草民会状告生父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败坏祖宗血汗,不配为苏家人,不配为我苏琮的生父!”

听得这毫不犹豫铿锵有力的话语,仿若经过深思熟虑的话语,仿若真有办法应对以孝治天下的话语,武帝最终好奇占据了上风。他压下心中的怒火与忌惮,目光幽幽的扫视着苏琮的脑袋:“哦,原因呢?是因为你沦为商籍,从今后不能科考而自暴自弃吗?”

说完,武帝一怔。他都不知自己怎么开口,竟想着替人回旋一句。

“回皇上的话,草民从不自暴自弃。”苏琮将自己武转文的话语,再一次当众说了一遍。最后他迎着满朝侧目的视线,昂首引经据典:“有道是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诗》三百篇,大底圣贤发愤之所为作也!如此多圣贤皆绝境而起,我苏琮皆可。即便不能习文练武,我苏琮也可经商,效仿祖辈,创下月华锦!”

“说来草民敢状告生父,亦也是祖辈创月华锦之忠义所引导。”苏琮朗声:“草民不才,斗胆介绍一二,免得再发生像先前质疑我无权告状的误会。”

这一句误会阴阳怪气的,还带着替苏从斌鸣不平的抗议调调,听得武帝都眉头一挑,视线忍不住朝缩在勋贵群体中的苏从斌打量了一眼。

这缩头乌龟真是缩了几十年,开始走好运了?

一个两个的倒都是知道护食的,恩怨分明,性格爽利的。

苏从斌默默回想自己在通州驿站享受的拜见之礼,只觉自己神清气爽。或许他是应了那一句老话,千年王八万年龟。越熬好日子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

所以眼下没什么好怕的。

反正他也想不明白苏敬仪会发什么疯,也想不明白过目不忘到底有多利害。

反正他是不知道衣料的。

扫过一如既往死鱼脸的苏从斌,武帝收回视线,干脆琢磨起藏书阁到底有什么玩意了。

他回去后,就给上书房布置功课,就让皇子龙孙们好好翻翻藏书阁。

看看这个借读的,小嘴巴巴的!

浑然不知帝王此刻的腹诽,苏琮道:“目前织布的原料有葛丶麻丶丝丶棉丶毛等。每种原料都是经过百姓长期穿着试验,不断演变创新的。尤其是棉!在棉花没有大面积种植之前,普通百姓冬日御寒方式除却炭火外少之又少,棉花制作冬衣的传播让百姓们也能走出家门。对军队训练更尤为重要。”

“而苏鑫以及其师黄道婆,便是棉花传播的主要推动者。前朝末年……”

苏敬仪听得这话,瞳孔瞪得跟铜铃一样。

作为基建文出现的经典物种——棉花,他听过的!

在棉花传入之前,只有可供充填枕褥的木棉,没有可以织布的棉花。甚至据说“棉”字是从《宋书》才开始出现的。有记载:“宋元之间始传其种于中国,关陜闽广首获其利,盖此物出外夷,闽广通海舶,关陜通西域故也。”

后来出现了着名棉纺织改革家黄道婆!!!

她从松江来到海南岛,学习当地人民加工棉花和棉纺织技术,并带回了家乡传播教学,为我国的棉花种植丶染织丶特别是长江下游和松江地区的广泛种植和利用棉花,发展棉纺织技术做出卓越的贡献!

等到明朝,在统治者的提倡和推广下,棉花才逐渐普及,逐渐取代了麻丶苎作为人们的日常衣着原料。让老百姓都穿得起!

所以……

所以果然是架空明清的科举文小说啊!

不过小说有写吗?

苏敬仪想了想,发现以自己现在的记忆除却大概剧情后完全记不起任何细节了。

苏敬仪:“…………”

沈默了三秒后,苏敬仪也就抛之脑后不去想了,与有荣焉的看着苏琮——反正提前抱好大腿腿了!

苏琮将苏家发家由来说了一遍,哑着声道:“月华锦的锦是以讹传讹,其实苏家的秘法是指种植提高棉花的品种,就会有源源不断的金子。而以月华为名,是指游子在外游历学有所成不忘家乡父老,想要回家团圆。作为商贾,想回家。”

“且太丶祖爷钦定此名,也是说士兵在外,戍边守邦。月华棉衣穿在身上,保暖也慰思乡之愁。”

“我苏家先辈先前游走四方,便是勘查寻找推广棉花种植。后因故定居京城。月华锦,才成了达官显贵的月华锦。”

话语到最后苏琮声音带着切切实实的哽咽,“锦衣卫将苏家被侵占的家产返还与我,我有幸得紫檀木箱,才从中发现祖辈的心愿,发现祖辈的忠义,和太祖大庇天下寒士俱保暖之心!”

苏琮边说,倒是结结实实行了匍匐叩首大礼。

因为也的的确确是祖宗庇佑。

他本想借着锦衣卫的威名,所以带着紫檀木箱以及侵占的财务。谁料在马车内清点财物时,却发现箱底夹着一封家书,上书适合种植推广的地方。

回想着自己在马车内心惊动魄的行动,以及触动他彻底下敲登闻鼓一劳永逸的决心,苏琮眼泪克制不住的落下,擡眸双手恭敬的指向紫檀木箱。

他不能自己夹带家书上场。

只有整个箱子被当做证物擡上场。

只有血淋漓的箱子显露在世人眼前,才会造成视觉的冲击力,才会造成灵魂的震撼力,才会让人感受到百年前那些有志之士,感受到那个时代先知们的壮烈与豪情,英勇与大义!

武帝闻言当即命令三司去拿紫檀木箱子,他眼神带着犀利扫向自己身侧站立的钟刑。

钟刑单膝扣地:“是卑职失职,请皇上责罚。”

箱子的确是锦衣卫找回来的,但是对于找回的苏家财务,哪怕是太丶祖爷时期赐的紫檀木箱子。他们只查了一下表面,就还给苏家了。

万万没想到这箱子里竟还有什么家书。

望着双眸带着愧疚的下属,武帝嗯了一声,倒是没当众呵斥,反而笑着道:“何来失职?到底是人的祖传之物,或许真冥冥之中有天意。”

说完他挥挥手示意人起来,自己视线定定的看着擡上来的紫檀木箱。

是衣箱板式结构,上有盖。正面有铜饰件,钉鼻钮。两侧有拉环。雕刻的也就是麒麟送子,看着喜庆罢了。只是材质昂贵了些,是紫檀木。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些凝滞的血色。

在灯笼照耀下,倒是有些触目惊心的殷红。

看着仿若……仿若极有冤屈,似再无声喊冤一般,带着些悲鸣。

武帝缓缓看向钟刑。

钟刑跪地:“卑职……卑职办事莽撞,未来得及清洗,想着及时结案,便匆匆归还。”

苏琮闻言立马重重一磕头:“皇上明鉴,钟指挥使着实太过谦虚了。若非有锦衣卫查案费心搜索,草民都不会有幸得到家书。”

边说苏琮诉说自己发现家书的地方:“铜饰件下方的麒麟雕刻有些呆滞,草民学过些雕刻之道,因此发现内藏一小内箱。从中取出家书。因涉及大周境内各地土壤水文等相关要件,尤其是边疆西域地区。草民先前因苏侯教导对大周堪舆等规定也略微熟悉,故此不敢放在身上。”

“故此只能连带整个箱子作为证物。还望皇上谅解。”

听得如此谨慎的话语,钟刑取出后,扫过牛皮纸上的山川土壤,双手颇为恭敬的立马上交帝王。

武帝回想着大周的堪舆图,扫过详细记载各地适宜种植的物种介绍,眉头紧拧成川。

瞧着帝王静默不语,神色晦暗不明,镇国公瞬间觉得自己心挠得慌。

棉花他听得懂!

御寒的军衣!

他们北疆最最最需要御寒的军衣!

难怪底下反应军衣不得劲了,穿两冬就不暖了。或许就是因为皇商供应商被替换了的缘故!他记得小时候这军衣穿三冬,老爹的军衣破了缝缝补补给他穿还暖和。

“皇上,末将斗胆,”镇国公大着胆子开口:“苏家既忠心耿耿,这苏琮也是个深明大义的人。那他告生父不孝也是为国尽忠,是大义灭亲之举!是个好儿郎!微臣得您信赖,忝为礼部尚书。微臣认为这苏琮是个守礼明大义的。”

苏琮听得礼部尚书一词,哪怕得人一句笃定的支持,也浑身一震。

这……这什么发展?镇国公怎么成礼部尚书了?

其他朝臣深呼吸一口气,好家夥礼部……礼部尚书目的竟然真的是给苏琮占礼吗?

武帝扫过苏琮惊骇的小眼神,再横扫几个面色直接变化的朝臣,嘴角缓缓一勾,笑着不急不缓道:“镇国公,你礼部尚书当的还挺适应?”

“那你知道儒家对孝的规定吗?”

镇国公这个礼部尚书闻言横扫礼部官吏们,扭头看向勋贵堆中的苏从斌:“回皇上的话,微臣知道术业有专攻,故而请礼部下属祭……那个苏从斌协助微臣。”

“行,礼部国子监祭司苏从斌,你来回答。”武帝一个字一个字的诉说,眼角馀光幽幽的看着苏琮。

苏琮瞳孔猛得一震。

爹……爹被贬官了,还是……还是直接被定国公舍弃了?

可明明定国公从开国勋贵领头羊的角度,也是捏着鼻子认可苏从斌的。不可能直接把开国勋贵超品荣国侯递给武勋新贵镇国公啊!

被点名的苏从斌硬着头皮躬身出列:“多谢皇上,多谢礼部尚书,小臣自幼得荫庇为官,对儒家经典理解可能只有皮毛而已,只能将自己知道的皮毛道出。”

苏敬仪听得这话,双手合十,暗中默念:“钞能力钞能力让我资本钞能力发挥!否则我死我死我死!让我穿书的你们给我听着啊!”

——皇帝说好的半个男主金手指呢?竟然还琢磨着用苏从斌来怼苏琮吗?

白瞎苏琮铺垫的苏家忠义吗?

棉花这种功劳不香吗?

还有苏从斌,你给可我争点气!

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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